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國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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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晉陽,龍山。
初夏的龍山屏峰黛立,松柏成蔭,溪泉鳴澗,風光秀麗。
龍山不高但非常挺拔,清幽涼爽,山上的樹也不大,但樹林茂密,萬木峥嵘。尤爲迷人的是山上随處可見的泉水。龍山多泉,溪流小澗,碧水盈盈,清澈見底。
李弘和風雪手拉着手,悠閑地走在松軟的草地上,徜徉在樹木花草之間,陶醉在林間清新的空氣和沁人心脾的花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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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長平公主府和骠騎大将軍府遷到龍泉之後,李弘就經常到附近的山上走走,看看,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每次上山,不是小雨就是風雪或者兩人一起陪着他四處閑逛。風雪身體已經逐漸痊愈,隻是她不習慣這裏的山山水水,也不喜歡這裏的食物,更難以融進周圍的人和事,所以她一直很憂郁,人也越來越清瘦了。
李弘拒絕所有人的勸說,非常固執地留在了龍山,并且否決了在龍山大興土木修建府邸的要求。兩府所有人,包括公主都住在了臨時搭建的帳篷裏。李弘的這種做法遭到了很多非議,畢竟這裏是晉陽,不是大漠,不是塞外,身份尊崇的公主和骠騎大将軍竟然象胡人一樣住在帳篷裏,使用胡床、胡坐,有時還穿胡服,這實在有點不成體統。
三千黑豹義從負責護衛兩府,這些胡騎因爲難以改變生活住宿習慣,依舊結帳而居,但這顯然不是兩府也要住在帳篷裏的原因,所有人都認爲這是李弘爲了他的金發夫人、爲了風雪而特意下的命令。李弘和風雪的事已經在晉陽一帶傳得沸沸揚揚,傳言說李弘之所以要遠征大漠,就是爲了搶回風雪。趙岐、楊奇、張範等人爲此多次勸谏李弘,後來連王柔、王剪都出面勸說了,但李弘在這件事上絕不讓步,問他爲什麽,他也不說。
諸府臣僚們随即請公主出面。公主不願意,她覺得住胡帳很新奇,穿胡服也很好看,沒什麽不好。公主說,先帝在世的時候,一度很喜歡住胡帳,用胡坐,也喜歡聽胡闆、胡箜篌、胡笛,還喜歡看胡女跳的胡舞,當時京都的貴戚們争相仿效,一時成爲洛陽豪門的一大特色。大将軍當年到洛陽拜見先帝的時候,先帝就曾邀請大将軍住過設在宮中的胡帳,君臣高談闊論,通宵達旦。“大将軍這麽做,定是爲了記住先帝,記住先帝對他的恩寵,矢志要替先帝完成振興大漢的重任。”
衆臣暈倒。公主對李弘的崇拜,大家能理解。公主年紀小,崇拜一個戰功顯赫的英雄,這很正常,但公主做得有點離譜了。公主現在的老師是趙岐、楊奇,許劭和王剪,四位老師輪流到龍泉授學。公主不知足,她還要學武。過去在洛陽,公主就有數位教授武功的老師。北疆有資格教授公主武學的也隻有骠騎大将軍一人而已。李弘無奈,勉爲其難地答應了。他整天忙地天昏地暗的,哪有時間授學?但公主很好學,天天要骠騎大将軍到公主府跑一趟,有事沒事坐着先聊一會。李弘頭都大了。張範勸公主,大将軍太忙,還是有空再來吧。公主委屈了,淚水馬上就掉了下來,“我要學本事,我要自己帶着大軍打到長安去。”張範也不敢再勸了。其實大家心裏都有算,公主就是想天天看到李弘,崇拜啊。這不,連關系到漢室禮儀的大事都幫着李弘說話。
趙岐離開龍泉時,氣呼呼地對李弘說,你要是把公主教壞了,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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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抱着風雪躍過一條小溪,緊緊地追在一隻兔子後面,狂呼大叫。那兔子受到驚吓,驚恐至極,疾奔如飛。
風雪的笑聲象銀鈴一般清脆悅耳,随風回蕩在幽靜的山林裏。
“豹子大哥,把我放下來吧,你都淌汗了。”風雪嬌聲笑道。
“抱着你跑跑,就當我練功了。”李弘一邊抱着風雪嬌嫩的身軀狂奔不止,一邊氣喘籲籲地笑道,“這什麽将軍真不是人幹的,整天窩在大帳内不是寫就是亂扯一氣,還是馳騁疆場來得爽快。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拿槍了,這樣下去,我連殺人都忘了。”
“豹子大哥,你還要去打仗嗎?”
