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清政府增援而來的兩萬蒙古騎兵後,張之洞才選擇了繞過瑞山的做法,這一等待一繞行,足足耽誤了十多天,計劃中應該抵達的閩軍也沒有看到半個影子。
其實閩軍也是苦不堪言,打一進入江西,就遭到了獨立騎兵旅神出鬼沒地打擊,閩浙總督許應簡直把叛軍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這些該死的叛軍騎兵,白天從來看不到他們的人影,一到了晚上,呼嘯着就沖進閩軍營地,砍殺一陣,等閩軍回過神來,又呼嘯着一陣風似的逃個幹幹淨淨,搞得從許應到下面的士兵,天一黑就精神高度緊張,白天個個哈欠連天。等晚上的防禦加強,叛軍又不出現了,專在白天打你落單的小股部隊。這些叛軍騎兵武器又好,訓練又精良,但凡被他們圍住了,往往就隻有死路一條。
就在許應左右爲難的時候,江蘇方面,派人給他送來了張二十萬兩的銀票,不光是他,閩軍千總以上的官員都收到了數目不等的賄賂。本來千裏當官爲了财,大清的官員更是如此,見錢而不眼開的恐怕那就比較稀少珍貴了,實實在在的銀子裝在兜裏,可就沒人願意再去和什麽叛軍拼命了。這一來心領神會的閩軍上上下下,幹脆以叛軍兇狠,閩軍傷亡太大爲由就退回到了福建和江西的交界處不動彈了。
獨立騎兵旅也非常配合地讓他們撤出了江西,隻在兩省交界處密切監視。
這個主意是坐鎮南京的李國勇想出來的。爲了緩解江西的壓力,加快安徽戰鬥的步伐,李大帥可是動足了腦筋,最後靈機一動,想起了後世那位蔣某人慣用的手法,金錢收買。結果一試之下,效果好得出奇。不光江西的閩軍,大把大把的銀子也灑向了在安徽的滿清軍官身上。
晚清政治腐敗,大小官員貪污受賄成風,尤其是軍官,平時撈錢的機會除了吃空饷,士兵的饷銀外本就不多,現在有人雙手奉上一張張大面額的銀票,哪個不是樂得眉開眼笑。至于盡忠皇上,報效朝廷一類的事嘛,那是大可暫時丢一丢的。當官的如此,當兵的就更加不用說了,長官都沒心思打仗,整天在營帳裏數着銀子,自己一個小兵還拼什麽命啊。
不過這樣也有副作用,李國勇在安徽的将官們可是怨聲載道,自己的部隊還沒怎麽樣,對面滿清的軍隊了就一哄而散,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基本撈不到什麽仗打。倒也有少數幾個不肯收江蘇方面銀子,頑固效忠大清的官員,還像模像樣地組織了幾次進攻,可等新軍的大炮一響,這些個官員再一看,身邊可就跑地沒剩幾個人了。
在李國勇軍事、金錢的雙重攻勢下,到十月初,安徽境内清王朝的勢力就被驅逐得差不多了。十月二日,南京軍政府正式宣布江蘇“龍衛軍”改名爲“民族獨立軍”。
十月三日,總參謀部下達了安徽境内最後一戰的作戰命令,對盤踞在安徽河南交界處苟延殘喘,由“靖逆将軍”德海親自督戰的三萬清兵進行最後一擊。在十月三日到六日這三天時間裏,總參謀部集中了一師全部,二師三師各兩個團,炮一旅,二旅發動總攻。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炮兵兩個旅進行了一個小時的炮火覆蓋,等炮戰結束,步兵大搖大擺地開進敵營的時候,才發現德海已被炮火炸成了碎片,敵營裏到處都能看見屍體,殘餘的清兵渾身哆嗦跪在地上等着投降。
一師長孟凡貴捏着鼻子苦笑,自己這不象是主力師師長,倒象戰俘收容所所長了。
十月七日,南京軍政府宣布安徽光複。安徽地收複,極大鼓舞了江蘇的民心,一時支援前方浴血奮戰将士的呼聲響遍了民間。工廠的機器發瘋一般地日夜不停轟鳴,一箱箱子彈,一挺挺機槍,一件件軍服,源源不斷地輸送到了前線。政務院門口的募捐處,僅七日一天就收到了各種捐贈折合白銀四十萬兩。
而安徽問題的解決,讓總參謀部把重心放到了江西。
此時江西情勢很不容樂觀,獨立軍四師陷入了苦戰。
七萬湘軍加兩萬精銳蒙古騎兵,在張之洞四面開花,重點進攻地戰略思想下,穩步地蠶食着四師的各線防禦陣地。
四師絕大部分軍官并不是無錫軍校培養出來的,都沒有受過系統的培訓教訓。這些軍官作戰勇敢,執行命令堅決,但普遍戰術素養欠缺。敵人一旦進攻,陣地上有機槍的,指揮機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猛射,一直到把子彈打光拉倒,然後等敵人靠近了,就和數倍于己的敵人拼刺刀。而沒有機槍的指揮員更絕,敵人還在老遠,往往就看到排長、連長啊,甚至是營長、團長端着步槍跳出陣地,嗷傲叫着就去和敵人肉搏,什麽武器的優勢,什麽陣型的保持,統統丢在了腦後,就是閉着眼睛猛沖,能不死咱就下次接着玩命,完全是冷兵器時代的打法。
以至于戰後,整個四師排以上軍官陣亡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七十,“瘋子部隊”的名聲也算是在獨立軍中傳開了。
這樣的打法,雖然給了敵人大量地殺傷,可自己本身的損失也是巨大的。唯一的例外就是軍官教導團,這些未來的将官,再給敵人迎頭痛擊的同時,很好地保存了自己的力量。
守衛白沙嶺的的二團,在戰鬥打響的第一天就不得不投入了拼湊起來,一百五十多人的預備隊。無錫軍校優異畢業生周毅簡直要發瘋了,再三告誡軍官盡量避免與敵人的肉搏,可槍聲一起,手下那些大老粗們,個個頭腦發熱,把他這個團長的訓令抛到了九霄雲外。
二團三個營長死了一個,兩個重傷,換上去的代理營長又很快報銷了兩個,至于連長、排長的陣亡負傷他都不敢問了。
守衛瑞山的三連,完全失去了聯絡,讓他的心整天揪起。表弟丁偉的作戰能力他是很放心的,但畢竟人數太少了啊。
“報告。”團參謀走了進來。
心情煩躁的周毅悶聲悶氣地道:“什麽事。”
團參謀小心地道:“底下個營都來要子彈了。”
周毅瞪着雙牛眼大嗎:“要子彈?他媽的這幫王八蛋打起仗來個個比着誰打出去的子彈多,現在來要子彈?老子會變?去告訴他們,子彈沒有,磚頭管夠!”
等團長發洩完,參謀繼續小心謹慎地道:“另外,三營代理營長報告,他們一連抓住了兩個俘虜。”
周毅上下打量着參謀,強壓下去就要爆發的怒火:“抓到兩個俘虜也要問我?你去問問三營長,他老婆生孩子要不要向老子彙報!”
“問題是,這兩個俘虜不是中國人。”參謀說道。
周毅一下敏銳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是中國人?英國人還是法國人,要麽德國人?”
湘軍也聘請了西洋軍官,有外國人并不希奇,問題是抓到了他們,該怎麽辦,殺也也麻煩,放了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