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大駭,失聲驚呼道:“萬萬不可,此乃取死之道。”
劉艾也急切勸道:“洛陽一燒,大人就是大漢千古罪人,勢必要遭到天下人的圍攻。各地州郡沒有參加叛亂,正在猶豫不決、左右觀望的人也會因此而痛下決心,紛紛舉兵響應,到時叛軍就不是二十萬大軍了,而是四十萬、六十萬,甚至百萬大軍。”
“大人,現在形勢雖然看上去對我們非常不利,但仔細想起來,我們還掌握着很大的主動和優勢,完全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田儀漲紅着臉,激動地說道,“大人如果一怒之下把洛陽燒了,我們不但山窮水盡,恐怕連長安、西疆都保不住了。”
“洛陽乃大漢根基之所在,燒掉洛陽,社稷也就形同敗亡了。社稷沒有了,天下大亂,首當其沖的就是大人你。”李儒驚惶不安地說道,“第一個要打你的就是骠騎大将軍,他即使丢掉了整個北疆,也要聯合叛軍,把你斬盡殺絕,從而建下蓋世功勳,輕而易舉地得到這片萬裏江山。其次就是那些叛逆,袁紹、袁術、韓馥等人居心叵測,無視天子,公然謀反,大人這麽一燒,正好遂了他們的心願,他們不但可以名正言順地打你,還可以擁兵自重,圖謀霸業,開疆立國。”
“大人,洛陽不是不能燒,而是燒掉洛陽等于自掘墳墓,大人不但落下敗亡社稷的萬世罵名,而且還把篡國的機會拱手送給了骠騎大将軍和那些叛逆們。”劉艾痛心疾首地說道,“那些人一邊罵你,一邊打你,還一邊嘲笑你,個個都笑開了花。大人,你想一想,這事能做嗎?大人這不是洩憤,而是……”
他想說董卓愚蠢到了極點,但這話他實在說不出口,隻好憋在了肚子裏。
董卓顯然也聽出來劉艾話中的意思,他瞪着一雙眼睛,極力抑制着心中的憤怒,喘息聲異常劇烈。
“北疆的情況我們都清楚,失去了朝廷的支持,失去了糧食和物資的援助,很快就會崩潰,而洛陽和長安一旦打起來,沒有一年半載,戰事根本不能結束,試想骠騎大将軍怎會行此敗亡之計?”李儒大聲說道,“我看骠騎大将軍此舉主要是威脅和鉗制大人,逼迫大人退出洛陽,然後實現三方制衡之局,以求迅速穩定局勢,得到糧食和物資,緩解北疆的危機。”
“以骠騎大将軍目前的實力,他也隻能做到這一點,下一步,他可能要對付叛軍了。”田儀說道,“據我們的消息,張燕的大軍已經到了常山,而麴義已經屯兵于壺關,骠騎大将軍的目的顯而易見。骠騎大将軍鉗制了大人,控制了韓馥,才能往京畿和冀州兩地回遷災民,這也是目前緩解北疆危機的唯一辦法。”
“另外,聽說青州的蟻賊已經叛亂,而且規模和聲勢越來越大。我們先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叛軍的日子也很難過。一旦韓馥和骠騎大将軍在冀州打了起來,叛軍還敢攻擊洛陽嗎?要知道冀州不穩,叛軍的糧饷也就斷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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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怒氣沖天地說道:“但眼前的事實是,我們丢失了三個關隘,崤、函之險也旦夕不報,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很難掌控洛陽了。沒有洛陽,我們就會被困死在關中,将來骠騎大将軍和叛逆們一旦聯手,或者另建皇統,我們怎麽辦?燒了洛陽,北疆就會崩潰,豹子沒有錢糧,未必能控制局勢,他的大軍極有可能四分五裂,而叛逆們因爲有了纂國的機會,也未必會上下一心,攜手征伐。洛陽沒有了,天子也沒有了,争霸天下的機會來了,這對手握軍政大權的州牧、太守們來說,擁兵自重,恐怕要比讨伐我董卓更重要吧?”
