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玮的辦事效率非常的高,甚至讓載沣懷疑他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僅僅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滿洲國皇上的登基大典已全部完成。
其辦事效率之高,之快,讓日本人對羅玮贊不絕口。
公元一千九百零六年八月十五日,在東北的吉林,前滿清醇親王載沣宣布成立“大滿洲帝國”,由自己即皇帝位,帝号“隆光”,定年号爲“同康”,1906年即爲同康元年,帝都定爲吉林。任命羅玮爲大滿洲帝國大學士、内閣總理大臣,杜衛爲陸軍大臣,鄭來福爲領侍衛内大臣。在載沣和日本人共同商議的所謂“大滿洲帝國”八大臣中,倒有三個是中華帝國的高級特工。
引人注目的是僞滿洲國的八萬由日本人武裝起來的陸軍“滿洲軍”,雖然裝備陳舊,訓練有限,但做爲一支武裝,還是讓人比較注意的。滿洲軍的總司令爲土匪出身,後被大清招安的滿清洮南鎮守使,三十一歲的張作霖。
在日本人審核由杜衛推薦的張作霖擔任滿洲軍總司令時,羅玮的意見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他認爲經過各方面考核,張作霖此人馬匪出身,隻講究利益而全無民族感情,應該可以重要,對羅玮極度信任的後藤新平立刻就批準了這一職務的任命。
這一情況也讓杜衛感到驚訝,對日本人從來沒有好感的張作霖,在帝國特工的不斷努力下,現在已是中華進步黨黨員,而急于控制滿洲軍軍權的杜衛,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提議竟然如此輕松的就被通過。
日本政府在僞滿洲國成立的第一天就宣布承認其爲中國唯一的正統政府,并與之建立外交關系。在滿洲國的總理大臣羅玮暗中唆使下,“隆光帝”載沣在幾天後向中華帝國宣戰。
遼甯和河北交界處的形勢驟然緊張起來。
奇怪的是,一貫态度強硬的中華帝國政府,竟然出奇的隻發表了一篇不疼不癢的譴責性聲明,之後就沒有了任何動作。
但國内在報紙有意無意的引導下,群情激憤,街頭幾乎天天出現遊行的隊伍,要求政府立刻出兵,剿滅妄圖複辟的一切狂妄分子。
廈門戰役的勝利,民族獨立軍在國内的無堅不摧,讓民衆對帝國國防軍有了種無限地信任,狂熱地崇拜,他們認爲自己的軍隊隻要出手,必将戰無不勝。李國勇要的也正是這種效果,獨裁的基礎是完全建立在強權和軍事勝利上的,有了民衆瘋狂地支持,那麽所有的問題都将會按照他的設想一步步走下去。
可是李國勇還是在等,等待着一個讓國内、國外輿論徹底倒向自己的機會。
在北京的楊度更加沒有工夫回到南京了,處在前線的他,除了加強北京的治理外,還主動擔負起了部隊後勤的任務,繁重的工作讓他不堪其累,有兩天甚至忙到一頭昏倒在辦公桌前。還好,曾道富的兒子曾争和曾萍的到來,幫他負擔了不少的工作。
畢業于牛津大學的曾争,在政務處理上顯示出了自己很高的天分,在楊度病倒的幾天裏,有條不紊地打理着總理臨時辦公室的一切。
在性格上比楊度顯得強硬許多的曾争,爲了确保前線作戰部隊不至于後院起火,指令黨衛軍在全北京展開了更加徹底的搜查抓捕工作。短短的幾天裏,共有九千一百多名前滿清的王公貴族以及他們的家眷或被判刑,或被遣送到内地。
相比于哥哥,曾萍就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似乎照顧楊度成了她最大的樂趣。對于楊度,曾萍有着天然的好感,她崇拜并且喜歡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她的眼裏,楊度根本不是是帝國總理,隻是一個值得她信賴、依靠的大哥哥而已。
可惜楊度的心思卻根本不在兒女情長上,和德齡公主沒有解決的戀情,讓他徹底把兒女私情抛到了腦後,而将超出自己體力極限的精力放到了無休無止的工作之上。
身體稍稍有些舒适的楊度,在曾萍地攙扶下,重新回到了他的辦公室,當他審閱完最近的工作紀錄後,還是讓他非常驚訝曾争在這方面的天賦的。
當忙碌了一整天的曾争,滿頭汗水興沖沖地回到了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楊度,驚喜地叫了聲:“楊大哥!”
