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上,冀州,邯鄲,大将軍行轅。
關中、關西局勢連續突變,天子危在旦夕,而河北諸府卻因爲救災赈濟和秋收秋種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一時間無力西顧。
洪災過後正值夏季高溫,死去的百姓和牲畜屍體來不及掩埋,瘟疫還是不可避免地爆發了。李弘、張燕等人不顧疲勞,帶領數萬大軍日夜奮戰在抗災前線,襄楷大師率領大知堂弟子冒着生命危險四處治病防疫。華陀大師也帶着弟子趕到了河北。九月底,氣候轉冷,疫情終于得到了有效控制。
同時間,河北三州開始了秋收秋種。冀州受災,糧食減産,河北要想平安度過難關,必須要保證三百多萬災民吃飽穿暖,必須要幫助他們重建家園,重耕土地,而最關鍵的一段時間就是今年冬天和明年春天。李弘爲此急告河北諸府,想盡一切辦法多收糧食,籌措救災物資,務必保證災民沒有一個人餓死,沒有一個人凍死。
這次大災難,耗盡了河北的賦稅、糧食和各類物資。河北雖然還在勉強支撐,但它就象一個傷痕累累的巨人,随時都會轟然倒下。
錢、糧和時間決定了河北的生死存亡。
這個時候,河北三州的門閥世族富豪們表現出了驚人的忠誠,他們在河北最危急的時刻,伸出了援助之手。
從七月底開始,長公主和張溫、馬日磾、崔烈、袁滂等大臣開始遊說冀州大族,王柔、令狐邵、郭蘊等大臣奉命趕到并州遊說,衛固、衛觊、蘇先等大臣趕到河東遊說,鮮于輔、劉範、田疇、公孫瓒等大臣在幽州遊說。河北的存亡直接關系到三州門閥世族富豪們的利益,他們在得到長公主和李弘的承諾後,同意出賣土地,賒借糧食和物資,這大大緩解了河北緊張局勢。
與此同時,河北三州所有縣衙,都接到了長公主和大将軍的求援書信。長公主和大将軍請求各縣衙張貼榜文,遍告百姓,希望他們能盡綿薄之力,幫助三百多萬災民度過難關。河北百姓毫不猶豫,紛紛趕到縣衙捐助糧食和物資。
大漠胡族諸部也接到了大将軍的書信,大将軍請求他們給河北捐助牲畜以幫助災民過冬。胡族諸部落王立即派出使者,帶着牛羊等牲畜急赴冀州。
三百多萬災民沒有象過去一樣陷入恐慌和絕望,更沒有逃亡,他們對大将軍和河北諸府非常信任,在各級府衙的妥善安置和救助下,他們平靜地度過了最爲艱苦的幾十個日夜。洪水退盡後,災民們立即返回了家園,開始了重建。
錢、糧的問題暫時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時間,河北需要恢複元氣的時間。
從目前形勢來看,北疆軍已經無力阻止袁紹占據關中和關西,袁紹的實力在短時間内将迅速增長,而曹操和田楷因爲躲過了這場災患,獲得了休養生息的時間,他們的實力也将得到一定增長。河北擔心的是,袁紹、劉表、曹操、田楷會不會趁着冀州遭受重災的機會,聯手出兵攻擊。如果袁紹會盟各地州郡兵馬同攻河北,形勢将再度惡化。
由此引出一個最棘手的問題,天子救不救?如果把天子救到河北,也就等于給了袁紹聯合各地州郡攻擊河北的一個最佳借口。
如果不把天子救到河北,那關西就不能放棄,否則天子何處安身?關西不放棄,也就等于拖住了袁紹,但關西戰場就要展開持續大戰,這對河北來說,是一個沉重的包袱。
争論因此變得非常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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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幾年裏,勤王是河北大吏們的共識,是最爲迫切的事,是關系社稷存亡的根本。
然而,今春北疆軍殺進關中後,天子卻拒絕到河北,并聯合袁紹等叛逆圍攻北疆軍,緻使北疆軍損兵折将,不得不退出了關中。勤王失敗了,河北大吏們的共識随即也就崩潰了。
緊接着黃河決堤,河北三百萬災民無家可歸,河北生死懸于一線,這更極大的刺激了河北大吏。
幾年來,晉陽大學堂,邯鄲大學堂都在極力推習鄭玄的“新經”,河北碩儒名士們也常常聚在一起探讨荀子的“隆禮重法”之道,思考孟子的“民重君輕”之言。随着改制的逐漸深入,河北大吏和士人們開始意識到勤王不是社稷存亡的根本,讓千千萬萬的百姓活下去才是社稷存亡的根本。
先賢們的思想傳承了數百年,雖然屢遭劫難,但從眼前的形勢來看,無疑它是正确的。
天子高高在上,任用奸佞,禍國殃民,最後百姓沒有活路了,黃巾軍開始叛亂了,十年下來,社稷終于崩潰。重君輕民,民不堪忍受,最後民不但摧毀了君,也摧毀了社稷,如果繼續下去,中興大漢顯然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民富則社稷興,社稷興則君重,這個理念在河北大吏中逐漸得到了認可,并且随着勤王失敗、黃河決堤、河北遭受重創而最終得到了廣泛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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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準備再次勤王,放棄關西的建議竟然遭到了河北上下一片反對。
反對最爲強烈的就是張溫、崔烈、馬日磾等一幫老臣。
放棄關西,袁紹的實力就會驟增。袁紹實力大漲,最直接的後果就是他可能重建皇統。皇統一旦重建,大漢就會出現兩個天子。雙方以黃河爲界,一南一北形成對峙,平定天下中興大漢就更加艱難了。
其次,救回天子,朝廷就要跟着到河北。天子、朝廷是否信任大将軍和河北大吏,我們暫且不說,我們就說說改制。河北改制許多地方直接觸及了天子和朝廷利益,和大漢律法也有很多沖突。天子和朝廷會不會接受和同意河北改制?會不會繼續堅持改制?如果天子和朝廷反對改制,推翻改制,甚至追究改制者違律的責任,我們怎麽辦?