“大人,丢失三個關隘算什麽?河東兩萬兵被圍又算什麽?大人征戰一生,難道還看不出來這其中的要害?”劉艾搖頭道,“大人主掌國事,深陷于京畿危機之中,已經忘記了取舍之道。有時候,爲了得到最後的勝利,我們必須主動放棄已經到手的戰果,尤其是現在,爲了得到天下、保存社稷,大人更應該毫不猶豫地放棄。”
“大人戎馬一生,曆經百戰,什麽時候做過這種玉石俱焚之事?大人如果都這樣打仗,早就身首異處,戰死疆場了。”
董卓蓦然醒悟到什麽,臉色一變,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正如劉艾所說,自己被巨大的壓力壓垮了,竟然在突然之間失去理智,方寸大亂了。董卓慢慢坐了下去,呼吸也漸漸緩和下來。
李儒、劉艾、田儀看到董卓怒氣漸消,心神大定。
李儒立即把眼前的形勢分析了一下,由于骠騎大将軍背信棄義、突然襲擊,讓我們在洛陽的優勢喪失大半,目前繼續占據洛陽已經非常困難。即使我們在黃河南岸和崤山、函谷關一帶投入重兵以保退路,但長安的危機已經凸現,一旦骠騎大将軍發起攻擊,造成三輔大亂,我們極有可能顧此失彼,首尾不能兼顧,以至于兩地皆失,所以,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撤出洛陽,主動退守函谷關、潼關,确保關中,以求重新奪回主動。
撤出洛陽,固守長安、潼關、函谷關一線,我們就能以關中爲依托,做到進可攻,退可守,把洛陽和中原各地完全置于我們的攻擊之下。這對洛陽和叛逆的威脅要遠遠大于固守洛陽一地。其次,我們撤出洛陽,等于幫助了骠騎大将軍,他既能回遷流民,緩解北疆危機,還能再次和我們聯手打擊叛軍,把叛軍壓制在京畿之外,以實現制衡之局,從而迅速解決這場危機,讓我們得到急需的糧食和物資。最後一點很重要,我們是撤出洛陽,不是放棄洛陽,這洛陽還是我們的,無論是北疆大軍,還是叛軍,誰都不能進入洛陽,換一句話說,河南尹是一塊禁地,誰想進來,我們就打誰。即使玉石俱焚,我們也在所不惜。
李儒擡頭看着董卓,鄭重說道:“我們退一步,形勢就徹底改變了。我們把洛陽這個包袱丢給骠騎大将軍,讓他和叛軍争去。這樣一來,我們不但可以坐山觀虎鬥,還能在适當的時候幫助他們一下,讓他們打得更熱鬧些。骠騎大将軍不願意擊敗叛軍,他要制衡,那好,我們就給他制衡的機會,将來,等我們恢複了元氣,我們就惡意破壞這個制衡,讓他吃盡制衡的苦頭。”
董卓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他連連點頭,“好,此計甚好,我們就幫豹子一下,畢竟大家的交情不錯,沒有必要鬧翻臉,時間還長着呢。”接着他望着李儒問道,“長笙,現在怎麽辦?是不是和李玮聯系一下?”
“他很快就會來的。”劉艾說道,“估計已經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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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上,河南尹,梁縣。
孫堅站在城樓上,望着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笑着問站在身邊的司馬朱治道:“君理,你看,我們是不是繼續攻擊陽人?”
朱治搖搖頭,“呂布和張遼都是參加過雁門關大戰的悍将,他們曾經在雁門關上堅守數月不退,但一個梁縣他們卻連一天也守不住,這可能嗎?這裏肯定有名堂。”
朱治二十多歲,中等身材,英氣勃勃。他是丹陽人,孫堅到長沙任太守時,他是長沙府的兵曹從事,跟随孫堅平定了區星的叛亂。當時,周朝、郭石等人也在零陵、桂陽一帶舉兵叛亂,和區星遙相呼應,荊州刺史王睿被他們打得很狼狽。孫堅毫不猶豫,帶着兵馬要前去征讨。朱治說,擅自越界征讨是越權的事,還是先問問刺史大人爲好。孫堅說,我是個武人,平定叛亂拱衛社稷乃是我職責所在,義不容辭。将來我即使因爲越界征讨而獲罪,我也不怕,我孫某人爲的是大漢社稷,我無愧于天下。如果這也算罪責,那我甯願背上此罪。孫堅随即馳援王睿,和王睿一起平定了叛亂,震撼荊湘。朱治覺得本朝官吏能象孫堅這樣敢做敢當的太少太少了,對他非常敬佩,誓死追随。
孫堅不屑地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于今他們跟在董賊後面,做的都是叛逆之事,心智早已變黑,能有多大做爲?”
