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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8章 亂世豪雄篇 長河落日

第958章 亂世豪雄篇 長河落日

大漢建興六年(公元202年),十一月。



按照大漢《上計律》,“計斷九月”,各地郡縣每年度的各項統計數據到九月底截止,到了十月初,各縣令(長)要将該縣戶口、墾田、錢谷、刑獄狀況等編制爲計簿(又叫“集簿”),呈送郡國。根據各屬縣的計簿,郡國長官再編制郡國的計簿,上報朝廷,朝廷則據此評定地方行政長官的政績,予以獎懲。

各州刺史部的上計官吏一般都由長史、治中等主要從事組成,而各郡國的上計官吏則由郡丞爲首,帶着長史、計曹掾史等一幫僚屬上京。

各地奉計的官吏除了要把上計文書送到京師,接受朝廷的審核、詢問外,還要參與朝廷在歲首舉行的一系列祭祀、慶典活動,所以他們在歲終前必須趕到京師。邊遠州郡因爲距離京師遙遠,十月初的時候,上計吏就要動身了。

十一月上,各地郡國上計吏陸續到達京都。

最早趕到長安的是青州平原郡的上計吏。大鴻胪袁耀出城迎接,以迎諸侯王之禮接待,這讓上計官吏們受寵若驚,感激涕零。

随同平原郡上計吏一起趕到京都的還有太守祢衡。早在去年,朝廷就下旨征召祢衡回京,但祢衡找了一大堆理由,拒絕回京任職。這次京城形勢不一樣了,太仆孔融數次書信催促,祢衡匆忙回京。

祢衡看到迎賓禮儀規格極高,非常驚訝,“郡計吏抵京,大鴻胪以迎諸侯之禮相待,也隻有光武皇帝朝曾經出現過。今日各地郡計吏再享此等殊榮,敢不誓死報效。”

“陛下和長公主殿下說,大漢能逐漸走向中興,各地州郡官吏勞苦功高,以此禮相迎并不爲過。”袁耀笑道,“陛下還下旨,以後郡計吏進京,皆以此禮相迎,不能有絲毫的怠慢。”

祢衡和袁耀并不熟悉,兩人稍稍客氣了一番,相攜進城。

長安城裏人聲鼎沸,車馬川流不息,非常熱鬧。祢衡在馬車上不停地四處觀望,“未央宮還要多長時間才能修複完畢?”

“未央宮的重建剛剛開始,估計要到明、後年才能結束。”袁耀指着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今年,朝廷主要重建了高祖、世祖宗廟,修繕了諸府府衙。現在外朝諸府正在搬遷,估計這個月底就能從栎陽全部搬到長安。”

祢衡微微皺眉,臉上顯出一絲憂色。陛下和長公主一直待在栎陽宮,那尚書台、中書監、侍中寺三府大吏也就一直在栎陽宮處理公務。此刻朝堂上正是風雨欲來之時,外朝和内朝卻分居長安和栎陽兩地,泾渭分明。這是不是預示着什麽?

祢衡在孔融的信中,已經知道袁耀在經學和明堂制度上的立場,所以兩人除了偶爾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以外,各自保持沉默。

一行人到達郡抵寓。郡抵寓是專供郡國上計吏住的館舍,坐落在長安城西的直城門大道附近,距離未央宮和諸府官署很近,著名的“北阙甲第”也坐落此處。(北阙即是指未央宮北面的玄武阙,這裏有少數皇戚貴親、重臣顯宦的宅邸,俗稱“北阙甲第”。)

袁耀告辭祢衡,驅車而去,其屬官負責安排他們的起居和日程。随同上計吏到京的人比較多,有郡國舉薦的“孝廉”或“茂才”,這些人要到郎署任職;有诏令郡國選拔的優秀的中級官吏,這些人供朝廷諸府征辟;還有一些品學兼優的年輕士子,這些人送到太常府,由祭酒安排到太學學習。另外上計吏還帶了郡國貢奉給天子的土特産品,這是定制的,必須要給。