李弘神情一愣,腳步立即慢了下來。他把懷中的風雪放到一塊幹淨的草地上,仰身躺在了旁邊。
“你還要去打仗嗎?”
李弘望着湛藍的天空,潔白的浮雲,沉默不語。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在打仗,不停的打仗,打不完的仗。”李弘坐起來,摟着風雪,輕輕撫摸着她那滿頭的金發,喟然長歎,“有時,我想帶着你和小雨回盧龍塞去,把這裏都丢給羽行(鮮于輔)和子烈(徐榮)他們,我不幹了,我們三人過點安穩的日子,不用擔驚受怕的日子。這個什麽将軍,我幹不了了,也幹不下去了。”
“豹子大哥,你是不是想家了?”風雪偎在李弘的懷裏,小聲問道。
家?一股刻骨銘心的思念讓李弘心弦震顫,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家在哪?父母在哪?兄弟姊妹在哪?天下大亂了,他們是不是都還活着,都還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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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潺潺,不知名的小魚在一泓碧水裏閑庭信步。
李弘蹲在水邊洗了把臉,然後伸手擦了擦風雪額頭上的汗,心痛地說道:“你要多吃一點。雖然這裏的食物不合你的口味,但也要多吃一點。”
風雪乖巧地點點頭,抱歉地說道:“爲了我,你連晉陽城都不去了,我……”
“不僅僅是爲了你……”李弘望着池面上一圈圈的漣漪,輕輕說道,“當年我帶着風雲鐵騎南下冀州平叛,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十分幸運地打赢了瘿陶大戰,但他們竟然不讓我們進城,不讓風雲鐵騎的勇士們進城。那是冬天,雪非常大,許多傷兵就在我的身邊哀号,但他們竟然不讓我們進城……”
一幕幕的往事霎時湧上心頭,李弘心中痛楚,眼眶漸漸的紅了,“我憤怒,我當時恨不得沖進去把他們殺了……”
風雪感受到李弘心裏的那份悲苦,緊緊地抱住了李弘戰栗的身軀。
“從此我就發誓,我不進城,我不帶着胡族兄弟進城,我不願意在他們血淋淋的傷口上再狠狠地劃上一刀。”李弘嗓音哽咽,語調十分的激動,“我李弘打這麽多年的仗,我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爲這些胡族兄弟,沒有他們的鐵騎,我打不赢這些仗,也活不到現在,也不能把你搶回來。”
李弘反手抱住風雪,猛地站了起來,“我不會進城的,任何城池我都不會進去,我們就住在帳篷裏。雖然我是漢人,但我在漢人的眼裏是個蠻人。蠻人就是蠻人,我怕什麽?我和朝廷的十年之約滿了以後,兄弟們都有了好的着落之後,我們就回塞外。老子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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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
李弘背着風雪,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雨姐姐應該回來了。”風雪頭枕着李弘厚實的肩膀,閉着雙眼,輕聲說道。
“她今天不回來了。”李弘說道,“她和王夫人要商談具體的迎娶事宜,估計明天才能趕回來。”
“漢人娶親好麻煩,禮節太多了。”風雪笑道,“豹子大哥,你娶小雨姐姐的時候,也這麽麻煩嗎?”