如果大将軍以武力相脅,逼迫天子重建朝廷,同意和推行改制,那麽在天下人的眼裏,大将軍和董卓、李傕等叛逆挾天子号令天下又有什麽區别?袁紹等叛逆不正好有借口攻打河北了嗎?
救下天子等于把河北推進敗亡的深淵,這有必要嗎?這明智嗎?
過去我們有定策,說改制未成之前,不能勤王,但因爲董卓死了,李傕和郭汜等叛逆又中了離間計互相殺伐,天子和關中陷入危急之中,不救也得救,所以我們今年勤王。不過,我們今年勤王有個前提,那就是必須占據關中,以确立平定天下的優勢。
然而,事實卻和我們的預料大相徑庭。如今我們未能占據關中,關西又旦夕不保,天子又不相信我們,河北自身又陷入危機,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要勤王,還要放棄關西,這豈不是自取敗亡之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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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張溫、崔烈這些老臣出言反對,李玮、謝明、司馬朗、田疇、陳群、崔琰、唐放、餘鵬、陳好、傅幹這些年輕大臣們當然是高聲附和了。
老臣們比較保守,不敢觸犯天子的威嚴,但年輕大臣們就不一樣了。
李玮、司馬朗提出放棄天子,同時也放棄關西的建議。
我們已經到關中救過一次天子,此次放棄關西也是迫不得已,天子也罷,官僚士人也罷,既無法怪罪大将軍,也無法怨恨河北。
天子不到河北,我們不但可以規避天子和朝廷禍害河北的危險,順利推行改制,增強實力,還能擺脫天下人對大将軍的誤解,同時也能得到某些州郡大吏的支持。
袁紹一直拒絕尊奉當今天子,把天子讓給他,任由袁紹去廢黜,去重建皇統,這樣,我們就得到了恢複元氣的時間,而袁紹卻背上了一個大包袱。
袁紹穩定關中需要時間,重建皇統需要時間,尤其廢黜當今天子,他要承擔很大風險,他必須要得到各地州郡大吏的支持才行,但劉表、劉備、曹操、袁術這些人爲了各自的利益,爲了摯肘袁紹實力的劇烈膨脹,絕不會輕易答應袁紹廢黜當今天子。
不久,袁紹會因皇統問題消耗極大精力,會因爲皇統問題和各地州郡大吏産生很大矛盾。等到袁紹把當今天子廢黜了,估計他也衆叛親離了。那時,我們可以重整兵馬,可以合縱連橫各地州郡,打着勤王誅逆的旗号直殺中原,平定天下。
李玮、謝明、餘鵬、田疇、唐放等親信掾屬的一緻反對,對李弘震動很大。這麽多年來,他和李玮等人還是第一次在如此重大問題上,産生如此嚴重的分歧。
諸多老臣,河北門閥世族和親信掾屬們異口同聲的反對,給了李弘很大的壓力,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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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張範、張承、朱穆、魏攸、劉翊、陳宮、張邈、臧洪等一些混迹官場多年的大臣,這次卻一反常态,堅決支持大将軍的提議。
天子必須要救回來。雖然救回天子對河北的影響很大,很可能是緻命的影響,但爲人臣者,不能喪失忠義,不能喪失禮法。如果我們都不尊奉禮法,我們都無視忠義,那我們還有什麽資格說别人是叛逆?我們還拿什麽去勤王興漢?
