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珪兄如果覺得爲難,我可以把你和你的鐵騎調到西面戰場。”李弘笑着說道,“西面戰場上的對手是袁紹、劉表、袁微和張揚等人,這樣你就可以避開田楷和劉備了。”
公孫瓒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李弘把公孫瓒征調到冀州戰場,本是一番好意。現在朝中幽州籍文武大臣非常多,而且象劉和、鮮于輔等人都占據着舉足輕重的位置,對朝政影響力很大。李弘想趁着這個機會讓他多建功勳,緩和與幽州士人之間的仇怨。
雖然前太傅劉虞大人臨死前已經把赦免公孫瓒的原因解釋清楚了,但做爲劉虞之子劉和,做爲劉虞故吏的魏攸、劉放等人還是把劉虞之死歸罪于公孫瓒。今天劉和等人可以不殺他,但并不代表這些人将來不會公報私仇。公孫瓒的功勳大了,官職高了,自保能力自然也就強了,受到這種威脅的可能也就小了。公孫瓒的生命得到了保障,他即使不願入朝爲官,也可以一直爲大漢忠心耿耿地戍守邊塞,不至于再心懷異志。
另外,公孫瓒到了冀州戰場上,不但可以出面招撫田楷、劉備這些故人,還能給攻打河北的叛逆們一個明确的暗示。隻要尊奉天子歸屬朝廷,朝廷可以既往不咎,還依舊可以委以重任。
李弘的這些想法,公孫瓒也估猜到了,但他無法克服自己的心障。他每走近戰場一步,往事就愈發清晰,心裏的怨氣也就愈發濃烈。不管李弘、麴義這些人如何善待自己,他都無法排解心中的憤懑,他甚至十分憎惡北疆将領那一張張得意洋洋的臉,他覺得那些臉上的笑容都是對自己的譏嘲和侮辱。每當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對陣昔日的好兄弟田楷、劉備,他就有一股莫名的沖動,他想報答他們,想和他們一起并肩殺敵。當年,如果沒有這兩位兄弟誓死相救,自己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了。
公孫瓒爲此寝食不安,他非常急切地想離開冀州。今天他之所以接受李弘的邀請,厚着臉皮、強作笑臉趕到大将軍行轅,就是想求求李弘,盡早把自己調離冀州戰場。
“我不能再待在這裏,我要瘋了。”公孫瓒低着頭,低聲哀求道,“希望大将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實在無法面對這一切。我可以去大漠,也可以去遼東,我甚至可以解甲歸天,我沒有任何要求,我隻求快快離開這裏。”
李弘吃驚地看着他。從公孫瓒那雙憔悴的臉上,悲苦的表情上,無助的眼睛裏,李弘似乎看到了公孫瓒心碎的眼淚。幾年來的平靜歲月,非但沒有化解公孫瓒心中的痛苦,反而讓他更加痛不欲生了。
李弘想勸慰他幾句,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大道理誰都會說,但如果自己是公孫瓒,自己未必能比公孫瓒做得更好。自己應該設身處地的替公孫瓒想一想。
“我答應你。”李弘伸手拍拍公孫瓒,“但你要給我時間。我用什麽理由才能奏請朝廷把你重新調回幽州?你走了,東面戰場的鐵騎大軍應該由誰指揮?這些問題我必須全部解決了,我才能放你走。”
公孫瓒擡起頭,感激地沖着李弘拱拱手,“謝謝大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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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風雪因爲想念孩子,和扶餘國的幾位使者一起離開了邯鄲,往晉陽而去。
從黃河北岸的前線大軍裏,各種各樣的消息接踵而至。
河内太守張揚的大軍已經出了蕩陰城,正沿着馳道向邺城逼近。河北都尉韓浩率軍出了朝歌城,向魏郡的黎陽逼近。黎陽是冀州沿黃河北岸城池中最西端的一個。
袁紹手下大将韓瓊、潘鳳、朱靈、陶升的大軍已經進駐白馬,和黎陽隔岸對峙。
豫州袁微、高幹、高柔、袁忠的大軍已經進駐濮陽一帶。