“小雨和我都沒有家人,哪裏還有這些繁雜的事情。”李弘笑道,“我娶小雨的時候,比娶你還簡單。我請盧龍塞的一幫老朋友喝了一頓酒,了事。”
風雪失聲笑了起來,“龐大人娶了夫人後,還住在龍泉嗎?”
“當然要住在龍泉了。”李弘說道,“仲淵夫婦也要回來了。還有,下半年讓子龍把文姬也娶了。大家在一起,熱鬧。”
“他們的夫人願意住在胡帳裏?”
“公主都能住,他們爲什麽不能住?”李弘笑道,“北疆穩定了,漢人和胡人會雜居在一起,他們還會互相通婚,等将來漢胡不分了,漢人接受胡人了,北疆就更好了。讓他們住胡帳,也算是漢胡相融的第一步嘛。”
“我們不知道可能看到那一天?”風雪目不轉睛地看着紅彤彤的夕陽,低聲感歎道。
李弘沒有做聲。漢胡世世代代的仇恨,豈是幾十年就能化解的事。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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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鋒打馬而來,神駿威風的飛雪緊随其後。
龍泉周圍五裏的山野都被黑豹義從和虎贲羽林軍牢牢地控制着,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但即使是這樣,李弘每次上山,兩百步之外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跟着幾十名侍從,趕都趕不走。今天是祭鋒帶着一隊人馬負責保護李弘。
“有什麽事嗎?”李弘放下風雪,迎上問道。沒有特殊的事,侍從們都悄然無聲地返回将軍府,從來不露面。
“大将軍,趙大人來書,左賢王劉豹、日逐王劉冥、舞葉王射墨賜、白鹿王鹿破風、中部鮮卑牛頭部落大帥裂狂風已經到了晉陽,請大将軍速到晉陽。”
“大哥來了,我大哥來了……”風雪難以置信地一把抱住李弘,驚喜地叫了起來,“你怎麽不對我說?”
“這不是說了嗎?”李弘笑道,“走,我們到晉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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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在五月底把龍骧将軍徐榮、骠騎大将軍府長史李玮、揚武将軍楊鳳和強弩中郎将孫親四個大員同時調離了洛陽,這引起了各方的震動。
徐榮在北疆的地位僅次于鮮于輔。現在李弘坐鎮晉陽指揮全局,鮮于輔駐守大漠,北疆若有重大征伐,肯定是由徐榮擔當統帥。在三方制衡之事正在商談、渡河攻擊袁紹之事正在準備、出京平叛之事正在籌措之際,李弘突然把徐榮調到河東,這是什麽意思?
李玮在北疆是中流砥柱的人物,也是此次北疆促成制衡之策的關鍵人物,在制衡之勢剛剛形成,京畿危機尚未緩解之際,李弘突然把他調到晉陽,這又是什麽意思?
楊鳳是北疆九大将軍之一,在黃巾軍的時候,他就以機謀出衆著稱,如果徐榮走了,理所當然應該由他主持處理洛陽之事,但李弘爲什麽在這種關鍵時候把他也調回了晉陽?
顔良也是北疆九大将軍之一,是和趙雲齊名的悍将。雖然他沒有趙雲那樣顯赫的戰功,但隻要是北疆的戰将,提到趙雲必提顔良。顔虎頭的大名在北疆軍中那是首屈一指的強悍。他和趙雲一樣,曾是李弘的督賊曹,是李弘絕對信任的人。顔良從京畿爆發危機開始,先是在塞外,後來到河東,他自始至終就沒有具體參加過解決京畿危機的任何事。李弘此時派一個絕對信任的,但對京畿諸事一無所知的人到洛陽來都督中外諸軍事,這是什麽意思?
