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再響,是陸瑾年打來的電話,想必是喬安好告訴了他些什麽,許嘉木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伸出手挂了電話,停頓了一下,将手機直接關機。
等到許嘉木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窗外天色已漆黑一片。
許嘉木下車,站在車門旁望了一眼面前黑漆漆的山,然後反手關了車門,踏着步子,沖着半山腰走去。
上山的一路上許嘉木的腦袋都很渾噩,他機械式的停在沒有照片的那個墓碑前,站了好大一會兒,才眨了眨眼睛,然後人還沒回過神,眼眶就先蓦地泛了紅。
“寶寶……爸爸今天見到你媽媽了……”
隻不過才簡單地幾個字,卻讓許嘉木的聲音一瞬哽咽。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如若不是左胸膛裏的心髒在尖銳的叫嚣着疼,他真的以爲今天下午發生的那一切,隻是他的一場噩夢。
雖然他說,他和她之間再無瓜葛,可是他還是幻想過他和她有生之年若是重逢,會是怎樣的光景。
他想了千萬種,卻唯獨沒想到,再次相見,她已嫁作他人婦。
“寶寶,你媽媽比以前瘦了一些,是不是在美國吃的不好?不過還是很漂亮……隻是……”許嘉木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媽媽似乎真的是不要你爸爸了。”
“寶寶,你知道嗎?當初……爸爸不是故意那麽對你媽媽的,爸爸隻是聽到寶寶沒了,很生氣……你不知道,爸爸在知道你到來的時候,有多歡喜,可是你說,你媽媽怎麽就那麽狠心的不要你了?”
“爸爸其實離開之後,很後悔的,爸爸又回來過找你媽媽,可是你媽媽已經走了……”
許嘉木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那一天,他真的是氣到了失去理智,甩身離開之後,就直接下了樓,然後想都沒想的就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結婚戒指扔到了垃圾桶裏。
後來他就去了酒吧,喝了大半夜的酒,明明醉的腳步不穩,可是大腦卻清晰的可怕。
她都拿掉了他的孩子了,怎麽他心底還是那麽舍不得?
他踉跄的走出酒吧,攔了一輛出租車,又回了蘇苑公寓。
他趴在髒兮兮的垃圾桶前,翻了許久許久,終于翻出來了那枚戒指,然後就腳步不穩的上了樓,他對着密碼鎖按了好幾次,才按開了門。
一室的狼藉,告訴他,他之前到底有多崩潰。
開着的窗,吹進來的風,卷了一張白紙到他的面前,上面清楚地寫着:無痛人流手術。
他明明該恨她的,他卻來妥協了,可是她卻走了,走的那麽幹脆,那麽毫不留戀,就和那張無痛人流手術單一樣,絕情而又冰冷。
想到這裏,許嘉木的眼底泛起了一絲淚光:“寶寶,其實你媽媽早就不要你爸爸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