楊度笑了下,揮揮手讓他坐了下來,讓曾萍給他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問道:“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怎麽樣,感覺如何?”
曾争笑道:“感覺比在國外好得太多了,在國外有再大的成就,也總是覺得是在幫外國人做事。在這就不同了,哪怕在路上摔了一跤,也是在自己祖國的土地上摔跤,這跤摔得舒服。”
形象生動的比喻讓楊度和曾萍笑了出來,楊度笑着說道:“好,這個形容好,以後你就在祖國的土地上多跌幾個跟頭,一個人不跌跟頭永遠不會成長起來。”
聰明的曾争,馬上聽出了話裏的意思,收起了笑容,凝神傾聽。
楊度拿起了工作紀錄,對曾争說道:“我看了你這幾天的情況,各方面都做得很好,隻是爲什麽一下子要把近萬人判刑流放?”
聽了是這事,曾争松了口氣:“前方局勢越來越緊張,北京離前線又那麽近,這些人整天想着複國的事情,現在什麽滿洲國建立起來了,他們還不得折騰點事情出來,給前線的部隊添麻煩?而且,前些時候,元首也大規模地清查了他們的資産,還殺了好幾個人,我這麽做,也是順着元首的意思去做的。”
楊度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滿洲國和這些人想像中的大清不是一回事,那個僞政府對于他們的吸引力沒有那麽大,載洵、代苫這些領頭的人已經死了,失去了所有财産的他們,現在就象一群失去了頭領的族人,茫然無措,加上黨衛軍的嚴密監視,他們不想,也沒有能力掀起大的風浪。可是你這麽一做,很危險,真的很危險,很容易讓已經一無所有的他們徹底倒向滿洲國,拼死反抗,做最後的困獸之鬥,你想想,這是在幫前線的忙還是在幫倒忙?”
曾争安靜地聽着,他也漸漸發現自己的作爲裏不妥當,欠思考的地方。
看了年輕的曾争一眼,楊度很滿意他的态度,這個年輕人既有才幹,又謙虛好學,将來一定能爲帝國做出很大貢獻的。
“知道元首爲什麽那麽做嗎?”楊度繼續啓發着曾争:“一來元首看中了這些人的财産,我知道明逸的心思,他是鐵着心要把這群人身上的每一分錢都刮走,用到軍隊建設上去,同時失去了财産的他們,也将沒有力量做出危害帝國的事情來,這才是明逸的真正用意。徹底解決滿清遺族的問題,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不能夠急進,那樣隻會适得其反。”
曾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楊大哥,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
楊度笑了笑:“說句不好聽的話,明逸做爲一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有的時候思想非常的激進,那麽做爲他的助手,我們就需要時刻保持着冷靜的頭腦。這樣做不是爲了某個人,而是爲了整個中華民族的利益。”
“我懂了,冷靜的頭腦,清晰的分析!”曾争說道。
還想說點什麽,北京情報處的賀榮祥忽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非常地嚴肅,他把手裏的一份電報遞給了楊度。
楊度看着電報,忽然雙手哆嗦了起來,接着身子也不停地哆嗦,突然,他張開嘴,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被吓着的幾個人,慌亂中扶住了楊度。
帝國的總理坐在椅子上,面色蒼白,眼睛裏滿是悲哀和怒火,那張沾着他鮮血的電報,斜斜地飄落到了桌子上。
曾争拿起了電報,才看了幾行,憤怒的他抓起了一隻杯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這份由第二集團軍總司令柳波成,黨衛軍帝國師師長孟凡貴和榮譽師師長呂遠聯名拍來的電報,詳細地記錄了一樁慘案。
在河北大窩鋪一個叫三道溝的小小的村子裏,駐紮着帝國國防軍第二集團軍的一個班,班長蘇成子是江西人,1903年入伍的老兵,本來按照他的資曆,怎麽着也能混到個連長什麽的了,可作戰勇敢的他,卻屢次違反軍紀,結果在班長的職務上原地踏步,就是不見升遷。好在他也不在乎,隻要能有仗打,管它當不當官的。
蘇成子手下的兵也從來都不怕他們的班長,有個十八歲,小名叫狗蛋,今年才入伍的新兵打趣地問道:“我說班長,你也真是的,混了三年還是個班長,丢人不,要換了我,當了三年兵,早當上連長了。”
蘇成子點上了一根煙,美美地吸了兩口:“你懂個屁,老子這是故意不想升官,當官有什麽好,整天在後面指揮,哪有老子在這實打實的和鬼子幹帶勁!”