袁紹已經拿下關中,關西絕對守不住。死守關西,除了讓河北雪上加霜以外,沒有任何好處。
“諸位大人到目前爲止,目光都盯在救回天子的壞處上,卻沒有多想想救回天子的好處。”荀攸很平靜地說道,“救回天子,重組朝廷,我們倚仗河北的實力,完全可以再建大漢的威儀。天子有了威臨天下的實力,朝廷有了駕馭天下的武力,試問天下還有多少叛逆敢和天子、和朝廷公開對抗?”
“當年,奸閹憑什麽禍國?董卓爲什麽遷都?李傕、郭汜爲什麽要挾持天子?很簡單,皇權。擁有天子,就擁有皇權,擁有皇權,就可以号令天下。奸佞擁有皇權,則禍亂社稷;賢者擁有皇權,則可以造福天下。這麽至高無上的權力,這麽大的好處,諸位大人爲什麽視而不見?”
荀攸剛剛說完,便立刻遭到了反對派的猛烈抨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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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到河北後,是主政還是不主政?如果天子主政,如何保證改制的繼續推行?這個問題随即牽扯到皇權和相權的分離,牽扯到官制和朝廷重組。長安舊臣如何處置?河北大吏如何掌權?朝堂上的權力如何制衡?
天子到了河北,朝廷重組,大将軍應該身居何職?大将軍是不是應該主掌國事,把持權柄?大将軍獨掌權柄,會不會出現天下群雄聯兵齊讨的局面?但如果大将軍放棄獨掌權柄,後果會更嚴重。河北的情況非常複雜,不管是大漠胡族,還是河北百姓,一旦失去控制,大漢的半壁江山就算沒了。
天子到了河北,朝廷重建成功,河北軍政是不是仍由大将軍主掌?河北在未來的中興大業中處于何種地位?承擔何種責任?河北現在自身難保,如果天子非要命令北疆軍即刻出戰天下,平定叛逆,河北能否承擔如此重任?
袁紹占據了關中和關西後,霸業已成,假以時日,他的實力将非常強大,同時,劉表、曹操、劉備、袁術、田楷也逐漸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勢力,在這種情況下,朝廷和河北将采取何種對策平定天下?朝廷和河北的對策能否保持一緻?如果兩者在策略上有分歧,矛盾日漸擴大,怎麽辦?
尤爲嚴重的問題是,袁紹如果重建皇統,天下出現兩個大漢天子,河北怎麽辦?
許許多多的難題,都來自于天子被救回河北之後,而産生這些難題的根本原因,是天子不相信大将軍和河北衆吏。
在今春大軍入關勤王之前,很多河北大吏,甚至包括李弘自己,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個問題,然後,天子的倒戈一擊,讓他們不得不重新考慮河北的利益,考慮他們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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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于輔、張燕、趙雲、顔良、張郃、高覽、文醜、高順、徐晃、姜舞、何風、吳雄被緊急召到大将軍行轅。
八月,鮮于輔被大将軍從幽州召回行轅主持兵制修改,這場關系到大漢未來的争論他一清二楚。經過他仔細的解說之後,三種意見被擺上了案頭。
不救天子,也不放棄關西。不救天子,但放棄關西。救天子,同時放棄關西。
“鮮于大人已經把這三種意見的後果說得很透徹了,你們立即給我一個明确答複。”李弘非常嚴肅,大帳内氣氛很緊張。
第一種意見太保守,付出的代價太大,将軍們不約而同地放棄了。
“關西放棄了,我們可以打回來。天子沒有了,我們可以再立一個。”顔良冷笑道,“第二種意見可以讓我們以最小的代價平定天下,無可挑剔。選第二種了。”
文醜、姜舞、何風、吳雄随即響應顔良。
“你們認爲呢?”李弘指着趙雲、張郃、高覽、高順、徐晃五人說道,“你們是不是同意第三種意見?”
“把天子救到河北後,雖然我們遇到的困難非常大,但一旦天子相信了大将軍,相信我們河北能夠中興大漢,其威力之大,非是我們所能想象的。”趙雲誠懇地說道,“大将軍,當年,你帶着我們南征北戰,吃盡了苦頭,我們不都挺過來了嗎?現在我們有了河北三州,有了上千萬的百姓,有了十幾萬大軍,難道挺不過來了?”
“中興大漢,如果都象你這樣婆婆媽媽,東也舍不得,西也丢不得,那要打到猴年馬月?要死多少無辜性命?”顔良嗤之以鼻,“大将軍,你認爲呢?”