大鴻胪府的屬官把事情交待清楚了,正準備離開,祢衡把他叫住了,請他把自己送到禦史台。返京大臣回來後,首先要到禦史台報道,通過禦史台向皇帝遞交一封述職奏章。祢衡也是初到長安,分不清東南西北。本來他可以請袁耀把自己送到禦史台,但袁耀位列九卿,級别比他高很多,他不好開口。



祢衡在禦史台見到了陳好。兩個人早年在晉陽就相識,彼此談得來,關系不錯。陳好拉着他閑聊了一會兒,并給他介紹了治書禦史郗慮。

郗慮三十多歲,相貌很普通,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一團和氣,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聲音和笑容。他說話很慢,聲音很溫和,聽上去如沐春風,很舒服,而他的笑容恰恰給人一種春風滿面的感覺。

初次見面,祢衡冷聲冷語,沒有給他半分好臉色。郗慮不以爲意,說了一番恭維話。陳好很尴尬,送祢衡出去的時候,不高興地說道:“你還要在京城裏混,不能随随便便得罪人。你是不是打算到河西敦煌去做太守?”

祢衡嗤之以鼻,“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看到他煩。”

陳好瞪了祢衡一眼,無奈地搖搖頭,“我現在看到你也煩。前段時間,請你回來你不回來。現在長安熱鬧了,要出事了,你反倒跑得比兔子還快?你想幹什麽?是不是想回來搖旗呐喊啊?”

“正是。”祢衡直言不諱,正色說道,“益謙,過一陣子,我們就要正面交鋒了。你敢不敢和我在朝堂上唇槍舌劍,正面對決?”

陳好上下看看他,忽然哈哈大笑,接着臉色一冷,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做夢。我甯願對着牆壁說話,也不願和你辯一個字。”說完他轉身就走。

祢衡捧腹大笑,沖着陳好連連揮手,“大斧,把我送到孔大人府上,我不認識路啊。”

“沒空,自己找去。”



十一月中,除了幽州和并州北部郡國外,其它諸如冀州、兖州、青州、并州、司隸等地的大部分郡國上計吏陸續趕到了長安,并開始向丞相蔡邕大人呈送計薄,禀報具體情況。

本朝由丞相負責受計書,到了孝哀皇帝元壽兩年(公元前兩年),改丞相爲司徒,司徒随即負責受計。尚書台權重的時候,皇帝常常親自或委托尚書台負責受計。

丞相受計後,要和“中兩千石”以上大吏(即三公九卿)一起審核上計文書,并征召郡國上計吏詳細問詢。

爲了确保計書中呈報的事實與數字準确不誤,盡可能杜絕造假違律之事的發生,《上計律》對計書統計中所發生的差錯定性爲“書誤”和“實誤”兩種。“書誤”即筆誤,略加責罰。“實誤”就是造假、欺騙朝廷、隐瞞罪責,如經查實,懲罰極爲嚴重。各地郡國太守、國相爲此非常慎重,對各縣所呈上的計簿都認真校對、核實,還要求各縣在呈送計簿的時候,将其中某些項目的明細賬目另列清單(又叫“牒”),作爲副件一并呈上,以備郡府直接複查、審核。

各地郡國爲了“上計”要忙碌很長時間,而大漢有一百多個郡國,每當到了年底,朝廷也是忙得團團亂轉,丞相府的掾屬甚至都是通宵達旦地工作。現在朝廷直接控制的郡國隻有五十二個,不過由于大漢處在戰亂時期,軍政事務非常多,各郡國的上計數量很大,朝廷審核的難度也很大,相對來說,審核的時間也相應較長。