荊州劉表的大軍已經進駐鄄(juan)城一帶,是不是在秦亭方向渡河,目前尚不能肯定。
曹操的大軍早已在東阿、蒼亭方向集結完畢,随時可以渡河攻擊東武陽。
徐州軍隊逼近了臨邑城、茌(chi)平城一線,和曹操的大軍遙相呼應。
田楷的大軍雲集于高唐和千乘兩地,他是和曹操、劉備同攻甘陵,還是直接殺進渤海郡,目前也無法預測。
根據現有的軍情分析,叛軍可能在九到十個渡口渡河攻擊,如果加上河内方向的兩處敵軍,叛軍的攻擊大軍多達十二路左右。這其中哪幾路是叛軍主力?哪幾處渡口是叛軍主攻方向?李弘和北疆軍諸将爲此徹夜不眠,連番商讨迎敵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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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公孫瓒和呂布奉李弘之命,數次書信于青州的田楷和河北的張揚,希望能勸撫兩人,但成效甚微。
張揚一直拒絕回信。田楷雖然回信頻繁,卻都是勸說公孫瓒認清李弘篡逆的嘴臉,趁早臨陣倒戈,或者幹脆帶着鐵騎渡河南下,和自己會合一處。隻要伯珪兄進入青州,青州就是你的。公孫瓒哭笑不得。
眼看大戰迫在眉睫,公孫瓒再次趕到邯鄲行轅,請求調回幽州。公孫瓒情緒低沉,看上去疲憊不堪,人比前段時間消瘦很多。李弘擔心别人知道公孫瓒的心事,特意把他請到自己的軍帳,和他獨自商談。
“武鋒中郎将李溯已經和我會合,憑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統軍之責。”公孫瓒慢慢地說道,“這次随我南下的将領有我的兒子公孫續,有長史趙恒、校尉赢秦、郭華,這些人和李溯大人很熟悉,他們會遵從李溯大人的軍令,不會給大将軍帶來任何麻煩。”
李弘勸他想開一點,暫時留下,“我建議讓你回幽州的奏章已經呈送晉陽,很快就有消息。你再等等。”
“子民,算我私人求你,行不行?”公孫瓒苦笑道,“你是大司馬大将軍,主掌朝廷的兵事大權,你完全有權把我調回幽州。”
“伯珪兄,你是朝廷的一位将軍,雖然受我節制,但我現在把你調回幽州,對朝廷來說是一件大事,尤其在這個時候更需要充足的理由,不是我想調就能調的。”李弘苦口婆心地勸道,“今日朝堂上主掌國事的除了長公主殿下,還有包括我在内的四位上公,我個人是無權随意調動一位将軍的。如果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那我是什麽人?大漢中興首先需要重建天子的威儀、律法的威嚴,如果我都不能尊奉律法,那我還有什麽資格說袁紹、曹操等人是叛逆?伯珪兄,你總不會希望我象董卓一樣,驕恣枉法吧?”
公孫瓒臉顯惱色,十分不滿地說道:“你根本沒有上奏朝廷,你就是不想讓我走。”
“伯珪兄,你要替我想想,這時候我把你調走,别人會怎麽理解?别人會認爲我不信任你,不信任除了北疆舊将以外的其它将領,這會動搖軍心的。你現在代表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朝中除北疆舊将以外的其它各系将領。”李弘再勸道,“你走了,我怎麽向大家解釋?我總不能對各部将領說,你把兄弟之情放在社稷利益之上吧?值此大漢岌岌可危之際,河北危難重重之時,個人的兄弟之情算得了什麽?你怎麽就不能理解我?”
“但你也要理解我。”公孫瓒絕望地說道,“當我面對田楷、劉備的時候,我怎麽辦?田楷、劉備是不是叛逆,你我心中都有算,這就象當年你我兵戈相見一樣,沒有對錯之分。你說田楷和劉備是叛逆,那你說他們到底做了什麽叛逆之事?重建皇統,中興大漢,你認爲這是河北的事,但他們認爲這是他們的事,那到底誰對誰錯?”
李弘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伯珪兄,你是這麽想的?”
“我是這麽想的。”公孫瓒毫不避諱地說道,“去年先皇在世的時候,田楷、劉備都上表朝廷,表示願意尊奉天子,隻不過後來發生的事……”公孫瓒看到李弘一臉怒色,心裏暗暗一歎,把後面的話收了回去。
“你爲什麽不把話說完?”
