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洛陽。
李玮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閉目沉思。
袁閥的分裂,把龐大的袁閥勢力一分爲二,同時也把大漢的士人階層一分爲二。
從表面上看,袁紹的做法近乎瘋狂,但從袁閥決裂後的天下形勢來看,袁紹卻是最後的赢家,他充分利用這次機會,輕輕松松把失去的優勢全部奪了回去。董卓和李弘雖然竭盡了全力,但最後他們成果甚微,僅僅是削弱了讨董聯盟的一部分力量而已,制衡沒有成功。無論是李弘的外部制衡之策還是皇甫嵩的内部制衡之策,都因爲袁紹袁術的決裂而失敗了。
面對烽火連天的黃巾暴亂、困守長安的董卓、危機四伏的北疆、搖搖欲墜的洛陽,袁閥的大部分勢力和各地州郡的士人們非常明智地選擇了袁紹,選擇了自救。
很明顯,袁術已經實力大損,他的言行違背了他自己的諾言,他的做爲更無法平定叛亂拯救社稷,袁術在讨董聯盟最危急的時候選擇了退卻,這直接導緻了大部分袁閥力量棄他而去。李弘雖然用武力擊敗了袁術,逼迫袁術同意了制衡之策,但同時也幫助袁紹獲得了袁閥的大部分力量。袁紹用自己的殺戮向天下人宣布,他甯願和關中的士人決裂,和龐大的家族決裂,也要堅持自己的大義,捍衛士人的尊嚴。士人絕不接受武力的淩辱向血腥的武人低頭。袁紹用自己對大義的忠誠和氣節的忠貞赢得了天下士人之心。他赢了。
董卓被困長安,北疆危機四伏,士人即使同意了制衡,也不過是給兩隻傷痕累累的惡虎留下一段舔洗傷口的時間,等士人平定了黃巾暴亂之後,這兩隻惡虎就要下山吃人了。袁術被兩隻惡虎吓住了,他以爲自己有天縱之才,将來可以以虎制虎,所以他和老虎稱兄道弟了,但袁紹不這麽想,袁紹認爲老虎就是老虎,它餓了就要吃人,要想不被吃,隻有兩個辦法,要麽殺了老虎,要麽強壯自己不被老虎吃,舍此以外再無他途。
現在蟻賊紛起,群狼亂舞,西疆和北疆的兩隻老虎自身難保,他們躲都來不及,哪裏還會下山驅狼?要想活下去,要想不被狼和老虎吃了,大家隻有聯起手來,生死與共,誓死殺敵。先驅狼,後拒虎,等自己強大了,有實力了,再舉起戰刀,屠盡虎狼,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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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玮把袁紹聲讨董卓和袁術的檄文又看了一遍。
袁紹就是袁紹,說出來的話,有理有據、清晰透徹,擲地有聲,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讓李玮不得不欽佩有加。
在當前形勢下,讨董大軍要想自救,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退其實是一條死路,隻有奮勇殺進,才能找到活路。任董卓、骠騎大将軍和袁術說的如何天花亂墜,出兵平叛其實是一句騙人的話。這三個人如今都沒有能力去平叛,即使組建了一支平叛軍隊,面對數十萬黃巾軍,那也是杯水車薪,有去無回。無論袁紹和他的追随者們是否受撫,他們都要在黃河兩岸和強大的黃巾軍浴血奮戰。将來他們兩敗俱傷了,這三個人就可以出動了,不但可以消滅袁紹,也可以消滅黃巾軍,聲名、威望、戰績、社稷,什麽都有了。
士人們被董卓和骠騎大将軍的武力震駭了,被海嘯一般的蟻賊暴亂吓住了,他們下意識地要後退,要逃跑,但袁紹果斷的一刀斬下,舉起了那柄血淋淋的戰刀,縱聲狂吼。士人們蓦然驚醒,心中豪氣頓生,再無懼意,呼嘯而上。袁紹的一刀清晰地告訴他們,隻有殺戮,才能自保,才能生存。
“袁本初是條漢子。”李玮輕聲說道,“此人不除,将來必爲禍患,可惜……”
李玮可惜什麽?他可惜今天這麽好的機會,卻不能殺袁紹。
現在橋瑁被殺,張邈被袁紹大罵一頓後整軍平叛去了,虎牢關和荥陽方向的威脅全部解除。袁術已經成爲制衡的一方,是盟友,洛陽南方的威脅也已經全部解除。此時洛陽完全可以集結将近四萬大軍攻擊河内,是擊殺袁紹最好的機會,但李玮迫于形勢,卻不得不放棄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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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榮接到了天子聲讨袁紹的诏書,董卓要求攻擊河内的命令。爲了保證攻擊順利,董卓特意命令李儒、呂布、胡轸、李傕(jue)、郭汜、李蒙、毋丘毅等将均受龍骧将軍徐榮的節制。接着骠騎大将軍李弘命令徐榮、楊鳳攻擊河内的軍令也到了。
大軍攻擊河内,需要足夠的糧草辎重,而長安和河東兩地無法籌措,隻能向袁術求援。徐榮爲此和李玮商量,李玮問了徐榮一句話:“大人,這仗能打嗎?”