洛陽頓時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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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長安。
董卓在扶風接到李儒的急報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李弘要聯合袁術打長安了。他命令皇甫鴻守涼州漢陽郡的翼城,董越守隴關,自己匆匆回到了長安。
現在趙雲和匈奴人在上郡的長城要隘,徐榮和玉石在河東,如果袁術再兵臨武關,顔良兵逼函谷關,四路同攻,那以關中目前的狀況,長安必陷。董卓甚至認爲河内的袁紹也會參加。袁閥的分裂和袁紹誅殺朝廷大臣的事,可能都是李弘袁紹袁術三人精心設計的騙局。青州蟻賊的暴亂,可能也根本沒有那麽嚴重,是虛張聲勢。他們的目的是麻痹自己,誘騙自己上當。
洛陽的李儒、長安的劉艾、田儀等人也很困惑,李弘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突然做出這麽重大的調整,實在讓人費解,也讓人心驚肉跳。要說是一次普通調動,那爲什麽要同時調動徐榮和李玮?就算京畿危機已經緩解了,徐榮和李玮可以離開了,那調動楊鳳和孫親又是什麽意思?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北疆有重大征伐,需要徐榮坐鎮河東,需要李玮回晉陽出謀劃策,需要楊鳳和孫親統領軍隊。
征伐?那李弘要打誰?打長安?這種調動太顯眼了。打河内的袁紹?在己方實力明顯占優的情況下,這種惑敵之計也未免太做作了。但正因爲李弘的這種舉動太顯眼太做作了,此事才顯得撲朔迷離,非常的可怕。李弘到底要幹什麽?是打長安還是打河内?又或者是打冀州?
李儒在給董卓的信中說,估計李弘打冀州的可能最大,這樣他在未來幾年可以确保北疆不失。打長安要破壞李弘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制衡,對北疆沒有好處,不可能。打河内耗費太大而且沒有什麽意義,李弘估計不願意,但他又不好公開違抗聖旨,所以才想了這麽個主意。
董卓不敢大意。李弘要打冀州,必然要征調戍守塞外的五萬大軍和度遼、風雲兩支鐵騎軍,也就是說,李弘決定放棄塞外,不管胡人和流民了。既然如此,那李弘還打冀州幹什麽?還要制衡幹什麽?擊敗自己搶回天子不就行了?
董卓毫不猶豫,立即命令呂布、胡轸、李傕(jue)等人放棄渡河攻擊袁紹,不論顔良怎麽催,都不要理睬他,死守關隘,堅決不要把袁術放進洛陽,尤其不能把函谷關丢了。命令牛輔、賈诩,率軍于黃河南岸駐防,嚴防北疆軍渡河。命令張濟率軍駐守于臨晉一帶,嚴防北疆軍從蒲坂津方向攻擊關中。命令鮑鴻率軍于馮翊郡的洛水、梁縣一帶駐防,防備趙雲和匈奴人由北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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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洛陽。
朱俊猶豫了。
徐榮調離洛陽,顯然是因爲自己和徐榮密談攻擊長安的事洩漏了。李弘爲了防備自己破壞制衡,把徐榮調走了,把李玮夫婦調動了晉陽。李弘的目的很明顯,堅決不讓徐榮參予此事,以免将來引發北疆内部的争鬥,同時用李玮夫婦和朱穆夫婦,還有幾個弟子的性命威脅自己。顔良是李弘的親信,對李弘言聽計從,隻要自己有攻打長安的企圖,這位北疆悍将必定要對自己下手。
然而,接下來董卓的激烈反應,讓朱穆絕望了,他隻能暫時放棄攻擊長安的企圖。朱穆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骠騎大将軍。
李弘看似随意的一招,首先逼急了董卓。董卓反應激烈,導緻脆弱的制衡瀕臨崩裂,洛陽形勢随即再度緊張起來,而洛陽形勢的突然惡化,立即導緻攻擊河内和出兵平叛的事被無限期地擱置了。