朱治側目看看他,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還在爲我殺死王睿和張咨的事耿耿于懷?是不是認爲我也是叛逆?”孫堅神情嚴峻,毫不客氣地問道。
朱治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神情顯然在告訴孫堅,他對此事很有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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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堅二月中整軍從長沙出發,首先就到了荊州治所漢壽(今湖南常德東北),他要殺王睿。王睿曾經和孫堅一起平定零陵、桂陽兩地的叛亂。孫堅勇猛無敵,難免殺氣過重。王睿是個清高之士,言談中,常常流露出對孫堅的輕蔑之意,對此,孫堅非常不滿。後來王睿上奏彈劾孫堅擅自越界征伐,孫堅大怒,差一點和王睿翻臉。王睿與武陵太守曹寅有私怨,這次舉兵讨伐董卓,王睿對外宣稱曹寅是董卓的人,要殺曹寅。曹寅很害怕,向孫堅求救。孫堅說,你先帶軍隊到漢壽向他讨要糧饷軍械,借機鬧事,然後我借口平亂去把他殺了。
王睿看到孫堅率軍前來,急忙問是怎麽回事,孫堅說,我奉旨取你的腦袋。王睿問孫堅,我有什麽罪?孫堅答了四個字:“坐無所知。”
袁術在信裏告誡過孫堅,千萬不要洩漏王睿投降董卓的事,以免影響讨董大軍士氣。另外,孫堅即使說王睿投靠董卓,他手上也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捕殺王睿的聖旨,所以孫堅隻能這麽說。沒有理由,我也要殺你。王睿心裏發虛,知道活不下去了,吞金自殺了。孫堅的部下和荊州府的人都以爲孫堅殺王睿是洩私憤。王睿此時也是讨董大軍的一員,還是朝廷大臣,孫堅一句“坐無所知。”便把他殺了,未必也太過嚣張跋扈了。孫堅根本不做解釋,命令手下撬開荊州府的錢庫糧庫,帶着錢糧辎重繼續北上。
從長沙到魯陽大約有一千多裏,一萬大軍走到南陽的時候,糧食不夠了。于是孫堅向南陽太守張咨要糧。張咨問他的手下,給還是不給?他的手下說,孫堅不過就一長沙太守,他憑什麽向我們要糧?不給。孫堅要得就是這句話。不給那就算了,我明天要去魯陽會合袁術了,請你來喝餐酒。張咨不知道王睿已經被孫堅殺了,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敢不給糧食,更不會去孫堅的大營喝酒。孫堅一刀就把他殺了。你不給我糧食,耽誤讨董大業,我就殺你。
孫堅一無聖旨,二無理由,三來他的官職不大,更無權擅殺朝廷大員,但他不但殺了,而且還一連殺了兩個,此事不但震駭了荊州,更讓他的部下瞠目結舌。孫堅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難道他眼裏已經沒有了天子?沒有了大漢律?他這樣肆無忌憚地殺人,和董卓有多大區别?
孫堅對部下說,現在董賊亂政,社稷危亡,我等做爲人臣應該以鏟除奸佞、振興社稷爲第一要務,這些人飽受皇恩,不但不思報國,反而阻我除奸,禍害國家,不殺他們殺誰?隻要是阻擋我讨董的官吏,有多少殺多少。
袁術得知張咨已死,迅速安排自己的長史李業和軍司馬陳蘭帶着兩千人趕到宛城接管了南陽,派主薄楊弘到漢壽接管荊州。同時,袁術急書袁紹,請封孫堅爲中郎将。
孫堅直到這時才突然發現了一件事,原來讨董大軍不是僅僅讨董,還把當今天子也一起廢黜了,甚至還誣蔑當今天子不是先帝的兒子。要封自己爲中郎将的人,竟然就是憑着一份弘農王的“承制诏書”号令天下的袁紹。孫堅傻了,他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袁紹和那些讨董大軍的州郡官吏們可以随意廢黜天子,那他們和董卓有什麽區别?自己要爲之奮戰的到底是哪一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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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堅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忽然仰首發出一聲長嘯。
“沒有社稷,沒有天子,何來的律法?律法的尊嚴何在?”孫堅大聲說道,“君子胸懷坦蕩,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一心一意爲國效忠,沒有半絲私心,難道這樣我也是叛逆?那些明知國家爲難卻不伸手予以援救之人,難道他們反倒是國家忠臣?”
“大人,那你今天要效忠的是哪一個天子?你又是哪一個朝廷的忠臣?”朱治有些激動地指着西面的天空說道,“一個天子在長安,一個天子已經死了,我們今天就算攻下了洛陽,我們又能幹什麽?誰是叛逆,誰是忠臣,你分清楚了嗎?進攻?我們到底打誰?”