在各郡國的計書中,朝廷主要審核的是人口增減,土地數量和土地分配,财賦的收繳和支出,赈濟貧困等等直接關系到國力增長和社稷穩定的一些重要情況。

十一月下,朝廷在甘陵國的計書中查出了問題。

甘陵國相許混在計書中的奏報有多處和朝廷掌握的事實存有差距,和冀州刺史邢颙(yong)在計書中所提供的數據更有很大出入,尤其在“職分田”數量、兵戶可墾田數量、赈濟和興修水利支出費用上有明顯造假現象。

太常卿許劭是許混的父親。丞相蔡邕奏請天子,請許劭即刻回避,不再參予上計的審核。另外,把此案移交廷尉府,羁押甘陵國的上計吏,詳細查詢。

與此同時,禦史大夫劉和上奏彈劾甘陵國相許混,說他在郡國貪贓枉法,目無法紀,今造假計簿,形同欺君,罪在不赦,懇請天子即刻下旨,讓冀州刺史邢颙趕到甘陵國,抓捕許混,以免許混得到消息後,和手下串通一氣,銷毀證據。

長公主仔細考慮後,駁斥了劉和的彈劾奏章,認爲此案在沒有徹底查清楚之前,不能妄下斷論,不過爲了有利于查案,長公主還是以天子名義下旨,讓邢颙趕到甘陵國,暫時羁押許混。

這事發生得非常突然,不但許劭措手不及,沒有任何疏通說情的機會,就連大司馬大将軍李弘和大司農李玮等人也是極爲意外。現在許劭因爲兒子陷入了困境,當然不敢再極力支持鄭玄了,那麽,丞相大人下一個要對付誰?楊彪嗎?



十一月底,朝廷在上計審核中再度查出問題。

弘農郡太守楊懿在上計中禀報的全郡吏員人數遠遠超過了實際人數,其目的是爲了多占“職分田”,爲自己和下屬謀私利,而更爲嚴重的是,他虛報安置流民的人數,夥同僚屬侵吞朝廷财賦。

朝廷爲了妥善安置流民,不但要求各郡把流民就近入籍定居,分配土地,還要求各郡賜給流民宅院居住,賜給他們農具和種子等農耕物資。各郡縣安置的流民越多,朝廷調撥的赈濟财賦也就越多,朝廷嘉獎給郡縣官吏的賞賜也就越多。今年大軍收複了洛陽,弘農郡和河南尹都要安置大量流民。按照慣例,碰到這種事,郡國府衙或多或少都要虛報一點人數,一方面可以給郡國庫房添一些錢糧,二來也可以給郡國大小官吏謀點福利,但楊懿膽子太大了,虛報人數太多,很快便給查了出來。

弘農郡的上計吏倚仗自己的上司是楊閥的人,拒不承認。現在楊家家主楊彪是太傅,同宗楊奇是九卿之一的宗正,權勢傾天,怕什麽?

司隸校尉陳宮馬上舉證。事實确鑿,弘農郡的上計吏大眼瞪小眼,嚣張不起來了。

禦史大夫劉和上奏彈劾弘農郡太守楊懿,懇請天子下旨,讓司隸校尉陳宮趕赴弘農郡,把楊懿抓到廷尉府受審。

長公主暗暗吃驚。在明堂制度上,楊懿是站在丞相蔡邕這一邊的,但現在丞相蔡邕爲了不讓楊彪幫助鄭玄,竟然翻臉不認人,把楊懿推到了。楊懿是楊彪的同宗,推到楊懿,等于警告楊彪,不要激怒朝廷,否則朝廷可以把楊閥打得狼狽不堪。楊彪是楊閥家主,楊懿出了事,他的面子丢大了,暫時也隻好躲在家裏,免得遭人恥笑。

至于楊懿,他在天子腳下欺上瞞下,營私舞弊,未必太過張狂,遲早會給楊閥惹來禍事,乘着這次機會把他趕回家,對楊閥是個保護,而支持蔡邕這麽做的顯然就是楊奇。楊奇和楊懿雖是同宗,但關系一直不好,另外楊彪這個家主也處處壓着他,幾十年了,讓他覺得很窩囊。此次正好一箭雙雕,兩個問題全部解決。等到将來朝堂穩定了,朝廷需要楊閥出力的時候,自己位列三公不成問題。