言不由衷的話讓班裏的戰士爆發出了一陣起哄的笑聲。
“班長,發現情況,對面有日本人過來了。”稍微匆匆跑過來說道。
“日本人?”蘇成子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怎麽會有日本人,看看去!”
随着他一起出去的士兵,果然看到了大約有半個連隊的日軍,蘇成子低聲道:“警備!”然後大聲說道:“站住,這裏是中華帝國第二集團軍的陣地,再往前一步,這裏是中華帝國第二集團軍的陣地我将視你們爲對中華帝國國防軍的蓄意挑釁,我們将開槍阻止!”
那個日軍的連隊長用生硬的漢語說道:“立刻把被你們無理扣押的大日本帝國的士兵交出來!”
“什麽日本士兵?”蘇成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回頭對士兵問道:“你們誰抓住鬼子了?他媽的,這麽好的事也不告訴老子!”
士兵們都茫然地搖了搖頭,其實不光是他們,連對面的那個日軍連隊長也搞不清楚真實的情況。
事情的起因是,這個日軍連隊本來也隻是路過三道溝,對于這個毫無戰略價值可言的地方,日本人根本就沒有當回事,但當他們駐紮下來準備休息下的時候,忽然看到對面跑來了兩個日本士兵。
哨兵将兩個士兵帶到了連隊長鈴木侑志的面前,其中的一個士兵大聲說道:“連隊長閣下,我們是小泉連隊的偵察兵,在偵察過程中,我們迷路了,誤入了支那人的陣地,我們的士兵,被支那軍隊無理扣押,我們請求連隊長閣下的幫助!”
詳細詢問了小泉連隊長官的姓名,部隊番号等等,鈴木侑志對他們的話确信無疑,大日本士兵被侮辱的想法馬上從他的腦海裏冒出,當他知道支那人才隻有十來個人的時候,立刻殺氣騰騰的帶着半個連隊的兵力趕到了三道溝。
“你們不要裝糊塗,我們有着确鑿的證據表明日本帝國的士兵被你們扣押,這是對大日本帝國地挑釁,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逼着我用武力營救!”傲慢的鈴木侑志說道,後面的日兵也嘩啦啦的拉響槍栓。
“他媽的,你個小鬼子血口噴人的工夫倒是不賴!”蘇成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兄弟們,把槍給老子舉起來,日本人想在咱這撒野,門都沒有!”
面對十數倍于自己的敵人日軍,整個班的士兵沒有任何猶豫,紛紛搶zhan有利地形,将槍口對準了日軍。
鈴木侑志倒一時沒了主意,本以爲被他一吓唬,支那人就會乖乖聽命的他,根本沒料到對面的軍人如此強悍,沒有接到開戰命令的他,可也不敢貿然和支那人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