長史公孫稱,軍司馬程普、黃蓋、韓當等人站在四周,靜靜地聽着孫堅和朱治的争吵聲,一個個低頭不語。大軍從長沙一路疾馳而來,人人懷着滿腔的報國之志,等到了京畿才蓦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對錯,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接下來的消息讓他們更加茫然。節制于骠騎大将軍府的龍骧将軍徐榮擊敗了正東酸棗方向的聯軍。聯軍遭受重創,大敗而歸。骠騎大将軍李弘在衆人的心目中威信崇高,他既然出兵拱衛京畿,那自然是奉旨南下了。奉誰的旨?當然是當今天子。那自己到底是讨董、還是讨伐當今天子?
當孫堅和自己的一幫部下們正在爲讨董的對錯而争論不休,爲是否繼續進攻而猶豫不決的時候,後将軍袁術卻在大踏步後退,直接向南陽治所宛城而去。袁術急書孫堅說,文台,回來吧,不要打了。骠騎大将軍已經南下了,我們還是以退守爲上策。
孫堅氣得破口大罵。他和部下心知肚明,這次是上了袁術的當了。自己一路北上,連殺荊州刺史和南陽太守,但結果卻是袁術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荊州和南陽拿到了手。
“這也叫讨董?”黃蓋罵道,“我看這是爲他袁閥打天下。”
“大人,我們回去算了。”韓當小聲說道,“大亂将始,大人如果能确保長沙,不失爲自保之策。”
“不能回去。”公孫稱急忙勸道,“王睿和張咨已經被我們殺了,大人現在已經騎到了讨董這個虎背上,想下是下不來了,隻有繼續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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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堅等人一籌莫展之際,孫堅的侄子、長沙府督郵孫贲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孫堅一看,不禁驚呼出聲:“鏡明,你怎麽來了?”
那個年輕人躬身說道:“文台兄好。老師如今是河南尹,他聽說你到了京畿,非常高興,叫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
孫堅聞言大喜,“老師還在洛陽?”
“在,就在城裏。”
孫堅一邊站起來,一邊笑着對衆人介紹道:“這是朱俊大人的弟子丁立,是我的同窗。”
丁立長得比較單薄,一雙很秀氣的眼睛,說話不急不慢,溫文爾雅。他把最近幾個月洛陽發生的事簡要介紹了一遍,然後說道,“老師讓我來告訴你,骠騎大将軍這十幾天一連串的行動已經表明了他準備攻擊董卓的意圖,北疆大軍極有可能在近期内對京畿展開猛烈進攻。老師希望文台兄能以天子爲重,以社稷爲重,盡起兵力,猛攻大谷、轘轅、伊阙三關,以會同骠騎大将軍和各地州郡兵馬迅速拿下洛陽,直逼長安,除奸勤王,振興大漢。”
孫堅沉吟不語。
程普問道:“能問一下朱俊大人對龍骧将軍徐榮重創讨董大軍一事是怎麽看的嗎?”
丁立從容說道:“關鍵正在這裏。骠騎大将軍爲北疆所拖累,對出兵讨董勤王一直猶豫不決,說白了,他也是私心太重,貪小利而失大利,隻顧他自己的北疆,根本無視我大漢社稷的安危,更不顧天子蒙難,其心之叵測,由此可見一斑。骠騎大将軍既想維持洛陽的穩定,又不想打仗,那他怎麽辦?于是他想了一個三方制衡之策,一個敗亡社稷之策。”
“三方制衡?”孫堅吃驚地問道,“骠騎大将軍,董卓,還有袁紹?那天子呢?朝廷呢?此計一成,他們置我大漢天子于何地?置我大漢朝廷于何地?置我大漢律法于何地?此乃亡國之策啊。”
“對,所以老師要極力破壞這種制衡。”丁立說道,“此時,天子和朝廷急需文台兄的幫助。隻要文台兄從南面發動猛攻,袁紹從東北發動猛攻,骠騎大将軍爲勢所迫,想不打都不行。隻要我們決心打下洛陽,制衡之局就不可能出現,社稷才有保存之可能。”
孫堅再不猶豫,一拳砸打了案幾上,“明天,我們攻擊陽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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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河内郡,懷城。
讨董大軍初戰告捷,張揚和一萬北軍被包圍在了溫縣,但這個好消息并沒有給袁紹帶來一絲一毫的喜悅,他已經被接踵而來的各地急報壓得喘不過氣來。
先是進攻荥陽的讨董大軍遭到了徐和胡轸的聯手重擊,五萬大軍傷亡了近萬人,鮑信和曹操的軍隊幾乎被打光了,糧草辎重更是丢失一盡。本來寄予厚望的正面攻擊大軍轉眼就失去了再戰之力。
青州刺史焦和和北海太守孔融向袁紹求援,說蟻賊勢力太大,青州全境已經險入戰火,臨淄、北海幾個大城被蟻賊主力日夜圍攻,圍在旦夕。
徐州刺史陶謙、泰山太守子劭向袁紹告急,說蟻賊主力已經向兖州、徐州方向移動,估計近期内将有百萬蟻賊進入兩州爲禍,請求袁紹盡早撤回兵力,迅速平叛,以保州郡安穩。
河内郡太行山蟻賊首領于毒、眭固剛剛率部下山擄掠,黑山蟻賊首領白繞、苦酋就帶着大軍攻擊河内郡的朝歌城和冀州魏郡的治所邺城。河内讨董大軍的糧道瞬間被切斷。袁紹已經命令淳于瓊率軍去剿殺平叛了,但誰知道糧道何時能夠恢複正常?