徐榮愣了一下,半天沒有做聲。
天子要打,董卓要打,骠騎大将軍要打,楊鳳、孫親更要急不可耐,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他怎能不打?
“仲淵,你要知道不打的後果是什麽?”徐榮爲難地搓搓大手,小聲歎道,“朱大人數次找我密談,希望我能幫助他攻打長安,勤王除賊。此事大将軍好象已經知道了,他在書信中三次提到了朱俊的事,而且他這次專門派顔良随你到洛陽來,其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李玮的臉色很難看,“大将軍懷疑你?”
徐榮苦笑,“子善是個好人,他已經提醒我了。他說,大将軍有密令,如果朱俊執意要破壞制衡,他就把朱俊抓起來押到河東去。”
“大将軍爲什麽不告訴我?”
“大将軍可能更相信你。”徐榮說道,“我不能違抗大将軍的命令。大将軍信任我,我不能讓他失望。雖然我明知道不能打,但我也隻有打了。我如果執意不打,大将軍必定會懷疑朱俊大人和我另有秘謀。朱俊大人如果被抓,我也難辭其咎,隻好回晉陽領罪了。”
“此時不能打河内,更不能殺袁紹。”李玮急切地說道,“大人你先準備,我急書大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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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八百裏快騎把李玮的這封書信送到了龍山。
李玮認爲,現在京畿的危機随着袁術的受撫已經緩解,當前最急迫的事是平叛,而不是攻打袁紹。此時打河内,不但會喪失民心、招緻士人的仇恨,更會動搖讨董大軍平叛的士氣。平叛之事一旦受到影響,蟻賊暴亂必定一發不可收拾,到時社稷危矣。
目前董卓肯定無力也不願意出兵平叛,袁術實力有限,而北疆不僅僅是無力平叛的問題,還有能不能出兵平叛的問題。北疆目前在長城以南的五萬大軍幾乎都是過去的黃巾軍,許多屯長、軍候、軍司馬都是當年黃巾軍裏的各級首領。這些人打官軍、打胡人義無反顧,打黃巾軍是不是也義無反顧?即使下個月我們要和袁術組建一支平叛大軍,但這支軍隊的人數不會超過一萬,也就是去幫幫忙,算是對天下有個交待。也就是說,平定冀兖豫青徐五州的蟻賊暴亂,完全要靠各地州郡自己的兵馬,而這些兵馬幾乎都是讨董聯盟裏的軍隊,他們都受袁紹的調遣。此時大将軍要是把袁紹殺了,後果是什麽?