長公主漸感不安,她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她仔細征詢了筱岚、陳群、劉放等大臣的意見後,最後還是決定下旨羁押弘農郡太守楊懿。

在半個多月的時間内,朝廷接二連三查出兩個郡國的上計存在嚴重違律,九個郡國的上計存在不同程度的“實誤”,一時間,長安城内氣氛緊張,各郡國的上計吏們惶恐不安,擔心自己被查出問題,也被關進廷尉府大牢。



十二月上,長安傳出一個更加轟動的消息。

兖州刺史部的上計和濟陰郡的上計都給查出了問題。兖州刺史丁立和濟陰郡太守朱魭在安置流民和赈濟貧困這兩件事上貪贓枉法、狼狽爲奸,兩人不僅聯手欺騙朝廷,詐取财賦,還夥同兖州部分門閥富豪私下買賣土地,從中牟取暴利。

兖州刺史丁立是前太尉朱俊的弟子、大司農李玮的同門。濟陰郡朱魭是前太尉朱俊的兒子、大司農李玮的小舅子、中書左令朱穆的弟弟、長公主府長史朱筱岚的哥哥。

丞相蔡邕大人急奏長公主,請大司農李玮回避,不再參予上計的審核。請中書左令朱穆、長公主府長史朱筱岚回避,暫時不再處理政務,全力配合廷尉府調查。

禦史大夫劉和上奏彈劾兖州刺史丁立、濟陰郡太守朱魭,懇請天子下旨,立即派使者急赴兖州,抓捕丁立和朱魭,押回長安,交付廷尉府受審。

長公主看到奏章後,頓時寒意四起,渾身冰涼,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的不祥預感得到了驗證,狂風暴雨已經撲面而來,擋都擋不住了。

她第一次感到了相權的強大威力,感到了皇權的緻命弱點。

任何權力都有利弊,皇權和相權雖然互相制約,但也互補長短,當雙方達到一個平衡點的時候,朝堂上也就穩定了。現在,朝堂上的權力制衡不是皇權和相權的制衡,而是皇權、相權和兵權的三足鼎立,這本是就是一個畸形的官制,是特殊形勢下的産物,它的存在,使得朝堂上的權力可以互相制約,卻無法互補長短。權力隻有制約,沒有互補,它的平衡就是一種假象,但外力入侵的時候,假象碎裂,剩下的就是三者之間的互相殘殺,沒有任何退縮的可能。誰退縮,誰就會遭到其它兩者的攻殺死于非命,而剩下的兩者還會繼續厮殺,直到剩下唯一的一個。

今日的朝堂就陷入了這樣的死局,而解救的辦法就是把入侵的外力趕出去,也就是在三雍建設上采取五室明堂制,讓這場狂風暴雨立即停下來,把損失降到最低。

長公主手诏丞相蔡邕、大司馬大将軍李弘,即刻趕到栎陽宮議事。



長安,大司馬大将軍李弘聞訊後,馬上派傅幹急速趕到大司農府和李玮見面,查問具體情況。

“仲淵兄,此事是真是假?”傅幹焦慮不安,“大将軍讓我問你,請你務必說句實話,鏡明兄(丁立)和仲平兄(朱魭)是不是有貪贓枉法的事實?”

李玮臉色陰沉,沉默了很久,突然他一拳砸到案幾上,憤怒地說道:“沒有,他們沒有貪贓枉法,他們沒有往家裏拿一個錢,但現在的事實是,他們的所作所爲的确違背了律法,所有證據都表明,他們的确貪贓枉法了。”

傅幹愣了一下,沒有聽明白,“仲淵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鏡明兄(丁立)和仲平兄(朱魭)既然沒有中飽私囊,清清白白,那怎麽又會有貪贓枉法的事實?”