這些消息還不算什麽嚴重消息,畢竟這隻是一些大家習以爲常,而且也是早有預料的蟻賊叛亂,更嚴重的消息來自冀州,北疆大軍終于忍耐不住進入冀州了。
鎮護将軍張燕兵出常山,強行進駐了巨鹿郡治所瘿陶城,把巨鹿郡的太守和府衙所有官吏全部監禁了起來。鎮軍将軍麴義兵出壺關,強行進駐了趙國邯鄲城,把趙國國相和國相府的所有官吏趕到了邺城。麴義甚至還揚言,冀州各州郡如果不賣糧食給他,他就直接進駐魏郡的邺城,把冀州牧韓馥和冀州府的官吏全部抓起來。
麴義和北疆軍的蠻橫無理激怒了冀州軍,冀州府都尉潘鳳帶着一萬大軍沖向了邯鄲。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留守渤海郡的長子袁譚也快馬急書,說破虜将軍公孫瓒的鐵騎突然出現在漁陽郡最南端的泉州城,極有可能繼續南下,威脅渤海和河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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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召集許攸、郭圖、荀谌等人日夜商議,大家一緻認爲北疆已經支撐不下去了,骠騎大将軍同時在京畿和冀州兩個方向用兵,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北疆崩潰之前先行占據優勢,以強大武力爲震懾,迫使董卓和讨董大軍讓步,争取以最快速度遷出導緻北疆崩潰的數百萬河東流民和塞外災民。
“再忍,誰能忍到最後,誰就是赢家。”許攸神色堅定地說道,“隻要北疆崩潰,骠騎大将軍就要和我們聯手,舍此以外,再無他途。”
“讓韓馥頂住,叫他不要賣糧食給北疆,任何人都不許賣糧食給北疆,誰要是膽敢私自賣糧,我們滅了他的族。”辛評揮手說道,“麴義就是一個蠻夫,諒他也不敢動武。他要是敢先射一箭,我們就把困死在邯鄲,把他活活餓死。”
袁紹随即急書各地,對北疆大軍的動向輕描淡寫,對北疆即将到來的崩潰做了生動的描叙,最後就是一句話,耐心等待,不要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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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李玮帶着門下督賊草解悟和徐岩,三十個侍從鐵騎,急馳到京。
董卓拒絕見他,也不允許他踏足相國府。
李儒和劉艾卻不敢怠慢,早早到洛陽城外相迎。李玮直接說明了來意,詳細表述了制衡之策,他希望相國大人能夠理解北疆的難處,暫時撤出洛陽,爲三方制衡創造契機。将來危機度過了,該怎麽辦還怎麽辦。現在大家肚子都吃不飽,還玩什麽玩?
李儒說,制衡可以,但洛陽由北軍控制,大漢天子隻有一個,叛軍不能進入京畿。
“當然,這是制衡的基本條件。叛逆就是叛逆,等我們把肚子問題解決了,他們離死也就不遠了。” 李玮笑道,“爲了方便我們和袁紹商談,希望相國大人幫個忙,把太傅大人一家交給我們。”
李儒和劉艾相視一笑。劉艾十分爲難地說道:“仲淵,你說遲了,相國大人已經把他們殺了。”
李玮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看了看巍峨雄偉的洛陽城,拱手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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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和劉艾回到相國府,向董卓詳細禀報了一番,最後說道:“李玮想要袁隗一家,相國大人你看……”
“把袁隗殺了。”董卓憤怒地拍案叫道,“制衡?這天下現在是我說了算,不是豹子,他想制衡難道就能制衡嗎?給我殺了袁隗,我倒要看看豹子怎麽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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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戊午日(十八日),太傅袁隗、太仆袁基以及老幼五十餘口盡數被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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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