這一招也捆住了自己的手腳,讓自己破壞制衡和攻擊長安的企圖完全失敗了。自己可以舍棄親人子弟的性命。李弘如果殺了他們的話,他們死了也值得,至少讓天下人看清了李弘和董卓其實是一樣殘暴的人,北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因爲這件事而背棄李弘。但現在自己即使舍棄了親人的性命也沒用。駐守在洛陽四周的大軍奉董卓的軍令放棄了攻擊河内的計策,各部紛紛返回關隘了。袁術進不了洛陽,自己就是有驚天妙計也無法施展。
李弘這一招還有更狠的,他把“制衡”繩索更加牢固地套在了袁術頭上,而且越收越緊了。袁術如今實力減損,不得不緊靠董卓和李弘,但因爲京畿形勢突然再度緊張,董卓和李弘大有誓死相搏之意,緻使李弘曾經答應和袁術聯手出兵平叛的事成了泡影。在這種情況下,袁術隻有忍氣吞聲,自己一力承擔平叛重任了。
然而,現在對袁術來說,兌現自己的諾言出兵平叛倒是一件小事,防止董卓和李弘兵戎相見大打出手才是大事。兩人一旦打起來,制衡之勢被毀,袁術可就成了孤家寡人。那時,袁紹即使不打他,跟在袁術後面的袁閥勢力也要跑掉一半。袁術的劣勢一覽無遺,跟着他純粹是找死啊。
如果這平平淡淡殺機重重的一招是李弘自己的主意,那此人的實力可就非同小觑了。朱俊憂心忡忡,皺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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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業急匆匆走進河南府。
“大人,最新消息,大漠來人了。”李業驚慌地說道,“劉豹、劉冥、射墨賜、鹿破風還有鮮卑的裂狂風,三天前到了晉陽。”
朱俊稍稍皺眉,神情非常平靜,“我估計大漠也該來人了。”
朱俊安慰了李業幾句。他還是認爲李弘這是一手虛招,以北疆目前的兵力和财力,一仗都打不起。李弘如果要放棄北疆,他早就放棄了,如果要打長安,他肯定要和自己、袁術聯手,所以李弘這一招其實就是爲了恐吓董卓,以逼迫袁術和他走得更近。從目前的危局來看,袁術出兵平叛也不可能了,他隻有失信于天下,先确保自己的實力。李弘的目的都達到了。
“李弘到底要什麽?不是已經形成制衡之勢了嗎?”李業不解地問道。
“糧食。”朱俊說道,“李弘要豫州和荊州兩地的糧食。今年兖青徐蟻賊暴亂,三州不可能有什麽糧食。明年大家要吃飯,就要到冀、豫、荊三州去搶了。”
李業恍然大悟,“怪不得李弘把楊鳳和孫親同時調到了晉陽,原來他要搶冀州。有張燕、楊鳳這些人在,黑山黃巾軍說不定會突然受撫,然後和李弘前後夾攻,把韓馥和袁紹趕出冀州。袁紹大難臨頭了。”
朱俊搖搖頭,“打的可能很小,不過李弘這次動作太大,袁紹和韓馥必定會象董卓一樣驚惶失措,上當是免不了的。袁紹要低頭了。”
“那我們采取什麽對策?”
“和北疆親密接觸,不要理睬董卓了。”朱俊說道,“如果袁紹低頭了,他們兄弟還有和好的機會,将來我們可以聯手打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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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河内,懷城。
冀州牧韓馥急告袁紹,大漠胡族有數位大小王到了晉陽,李弘可能要對冀州用兵。
袁紹早在徐榮、李玮等人被調離洛陽的時候就感到了李弘的殺氣。他和諸位僚屬商量了很長時間,最後一緻認定這是董卓和李弘的聲東擊西之計,看上去李弘是要攻打董卓勤王除奸,但其實李弘可能要從幽州、并州和洛陽三個方向攻擊冀州。冀州一失,前景渺茫。
袁紹急忙召見鄭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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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