冀州屯田剛剛開始,滞留并州的災民還在陸續回遷中,冀州如果一亂,前功盡棄,功虧一篑,前面幾個月的努力白費了,但這僅僅是對北疆表面上的威脅,還有更嚴重的潛在威脅。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并州開始屯田的時候,爲了解決百萬流民的吃飯問題,屯田諸府放棄了預留休耕地,把所有的田地全部播種了。(古代耕種時都要預留兩年、三年的休耕地,以保證肥沃的地力、穩定的農作物産量和持續的耕種。)本來指望用新開荒的田地做休耕地,但由于湧入并州的流民狂增不止,這休耕地就一直沒有留下來。如今并州已經屯田三年多,土地的肥力已經到了極限,産量一年比一年少,明年是無論如何不能種了,必須要休耕。
明年太原、上黨和河東三地屯田區休耕,河套和平城兩地屯田未見成效,北疆的糧食從哪來?隻有冀州四個屯田郡國可以指望。冀州屯田的四個郡國田地多,人口多,地力肥沃,再加上屯田官吏已經有了經驗,所以屯田諸事安排得井井有條。明年北疆相當一部分糧食就要從這四個郡國出了。
北疆人口多,這點糧食顯然不夠,還要到處買。兖青徐是蟻賊暴亂的主要地區,今年無糧,如果暴亂平定了,明年也隻夠管他們自己,我們隻能到冀、豫、荊三州去買,因此冀州的持續穩定對北疆來說是重中之重。至于荊州豫州兩地的糧食,大家都要去搶,但兩州距離我們較遠,有心無力,所以我們也隻能靠幫袁術來維持穩定。
這個潛在的威脅我們早在三月份就對大将軍說了,當時大将軍很着急,不顧一切先把巨鹿郡和趙國搶占了,現在難道你又忘記了?擊敗或者殺死袁紹,冀州必定要亂,冀州一亂,受害最大的就是北疆。
李玮還擔心一點,就是袁術的實力能不能維持現在的制衡。北疆至少需要三年時間才能從深重的危機中解脫出來,而制衡也至少需要維持三年時間,袁術有沒有這個能力?現在制衡因爲缺少了袁紹,各方權勢之間無法實現真正的平衡和制約,随時都有可能崩裂,所以李玮建議北疆還是盡量想辦法和袁紹妥協,用兩方建盟的形式變相地把袁紹拉進這個制衡。北疆可以一邊參加和董卓、袁術的三方制衡,一邊和袁紹歃血爲盟,兩邊都得利,何樂而不爲?
另外,蟻賊叛亂平定後,大家都恢複實力了,是不是還要接着打?如果不打了,大家把天子迎回洛陽,那袁紹的存在就是朝廷權勢制衡的最重要一角。袁術實力有限,再加上他和董卓關系非同一般,将來朝堂上勢必要形成大将軍和董卓兩虎相争之勢,那後果就十分堪慮了。
李玮說,大将軍如果圖一時痛快,擊殺了袁紹,不但有近憂更有遠慮,北疆失去恢複元氣的三年寶貴時間不說,還有可能失去拯救社稷的最好機會。請大将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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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山的争論異常激烈。
從天子和長平公主這個角度來說,殺了袁紹這個叛逆,可以趁着袁閥分裂、讨董聯盟人心惶惶的時候,迅速瓦解讨董聯盟,如此一來則朝廷上的紛争算是結束了,天子可以回洛陽,大家可以集中力量對付蟻賊。以董卓和骠騎大将軍的武力,荊州豫州京畿的糧食,再加上各地州郡的配合,平定蟻賊還不是舉手之勞。
張範和刑颙直言不諱地指出,李玮根本就是鼠目寸光之輩,殺了袁紹,朝廷上下齊心,可以迅速平定蟻賊暴亂。社稷穩定了,北疆的那些困難還算是困難嗎?盡全國之力還救不了一個北疆?
楊奇、王瀚、崔均三人本來是支持袁紹的,但随着袁紹一口氣砍了四個朝廷重臣,這三個人沉默了,他們用沉默代替了自己心中的憤怒。趙岐和劉和等大員都不說話了,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選擇。殺了袁紹吧,等于幫了董卓的忙,大家心不甘情不願。不殺吧,天子和長平公主那裏怎麽交待?難道自己這些大臣也不聽天子的了?就算不遵從聖旨,也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王柔、令狐邵、徐陵等人從北疆自身角度出發,認爲殺了袁紹好。王柔提出,攻擊河内的同時搶占冀州全境,如此則什麽問題都解決了。朱穆反駁說,一則我們沒有能力兩面作戰,二則我們肆意攻占冀州,驅趕韓馥,這和袁紹誅殺大臣有什麽區别?一旦激怒了冀州軍,他們誓死反撲,雙方死戰,麻煩就來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蟻賊一擁而上,我們不但守不住冀州,連北疆都要丢了。我們現在之所以冒着巨鹿郡和趙國遭受蟻賊攻擊的危險,拒絕增援冀州,就是因爲沒有糧饷支撐麴義将軍的兩萬大軍。如果有錢有糧,北疆大軍早就打過去了。現在北疆可憐,連屯田區都要靠别人保護,更不要說打仗了。
李弘想攻擊河内,誅殺袁紹,但他遲遲下不了決心。李玮的話他不能不慎重考慮,這一步錯了,可就步步錯了。
他在等一個消息,一個能讓自己痛下決心的消息。
李玮再度來書,說得更加詳細而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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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楷大師騎着小毛驢到了龍山。
李弘親自到轅門相迎,“上次聽王剪先生說,你不回來了,我以爲……”
襄楷風塵仆仆,疲憊不堪,銀白的胡須很長時間沒有清理,又亂又髒,灰色的長袍黑乎乎的,已經分不出顔色。他勉強笑笑,指着南方說道,“我去了一趟青州,那裏流民成災,餓莩遍野,死屍成堆,已經爆發瘟疫了。我是回來招呼大知堂的弟子和我一起南下的,我馬上就走。”
李弘心裏一沉,“大師,我能幫你上什麽忙?”