李弘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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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一直沒有參加三府合議。
自大将軍返回冀州,勤王失敗的消息傳遍河北諸府後,勤王的聲音便銷聲匿迹了。長公主在北疆前前後後待了六年,北疆的事情她非常清楚。天子的突然倒戈對河北大吏的傷害太大了,對她的傷害也同樣嚴重。
河北的大災讓北疆軍陷入了動彈不得的困境,勤王變得非常渺茫。這時候,長公主盼望關中局勢能夠穩定下來,盼望天子能夠支撐到北疆發動第二次勤王大戰,然而,事與願違,僅僅過了兩個多月,天子就逃到了潼關。
河北上下爲是否解救天子争論起來。長公主理解這些河北大吏,也理解大将軍的處境,所以她一直沒有露面,她希望河北大吏能在激烈的争論中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幾年來,大将軍和這些大吏們就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了今天,她相信大将軍和這些大吏們一定會救出天子,一定能中興大漢。
她在耐心地等待,等待大将軍的奏議。
大将軍緩緩地走進了她的視野。大将軍瘦了,面色漆黑,眼窩深陷,顴骨高聳,雖然他依舊高大魁梧,但從他沉重的腳步裏可以聽得出來,他已經心力交瘁、疲憊不堪了。
長公主站起來迎了上去。
大将軍躬身行禮。長公主腳步不停,一直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你幾天沒睡了?”
大将軍勉強笑笑,身軀搖晃了一下。長公主一把扶住他的腰,心痛地說道:“你這樣下去,會垮掉的。”
“陛下回來了,臣就可以好好睡覺了。”大将軍悄悄前移一步,不宜察覺地掙脫了長公主扶住後腰的手,但胳膊還是被長公主緊緊地挽着。
長公主心裏一喜,臉色不禁紅暈起來。她相信大将軍,她相信大将軍的承諾,這種信任從她第一次看到畫像上的眼淚,從她第一次踏足北疆的時候,她就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裏。大将軍從來不會騙自己。
“殿下,臣需要你的幫助。”大将軍站在大帳中間,忽然擡起右手,放在了長公主挽住自己胳膊的兩隻小手上,望着長公主激動的雙眼,一字一句地懇求道,“臣需要殿下的信任和幫助。”
“我信任你,就象信任我自己。”長公主輕啓朱唇,擡頭看着大将軍,非常堅定地說道,“無論何時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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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張溫、馬日磾等八位老臣,三府長史荀攸、李玮、朱穆,三府司馬張範、謝明、田疇,鎮北将軍鮮于輔、右将軍張燕、龍骧将軍趙雲被請到了大将軍中軍大帳。
長公主高居首席。
李弘請衆人坐下後,站在長公主身邊,大聲說道:“我已奏請殿下,命令征西将軍徐榮、左将軍麴義立刻率軍勤王。待天子平安到達河東後,北疆軍全部撤出關西。”
張溫神情悲苦,喟然長歎。李玮雙眼緊閉,沮喪搖頭。荀攸臉顯喜色,撚須微笑。
“沒有時間了,我必須要做出選擇。”李弘默默看了衆人一眼,嘶啞着聲音說道,“雖然我做出了對河北最爲不利的一種選擇,但我相信,隻要我們齊心協力,完全可以把這種大不利變爲大有利。”
“殿下信任我們,我們也同樣信任殿下。今天當着殿下的面,我們商量天子到河北以後的事。原則隻有一條,那就是把你們認爲對河北不利的事統統解決掉,把不利的事全部轉化爲有利的事。”
大帳中一片沉寂。
“長安朝廷中的大臣怎麽辦?”田疇問道。
“天子蒙難,叛逆肆虐,皆爲臣子之罪過,統統罷免。”長公主用力一揮手,“新朝廷的公卿大臣,就是在座諸卿。”
“大将軍在朝廷中身居何職?”李玮急忙問道。
“大司馬、大将軍,參隸尚書事,主掌國事。”長公主接着又指指張溫、李玮、鮮于輔等大臣說道,“諸位大人當爲公卿,與大将軍同掌國事。”
“河北軍政由誰主掌?”謝明問道。
“大将軍。”長公主說道,“天下未定之前,大将軍依舊主掌六州四郡的軍政大權。”
“天子何時主政?”荀攸問道。
“二十歲。”長公主肯定地說道,“陛下若不依,或者在這期間做出禍亂綱紀的事,我力主廢黜天子,重建皇統。如有違此誓,則天誅地滅。”
衆臣無不驚駭。這時,他們霍然發現大将軍站到了長公主的身後。
“如果袁紹重建皇統,我們如何應對?”張溫擔憂地問道。
“劉表、劉備都是宗室大臣,不會輕易答應袁紹。袁術和袁紹仇怨甚深,我們可以利用。田楷是北疆人,和我們中間的許多人是朋友,我們可以說服他。西涼的韓遂已經和我們結盟,袁紹想坐穩關中,恐怕很難。我們所要對付的,無非就是袁紹和曹操而已。”李弘自信地笑道,“隻要河北穩定,兩三年之内,當可掃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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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