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羅家的暗中幫助,又發動了沿海居民嚴查勾結倭寇的奸細,一連幾批進犯的倭寇都被大軍屠盡,竟無一個活口。海岸的木架上曝曬着的倭寇屍體已經堆滿,不時有喜食腐肉的鳥兒前來享用美餐,不少屍體上已是露出了森森白骨。出海的漁民們也往往将屍體上的腐肉用來作餌,莊戶之間也常常以鈴聲互通消息。一旦發現倭寇,人人紛紛操起武器迎敵,全是一番輪流上陣的意思,讓本以爲中原民風積弱的倭人大失所望。由于官府和商家懸賞甚高,不少飽受倭寇荼毒的人家甚至專門去參加了官府的訓練,領取了不少簡陋的武器,隻求能殺一個痛快。一時之間,福建已是全民皆兵,殺氣騰騰。
如此一副恐怖的景象竟出現在一向以仁義自居的淩雲,這讓不少膽大妄爲的倭寇也收斂了許多。再加上天朝皇帝派人給倭國天皇送了一封措辭極爲嚴厲的诏書,還擺出了不惜大肆用兵的态勢,鄰國高麗也順勢蠢蠢欲動,這讓原本對劫掠放任自流甚至還不時縱容的幕府也不禁慌張了起來,連連發出了數次谕令禁止本國民衆出海劫掠。至于第一次被處死的明川野休,更是由于對天朝皇子出言不遜而累及了家人,卑顔讨好的幕府将軍心腹吉野酒保竟是将其家人的十三顆頭顱敬獻以表虔誠,讓淩雲使節鄙夷不已。
轉眼已到新年,然而,對于遠在西北塞外的風無昭(之前由于忽視了避諱關系,故從此章起五皇子風無照改爲風無昭,之前的章節我會逐步修正)來說,卻是猶如水深火熱。母親的突然失勢,導緻一直對他恭順有加的那些将軍統領之流全都變了顔色,就連欽差行轅的下人們也在背地議論紛紛。原本已答應全力支持的奮威将軍段緻遠也突然回避得遠遠的,甚至差人送回了當初收下的二十萬兩銀票,恨得風無昭牙癢癢的。
“那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年輕的皇子狠狠一拳擊在門框上,眼睛中盡是陰狠的光芒,“一聽到母後失寵,他們就急不可耐地和本王撇清了關系。哼,難道以爲本王就因爲這點小事失去了問鼎大寶的可能了嗎?”
一旁的心腹家奴霍叔其近前一步,打量四處無人,這才輕聲道:“王爺,雖然那些大員們一個個都如蚯蚓般滑溜,但那些中級将領卻容易收買。這些天來,奴才一共花出去近十萬兩銀子,買通的遊擊以下将校足有二十餘名。他們都在西北苦寒之地熬了多年,早就想着中原的花花世界了。”
“很好!”風無昭贊許地看了這個自幼侍讀的心腹一眼,“阿其,你隻要對本王忠心耿耿,将來若有那一天,本王絕不會虧待于你!”
“多謝王爺恩賞,奴才一定盡心竭力。”霍叔其連忙跪下叩頭道,神情中滿是喜色。
“好了,這裏不是京城,用不着死記着那些規矩禮制。”風無昭又想起了母親的處境,頓時又消沉了下來,“想母後執掌六宮多年,未曾有過大錯,一夕之間居然鬧到要廢後的地步,父皇未免太不念夫妻恩情了。不僅如此,他連賀家也要一并鏟除,難道他就真的不中意本王這個兒子嗎?”