李玮苦笑,連連搖頭,“任何一個政策的最終解釋權都在朝廷,州郡府衙如果理解錯了,或者朝廷故意讓你理解錯了,那你就算有一百張嘴,也無法還自己一個清白。”



新田制中,朝廷對各類土地有個詳細規定,在提封田(即田畝總數)後,分别列出了“邑居道路、山川林澤,群不可墾田、可墾不可墾田和定墾田”。問題就出在“群不可墾田”和“可墾不可墾田”之上。

群不可墾的土地雖然不宜農耕,不過它可能擁有豐富的礦石,可以種植桑書果樹等樹木,可以放養牲畜,而田賦負擔則按照普通良田數量計征,所以即使早期投入比較大,但它的回報要遠遠大于農耕,因此一般有錢人會主動要求購買或者租種這些土地。

可墾不可墾田一般指未墾地,劣質地。

這兩類地在授田的時候,一般是加倍、再倍,甚至三倍五倍授給農夫,但因爲目前兖州基本上屬于富鄉,地多人少,所以這些地沒人要。

朝廷爲了增加賦稅,曾下旨各州郡,這兩類土地可以賣,并給了一個參考價格。兖州有錢人多,第一次出賣這些土地的時候價格又很便宜,因此許多人買了。他們在土地上投了大量錢财,結果回報非常高。大家嘗到了甜頭,又要買,而價格當然是水漲船高了。土地回報高,漲價了,而土地的數量還是有限的,于是有人賣,有人買。

但朝廷認爲,這些土地中的一部分後來變成了可墾地,土地性質變了,屬于嚴禁買賣的土地了,而州郡府衙還在放任和慫恿、甚至親自參予其中的買賣,那就是知法犯法,是嚴重違律。這就是丁立、朱魭和兖州部分門閥富豪私下買賣土地,從中牟取暴利罪名的由來。

傅幹明白了。這事如果按《田律》來說,的确違律,除非朝廷根據兖州發生的特殊情況重修《田律》,或給《田律》的某些條款做出解釋,否則丁立和朱魭的罪名算是背定了。

“那朝廷說,兩位兄長在安置流民和赈濟貧困兩件事上蓄意榨取朝廷财賦是怎麽回事?”傅幹問道。

“安置流民,自然要予以赈濟。赈濟貧困,也要予以赈濟,但這兩個赈濟不一樣。”李玮歎道,“孝文皇帝曾提出‘方春和時,則赈濟孤獨窮困之民’,這句話後來成了大漢律,就是‘行春’。每到春季,各州郡大吏都要振救乏絕,以救濟貧困農戶,但赈濟貧困隻是一個仁政,是地方大吏的一個政績,數量是有限的,而安置流民則不一樣,隻要是流民,都要赈濟,而且無論何時都能赈濟,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

“兖州才穩定兩年,窮苦百姓多,靠‘行春’赈濟貧困杯水車薪,于是他們乘着今年叛軍打進兖州的機會,向朝廷虛報流民數量,獲得了大量赈濟錢糧,所以蓄意榨取朝廷财賦的罪名也就落下了。”

傅幹傻眼了。兩位兄長雖然沒有往自己家裏拿一個錢,但違律卻是鐵闆釘釘的事。

“這就是相權的威力,這就是丞相的權力。”李玮神情冷峻,恨恨地說道,“一條律法,他向左解釋,可以讓你生,向右解釋,可以讓你死。”

“仲淵兄,那可有解救之策?”

“哼……”李玮冷笑一聲,“既然拉開了弓,那就沒有回頭箭。要想救下鏡明和仲平,隻有拼到底了。你是司馬懿的妹夫,你覺得他能信任嗎?”

“仲達?你找他幹什麽?”傅幹吃驚地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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