“算了,各人想法不同,也許我是錯的。”公孫瓒哀聲長歎,“我無法知道你的心思,也無法知道田楷、劉備的心思,但将來有蒼天爲證,有天下千千萬萬的生靈爲證,誰對誰錯自有分說。”
李弘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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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晉陽。
風雪回到晉陽後,長公主立即宣其進宮,詳細問詢大漠之事。雖然在這之前有漠北都護府都護燕無畏和河北郡太守田豫的奏報,但長公主還是想親耳聽聽具體情況。
鮮卑人在骞曼被殺,步度更亡命漠北之後,打算重建鮮卑王庭的事,給了朝廷很大的震撼。柯比熊一旦重建鮮卑王庭,大漠上必将再次進入多事之秋。
崔烈此時不再提什麽放棄大漠之說了。現在放棄大漠,北疆必然不穩,北疆不穩,平定天下就更難了。
崔烈随即提出了威逼利誘之策,逼迫柯比熊放棄重建鮮卑王庭的打算,從而最大程度地穩定北疆。
所謂威逼就是從三個方向威脅柯比熊。一是招撫步度更,把步度更請回金雪原,重建西部鮮卑部。步度更是鮮卑大王檀石槐的孫子,這幾年他在大漠上左沖右突,頗有威名。雖然步度更的實力這幾年被打完了,但他是鮮卑王族後人,有他在大漠,有我們給他撐腰,柯比熊就不敢重建鮮卑王庭,因爲他連做鮮卑大王的資格都沒有。其次,暗中支持北部鮮卑的拓跋部落、舞葉部落向中部鮮卑部發展,逐漸蠶食柯比熊的領土。第三,以重兵屯守玄菟、遼東兩郡,并以扶餘國求助爲借口,屯兵扶餘國。
這樣一來,步度更和漠北都護府在大漠西面,拓跋、舞葉等部落在大漠南面,玄菟、遼東軍隊和扶餘國軍隊在大漠東面,我們可以同時從三個方向威逼中部鮮卑和東部鮮卑的柯比熊。他敢重建鮮卑王庭,我們就三面夾攻。
胡人野蠻,武力威脅吓不倒他們,關鍵還是利誘,當三面夾攻之勢完成之後,我們就可以和柯比熊坐下來好好談談了。我們可以同意他派人到北疆學習我們漢人的文字和禮儀,可以同意給予他們有限的錢财物資援助,甚至還可以同意他向燕山以南遷移部落。隻要他願意歸屬我們,願意象其它鮮卑人一樣做大漢的子民,這事情就好辦。
大司徒崔烈的建議充滿了妥協,結果他遭到了朝廷上下的一片指責,除了太傅趙岐外,其它公卿大臣幾乎都同聲反對。
代領大司空事的光祿勳鮮于輔、大司空劉和、太仆蓋勳、代領衛尉事的鎮北将軍閻柔、尚書令張範是堅決的主戰派。
崔烈年紀越大,火氣也越大,據理力争,寸步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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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歲高齡的太傅趙岐終于支撐不住,病倒了。他去年和馬日磾出使州郡,結果在揚州飽受打擊。回來後又獨立支撐搖搖欲墜的晉陽朝廷,殚精竭慮。然後天子駕崩,各地州郡又聯合讨伐河北,危機之事接踵而至,他就象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馬,沒日沒夜地處理朝政,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這一病倒,他就再也爬不起來了。此時華陀大師早已離去,襄楷大師也遠在冀州。長公主爲了救他性命,急速下诏,以八百裏快騎延請襄楷大師。
長公主依照張溫臨終前的囑咐,下旨拜封正在晉陽大學堂授學的博士祭酒蔡邕出任太傅。
蔡邕到了朝堂上,第一件事就是處理扶餘國求助一事。本朝對外族的政策一向是依照國内情況,或殺或撫,但西涼幾十年的戰火說明這個政策一旦用錯了,也就等于把自己推進了敗亡深淵。這十幾年來情況同樣如此,本朝對外也是殺,對内也是殺,結果社稷不堪承受,崩潰了。何時采用何種辦法才能保證社稷的安危,這是一個難題。
丢棄扶餘國,對扶餘國的求助置之不理,顯然不現實,但在今天黃河兩岸戰火紛飛的時候,再出兵塞外,顯然更不現實。柯比熊這個時機的選擇當真是恰到好處。
崔烈的威逼利誘之策目前看起來是唯一的正确選擇,但崔烈在對外族的态度上一向讓人不敢恭維,誰知道他這個辦法是對是錯?如果錯了,鮮卑人一旦在柯比熊、步度更的帶領下,重新崛起于大漠,那大漢中興就遙遙無期了。
北疆武人的好戰是因爲他們占據了大漠,胡人在他們的眼裏根本不堪一擊,誰不聽話就要打誰。今日朝堂上的大臣們很多都是二十歲、三十歲的士人,他們因爲特殊的年代和特殊的原因,一步就從學堂跨進了朝堂,他們很多人都沒有豐富的朝政經驗,他們處理國事往往憑借着自己的一腔熱血。
蔡邕人生坎坷,在朝堂上起起落落,從政經驗非常豐富,他也曾被流放五原多年,對邊郡治理有自己的看法,他和趙岐一樣,傾向于崔烈的建議,但他自感勢單力薄,無法說服朝中文武大臣,于是他奏請長公主,立即征詢大司馬大将軍李弘的意見。
長公主想以八百裏快騎下诏問詢,但被崔烈阻止了,“派人去。”他舉薦谏議大夫鍾繇和議郎賈诩兩人即刻前往邯鄲。
長公主眉頭一皺,沒有說話。鍾繇和賈诩都是長安朝廷的舊臣,崔烈這麽做,顯然别有用心。
崔烈看到長公主猶豫不決,急忙向蔡邕投去求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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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明白崔烈的心思。
長安朝廷現在存留下來的一幫舊臣,都有豐富的處理朝政的經驗,而這正是目前朝廷所需要的。