“藥材,我要藥材。”襄楷急切地說道,“大将軍能給我嗎?”
“行,大師能帶多少就拿多少。”李弘毫不猶豫地說道。
“謝謝大将軍。”襄楷躬身說道,“我到龍山來,是想問大将軍一句話。”
“大師請說。”
“聽說大将軍要到兖青徐一帶平叛,是真的嗎?”
李弘無言以對。
襄楷神色肅穆,兩眼盯着李弘,一字一句地問道:“是真的嗎?”
李弘咬咬牙,斷然搖了搖頭。
襄楷神情霎時一松,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好,好,大将軍,好啊。當年雁門關大戰,二十萬黃巾軍将士浴血奮戰,十二萬黃巾軍将士埋骨青山,你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襄楷眼含淚花,激動地躬身再拜,然後轉身跨上驢背,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弘望着襄楷挺直的背影,想起十二萬戰死雁門關上的英烈,心裏不由地一陣戰栗,淚水悄然湧上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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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日夜期盼的書信到了。這是張燕的書信。
白繞、于毒、眭固、苦酋等黑山黃巾軍首領拒絕了骠騎大将軍的招撫。
黑山黃巾軍從今日的北疆裏看到了張燕和楊鳳的失敗。張燕做爲當年黃巾軍的大帥,手下統領的大都是精兵強将,但如今這些人還剩下多少?不錯,他們死得壯烈,爲保家衛國而死,的确壯烈,但如果沒有他們的浴血奮戰,沒有他們的鮮血和生命,搖搖欲墜的大漢還能支撐到現在嗎?大漢如果倒塌了,蒼天如果死了,黃巾軍的太平夢想也許已經開始了。
當初朝廷爲了迅速招撫張燕和楊鳳,做了很大的讓步,但現在呢?黃巾軍控制的兩個郡還在嗎?張燕和楊鳳還控制着黃巾軍的主力和屯田兵嗎?沒有了,都被兇狠狡猾的豹子一點一點地蠶食了、剝奪了。今日的張燕和楊鳳已經淪爲豹子的部屬,今天的黃巾軍已經淪爲豹子的鋒牙利爪,今天的北疆和數百萬百姓危在旦夕,張燕、楊鳳和數十萬黃巾軍将士上當受騙了。
白繞說,飛燕如果能趁此機會再舉黃巾大旗,我們将依舊奉你爲黃巾大帥,聽從你的調遣,推翻大漢,重建社稷,以實現大賢良師未了之心願。
如今大賢良師八大弟子之一的司馬俱正在會同徐和、管承、吳霸、何儀等人奪取兖青徐,要和我們黑山黃巾軍會師于黃河,我黃巾之大旗将席卷中原,縱橫天下。飛燕,你回來吧,和九頭鳥一起回來吧。
張燕知道北疆已經明确提出了四方制衡、合兵平叛的應對之策,所以他在信中夾了一封血書,上面隻有一句話:“黃巾軍誓不平叛。”
李弘捧着柔軟的白绫,望着上面七個觸目驚心的血字,痛苦不堪。這是他和張燕當年在龍山共同立下的誓言,昔日的血酒還在胸中燃燒,酒中的血腥還在口中回味,難道我這麽快就要自毀諾言,背棄黃巾軍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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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谷關到了。”
李玮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掀開車簾看看前方雄偉的關隘,輕輕地發出了一聲驚歎。
“解悟,拿着徐大人的手令,把客人請來。”
解悟答應一聲,帶着十幾騎打馬向關内飛奔而去。
時間不長,袁術的長史李業在解悟等人的簇擁下急速而來。
袁紹的這一刀激怒了朱俊,他毫不猶豫地斷絕了和袁紹的聯系,不再向袁紹傳遞任何消息。
朱俊可以忍受袁紹誅殺朝廷大臣,但他不能忍受袁紹踐踏皇權侮蔑天子,更不能忍受袁紹要廢黜當今天子另建皇統之舉。一個連天子都不願承認、不願跪拜的人,難道不是大漢的叛逆?難道這種人還能拯救大漢?董卓雖然強橫霸道,但他廢黜少帝是在士人的慫恿和縱容下去做的,象他這種粗暴野蠻的武夫都不敢随意廢黜天子,你袁紹憑什麽随意廢黜天子?你那個什麽“承制诏書”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天下人誰不知道?你以爲拿着那塊遮羞布就能驕縱枉法、爲所欲爲?