霍叔其謹慎地沒有答話,事涉皇家,自己不管怎麽受寵也隻不過是個奴才,還是少插嘴得好。謹守本分,不貪不驕,隻有這樣,主子的恩寵才會長久,自他懂事以來,就不停地被母親灌輸這一點。在他看來,那些朝中大臣,後宮嫔妃甚至不及自己母親的睿智練達,當今皇帝雖不能說是明君,但察下卻是極嚴,一時沒有發作出來隻是時機未到,可笑他們還自以爲能隻手遮天。自己是家中長子,雖然出身微賤,但若是母親能夠成功,那自己的榮華富貴就絕不在話下。想着想着,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寒光,所幸他的頭壓得極低,周邊又沒有外人,風無昭又在想心事,因此沒人瞧見。
“阿其,那些微末小吏你也不要放過,若是父皇真的對本王有什麽不放心,到時他們就派得上用場了。”風無昭并沒有計較霍叔其的沉默,又開口道,“幸好賀甫榮壞事前本王就出了京,帶來的銀票也不在少數,否則如何經得起這樣的花銷。聽說本王那位便宜大伯賀莫斐居然在抄家之前就溜了出來,想必身上也帶了不少銀兩。你差人打探一下,看他是否奔了西北而來,若是發現了人,就派人将其遣送回去,免得父皇憂心。”
霍叔其心中一寒,沒想到母家方才失勢,風無昭就對賀甫榮直呼其名,平日叔祖長叔祖短的全沒了蹤影。甚至連賀莫斐身上的東西也不肯放過,無怪皇帝不肯仿效祖制裏皇後嫡子爲嗣。自己果然沒有看錯,跟着這樣一個主子,遲早會被抛出去替死。“王爺放心,奴才一定會派人注意,一定會讓賀大人安然返京。”
纏mian于病榻的三皇子風無言聽到京裏傳來的消息,幾乎沒有直接從床上蹦下來。皇後的突然失寵對于他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喜訊,畢竟風無昭是他奪嫡之路上最大的敵人。所謂子以母貴,風無昭就是憑着皇後嫡子的身份壓過自己一頭,現在這顆眼中釘瞬間失去了光芒,他如何能不樂?
“主子,奴才在此向您賀喜了!”貼身小太監福滿笑嘻嘻地跪下賀道,“皇後既然失寵,德娘娘想必能多得寵幸,到時您就能更進一步了!”
笑容滿面的風無言起先還樂呵呵地聽着,但一聽到母親的名字,他立時變了臉色。母親雖然在宮裏位分貴重,但一向列于瑜貴妃之後,況且父皇也多次提及母親不識大體,屢有争寵的表現,有時令他頗爲惱火。如今皇後之位可能就要虛懸,希望她不要做出這麽出格的事情就好。
“福滿,你去叫連先生他們幾個過來。”風無言吩咐道,“本王有要事和他們商議。”
看着福滿匆匆離去的樣子,風無言不禁有幾分頭痛,爲了聯絡方便以及緊迫時替自己拿些主意,自己将慕容等幾人全都留在了京裏,現在手頭能用的就隻有連勁等三人,實在是人手緊缺。唉,父皇一氣把這麽多皇子全都調出了京城,真是苦了我們啊!
“敬之,你說其他皇子得知了皇後失寵的消息會如何做?”四皇子風無候一邊看着手中的密報,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周嚴略一思索,随即答道:“若是母妃在宮裏得寵的,當然是竭力輔助自家的母親争奪那個位子吧?殿下的母親韻貴妃娘娘身居貴妃之位,論起位分來,僅次于瑜貴妃和德貴妃而已,說不定此次也能……”
風無候揮手阻止了心腹的話,“自家人知自家事,你就不用以這些話來敷衍本王了。”他揉着自己受傷的胳膊,長歎一聲道,“本王的母妃素來不善争寵,能得封貴妃不過是父皇思及馬氏先祖的功勞而已,皇後之分是根本不用想了。本王剛才的話是有别的意思,敬之可知道,老七上了一道折子,力勸父皇絕了廢後的念頭。”
“什麽?這不可能!”周嚴不禁脫口而出,風無痕生母瑜貴妃身份尊貴尚且不談,她不僅育有兩子,還深得皇帝寵愛,皇後若真的被廢,那國母之位十有八九得落在她的囊中。風無痕此時上書勸谏,不是和自己的母親唱對台戲嗎?
“看來看不透其中究竟的不止一個人啊!”風無候長歎一聲,頗有些感慨,“這位老七在福建是大展身手,又是赈災又是剿倭,竟是有聲有色。在京裏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道奏章讓文武百官議論紛紛,完全蓋過了我們這些碌碌無爲者的風頭,實在是不簡單啊!”
“可是,屬下聽說,七殿下似乎和瑜貴妃娘娘不是一心的?”周嚴謹慎地斟酌着語句,試探性地問道,“會不會他是有其他打算?”
“敬之,你沒有見過那位瑜貴妃,和其他嫔妃比起來,無論是手段還是心計,她都要強上很多,否則你以爲光憑美色,她能拴住父皇的心十幾年?老七和她之間的恩怨,我們這些外人哪會知道,況且聽說此次那女人對兒子的奏折也是大加贊賞,甚至懇求父皇赦免皇後以及賀家,讨得了不少歡心呢。”
主從兩人相顧默然,雖然都心喜于皇後的失寵,但對于嶄露鋒芒的風無痕,他們從内心感到一種深深的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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