現在朝中大臣幾乎都是河北大吏,他們年輕,大都就學于晉陽和邯鄲大學堂,包括一些北疆大将,他們都曾在這兩座學堂裏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學習。他們崇尚改制,對中興大漢有着強烈的信心和期盼,正是這種信心和期盼讓朝廷的很多改制政策開始變得急躁和盲目。
随着河北大戰的帷幕逐漸拉開,随着河北财賦的逐漸緊張,随着大臣們對勝利的渴望,很多事情正在逐漸失去方向,失去控制。
比如最近地方郡縣屢屢發生強行征收糧食,強行征調民夫和馬車的事,比如最近有地方官吏趁機侵占土地、中飽私囊的事,比如最近有大臣奏議加征商賈稅錢,可以允許地方郡國鑄造錢币等等,這一切的事情都說明朝廷很多政策中,越來越多地出現了過激和短視行爲,而制定這些政策的朝廷大臣們卻茫然不知,依舊沉醉在沾沾自喜之中。他們在應對這種需要動用全部國力、事關社稷命運的大事的時候,迅速暴露出了他們缺乏足夠經驗的緻命缺陷,他們被自己的信心沖昏了頭腦,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導緻大戰失敗的内在危機正在步步逼近。
趙岐和崔烈感覺到了這種危機,他們在盡力挽救,但就在這關鍵時刻,趙岐倒下了,而新任太傅蔡邕剛剛上任,對許多事都一無所知,幫不上忙,而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趙岐那樣的絕對威信。同樣一句話,在趙岐和蔡邕嘴裏說出來,會有不同的意思。下屬們絕對遵從趙岐,但未必絕對遵從蔡邕。下屬們可以錯誤地理解蔡邕的意思并錯誤地執行,而蔡邕卻毫無辦法。
崔烈無奈之下,隻好動用長安舊臣了,他打算用長安舊臣的勢力來做緩沖,以牽制和摯肘以長公主爲首的改制勢力,讓朝廷的各項改制之策停下激進的步伐,讓新政的推廣和實施得到充分的驗證時間,從而讓改制能夠找到正确的方向、在一個平穩的節奏下進行穩妥而有效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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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突然駕崩,使得長公主對這些長安舊臣懷恨在心,雖然她赦免了這些人的罪責,但她拒絕起用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
不過,崔烈知道,有一個可以讓長公主放棄這種毫無道理的怨恨。隻要大司馬大将軍李弘率先起用長安舊臣,那麽長公主就能逐漸接受并起用這些能在關鍵時刻起到關鍵作用的長安舊臣,但崔烈不知道李弘怎麽想,他想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試探一下李弘。
蔡邕出言勸說長公主。此事關系重大,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還是派人去詳細說明爲好,免得禍及河北,影響中興大業。
“爲什麽一定要派鍾繇和賈诩?”長公主一臉疑色地看看兩人,“尚書台有侍郎、令史五十多人,我可以随便派兩位……”
“不,不……”蔡邕搖手道,“河北大戰即将開始,朝廷上下忙得團團轉,人手奇缺,鍾繇、賈诩兩位大人無事可作,還是讓他們跑一趟吧。兩位大人都是年近五十的人,又在朝中任職多年,對處理外族之事頗有經驗,相信他們能把此事解釋得更爲透徹。”
長公主沒有過多考慮,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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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國建興元年(公元197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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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朝廷特使谏議大夫鍾繇、議郎賈诩匆匆趕到邯鄲。
李弘看完長公主的手诏,又仔細看了蔡邕、崔烈、鮮于輔和劉和四位大人的書信,心中已有計較。他喊來門下督賊曹任意,命其急速派人去請公孫瓒。
李弘對鍾繇和賈诩非常客氣,他詢問了一下趙岐的病情,然後試探着問了一句,“河北的形勢越來越複雜,不知兩位大人可願意暫時留在冀州幫幫我。”
鍾繇捋須一笑,“我們兩個在晉陽是閑人,如果大将軍相信我們,我們願意留在冀州。”
李弘笑笑,“田疇田大人如今正在信都城主持百萬人大撤離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如果鍾大人願意,我就上奏朝廷舉薦你爲左中郎将領案行使者,主持百姓撤離一事。田疇大人依舊負責督運糧草。”接着他又看看賈诩,“賈大人是否願意留在行轅?河北戰場缺少一位坐鎮行轅的右中郎将,如果你願意,我就一并上奏朝廷。”
鍾繇和賈诩互相看看,暗自吃驚。這位大将軍倒是用人不疑,一張嘴,兩人都到了河北的緻命要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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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