朱俊轉而支持袁術,堅決支持,無條件支持。袁術的長史李業這次來洛陽議事,就是朱俊一手促成的。
李業坐上馬車,稍稍寒暄兩句之後,立即問道:“徐大人何時兵渡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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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朱俊邀請李業到了自己的書房裏。
“伯興,文台的損失很大嗎?”
“不算嚴重,折了兩千多人。”李業恭敬地回道,“呂布的人燒殺搶掠比誰都厲害,但一打仗就不行了,跑得比誰都快。這次如果不是徐榮神出鬼沒的抄到我們後面,我們也不至于敗得這樣慘。”
“募兵的事怎麽樣?”
“孔大人很幫忙,募兵的事非常順利,孫大人的軍隊已經有一萬五千人了。”李業笑道,“現在逃到豫州荊州的流民很多,募兵很容易。一天兩頓飯,沒有軍饷,應募的人一聽眼睛都亮了,擠破了頭。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
朱俊滿意地點點頭,“好,非常好,這樣我就放心了。等徐榮帶着大軍渡河攻擊袁紹,高覽帶着大軍南下徐州平叛後,我們就立即動手。”
“大人,攻打長安有把握嗎?”
“潼關有段煨駐守,長安有王允、宣璠、鄭泰、恒階等大臣做内應,萬無一失。”朱俊自信地說道,“現在董卓、董越率軍在扶風郡、漢陽郡一帶攻擊韓遂、馬騰的叛軍,呂布、胡轸、李傕(jue)等人馬上要随徐榮到河内去,所以隻要我們拿下了函谷關,擊敗了牛輔,就可以一路無阻地殺進長安城了。”
李業高興地說道:“隻待勤王成功,社稷可興矣。大人居功至偉啊。”
朱俊搖搖手,歎道:“沒那麽容易。拿下長安,我們雖然可以把董卓趕到西疆去,但北疆的李弘,河内的袁紹,黑山的黃巾,兖青徐的蟻賊,一個比一個厲害,要想徹底擊敗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相比起來,董卓算是最好對付的了。”
“北疆的豹子最厲害。”李業說道,“他手上控制着胡人的鐵騎,實力雄厚,即使把他趕到大漠,他也能殺回來。這個人太難對付了。”
朱俊笑笑,“豹子說不上厲害,他太年輕了。隻要他攻擊蟻賊,黑山黃巾軍就會打他,而他的大軍除了塞外的鐵騎,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黃巾軍。北疆快完了。”
李業難以置信地看着朱俊。擊敗豹子就這麽容易?
“請你來,就是要你和李儒、李玮好好談談,什麽事都答應他們。董卓、李弘和袁紹一樣,都蹦不長了,所以你委屈就委屈一點,将來有你揚眉吐氣的時候。”朱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洛陽的軍隊送出去,然後我們起兵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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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的商談異乎尋常的順利,這讓李玮皺眉不展,憂心忡忡。
五月末,骠騎大将軍的急書送到洛陽。
李玮和筱岚夫婦立即回晉陽,主掌晉陽行轅事。
龍骧将軍徐榮立即到河東,主掌骠騎大将軍府臨汾行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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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武将軍楊鳳、強弩中郎将孫親立即回龍山大營,另行安排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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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烈将軍顔良都督中外諸軍事,武毅中郎将高覽副之,統領駐守洛陽的兩萬大軍。
骠騎大将軍密令顔良、高覽,立即放棄進攻河内和南下平叛。此事不要伸張,務必一拖再拖,直到拖沒了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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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