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此時的瑜貴妃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要說忤逆不孝吧,這個兒子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謙恭有禮,連皇帝也贊不絕口。要說稱心吧,他的每一個舉動自己都猜不透,更别提扶助自己的弟弟了。直到現在,瑜貴妃還是不明白那蓮子羹怎麽就失了效,不過,自從皇帝“無意間”透露出明方真人很喜歡風無痕的話語以來,她就再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現在的她,最希望的就是籠絡住這個兒子,感情沒有可以慢慢培養,總而言之,他現在可是個寶貝。
“起來吧,自己的兒子,哪有那麽多規矩?”瑜貴妃給柔萍丢了個眼色,會意的柔萍立刻低低對身旁的宮女吩咐了幾句。
“你的病雖說已無大礙,但也得好生養息着,别老是在外面晃悠。萬一蹭破點皮什麽的,那些伺候人豈不遭殃?”瑜貴妃示意兒子坐在身邊,“爲娘以前沒對你多上心,現在你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怎麽能不管不顧。還有你宮裏的那個可人兒,雖說已定了名分,但須謹記,過猶不及,明白了麽?”說到最後一句,瑜貴妃已帶了幾份調笑。
風無痕的臉皮早就不似先前那麽薄了,聞言也隻不過微微發紅,恭聲應了是就轉了話題,不外乎一些恭維什麽的。如今的他,不費吹灰之力即可奉送一堆高帽,官場上的虛情假意即便沒學得十分,也有個七八分火候。要怎麽說官場磨人呢,風無痕幾乎已經忘記自己的本性了,他隻知道,要活下去,要出頭,就必須把這些都應付過來。
瑜貴妃微笑着打開了柔萍遞過來的錦盒,諾大的盒子裏,竟隻有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瓶。“你可别小看了這個瓶子,尋常官宦人家就算傾其所有,也難抵這瓶中一顆藥丸。”瑜貴妃似乎看出了風無痕的疑惑,“此物乃西夷進貢之物,據說能生死人而肉白骨,雖說誇張了些,不過相比對你的身子也大有補益。你父皇将它賞給了爲娘,本宮尋思着自己用不着,還是賜了你吧。”說着笑吟吟地遞過了瓶子。
風無痕故作驚喜地接過,有了以前的經驗,沒有陳令誠的保證,他哪敢再亂吃什麽靈丹妙藥。如果真有那種奇效的話,還不如留着備用,明方真人教的九煉陰陽罡雖然沒覺察出有其他效用,但自己的身體一天天健朗倒是有的,連帶着陳令誠的品級也扶搖直上,如今已是太醫院的副醫正了。
自淩波宮告辭出來,風無痕長長籲了一口氣,每天重複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說不厭煩那是不可能的,可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行錯一步就可能遭受滅頂之災,還是謹慎些好。唉,再忍忍吧,等到自己正式開府居住就好了。
甫一踏進風華宮,風無痕便感到一陣溫馨的感覺,這裏的變化太大了,與一年前的冰冷不同,有了側妃之名的紅如料理起家務來得心應手,把底下的那些宮女太監整治地服服帖帖,那種陽奉陰違的人早就被各種名義調到了外宮,現在的風華宮,雖不能說是鐵桶一片,但那些伺候在眼前的人,還是比較可靠的。
“殿下可回來了。”紅如巧笑嫣然地迎了上來,“妾身讓他們特地炖了一鍋燕窩雞湯,也好讓您好好補補。”
“紅如,你就饒了我吧,再補下去,恐怕我的虛火就太重了。”風無痕苦笑道,“過猶不及你知不知道?”
進了内室,風無痕揮手斥退了一幹人,隻留下了紅如和小方子。“對了,陳太醫到哪裏去了?”沒見到這個一直在風華宮裏亂晃的閑人,風無痕還真有些不習慣。
“爹現在好歹是太醫院的副醫正,平日不點卯就算了,閑時總得去看看吧,聽說醫正沈大人對爹爹懶散的态度可是大爲不滿呢!”紅如先是奉上一杯熱茶,随後乖巧地立在風無痕背後,替他揉捏起來。
“不滿,我看他是慶幸才是吧!”風無痕冷笑道,“你父親現在深得父皇信任,沈如海怕他分權還來不及,又怎會計較他的懶散,不過是些表面文章。”
“對了,小方子,外邊的情況你處理得怎麽樣?”風無痕端起茶杯,微微喝了一口,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回殿下的話,其他倒是沒什麽,就是那位賀大人盯得很緊,爲了先前的事,他似乎對您很有看法。”小方子觑了下主子的臉色,語氣也變得有些吞吞吐吐,“還有……還有就是……”
“你磨蹭什麽?”紅如最先不耐煩了,“小方子,你最近皮癢了是不是?主子問話也敢藏着掖着?”
“姐姐息怒,息怒!”小方子一瞬間又變得嬉皮笑臉的,“奴才哪敢欺瞞主子。郎老大那兒,因爲人手的緣故,最近開銷的厲害,所以想請主子想個辦法。”
風無痕隻感到一陣頭疼,錢,他就是再有辦法也變不出錢來啊!相比其他兄弟有着龐大母族勢力的扶持,他可從來沒指望過那個舅舅蕭雲朝能給自己什麽幫助,不拖後腿就夠好的了。父皇雖然賞賜了自己一個莊子,但每年能從裏面獲取的收入卻極爲有限,想幹大事靠那麽點錢無疑是杯水車薪。可是,上哪弄一大筆錢呢?
門外不合時宜地響起一陣敲擊聲,思緒被人無端打斷,風無痕感到一陣惱火。機靈的小方子不待主子發話,立即出門探個究竟。不一會兒,他面帶喜色地轉了回來,身後跟着的正是陳令誠。興許是太熟悉的緣故,風無痕現在很少在陳令誠面前擺皇族的架子,而陳令誠也得寸進尺地隻是拱手爲禮,反正這裏也沒有外人。
陳令誠皺着眉頭聽完了風無痕的麻煩,不同于以前的問題,任何事情一涉及到錢,困難起碼放大十級,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嘛。“要錢嘛,也不是沒有辦法。”陳令誠咕哝着,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絲毫沒注意其他人的眼睛都發着奪目的亮光。
“咦,你們都盯着我幹什麽,難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陳令誠終于發現了不對,奇怪地問道。
“陳大人,您剛才說有辦法能弄到錢……”還是小方子先開了口,“奴才愚鈍,還請您老指點一二。”
“咦,我有說過嗎?唉,看你年紀輕輕,就想不勞而獲,哪有這麽美的事情?”陳令誠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小方子竭力抑制住自己要暈倒的沖動,這老頭說話怎麽如此不經大腦,明明自己說有辦法的,現在居然又編排起自己的不是來。
“爹,您正經一點好不好!”紅如早知道這一老一小碰到一起就沒完,可是看到風無痕有些陰沉的臉色,不由也有些慌了,“您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殿下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似乎是過火了些。”陳令誠很沒形象地抓了抓自己的胡子,“不過,要掙錢确實很簡單,找點值錢的東西賣了就行。”他的臉上露出了老奸巨滑的笑容。
“賣,賣東西!”紅如和小方子同時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兩人同時想到風無痕把一大堆皇室專用物品扔給當鋪的可能,隻有風無痕眼睛一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