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祖祥郡王手上捏着的,不僅僅是一株真米的幼苗,更是程晉州最脆弱的一根神經。
他的臉,霎時間就冷了下來。
程晉州冰寒的臉令人怵。趙祖祥慢慢直起腰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晉州賢侄果然是人中俊傑,德安一個小小的縣城,如今也變成了通邑大都,人民安居樂業,實乃善政也。”
“稱不上大都。但趙大人在此做甚?青苗新種,閣下就将之拔了出來,這可是毀人财物。您财大氣粗小民之輩卻要靠此生活呢。”程晉州一番話,絕對是蹬鼻子上臉。别說是在禮教盛行的大夏,便是換在别的國家,這般借題揮,都是相當不禮貌的事情。
放在神經敏感的貴族身上,光是程晉州不稱“郡王”稱“大人。的做法,就能讓人作起來。
可趙祖祥不敢作。
别看他是堂堂的郡王之身。然而出門在外,除了十幾名騎士以外,僅有一名星術士學徒跟随,哪敢和程晉州放狠話,誰都知道,眼前的占歲少年,已經不止一次,直接揮刀砍人了。那是多少上過戰場的貴族,都未曾做過的事情。
他倒是有請到幾位低級星術士,不間斷的常駐郡王府,但人家就是圖個舒服安穩,追求的也是“錢多活少離家近”怎會跟着郡王大人出門奔波當保镖。
有鑒于此,趙祖祥仰着頭。對馬上的程晉州拱手相讓道:“程大人說的是,在下一定重金理賠。”
以趙祖祥堂堂的郡王身份,姿态可謂低無可低。
要是按照星術士協會的制衡和要求,高級文官和星術士之間,應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面對星術士們。高級文官所謂的“清貴”亦不會生多少變化。
然而,幾天前雇傭三級星術士刺殺程晉州失敗。卻讓趙祖祥自覺矮了半截,不是因爲愧疚,而是因爲那名星術士的話。
一名品行不端的三級星術士。隻要出手,無論是否成功,都能夠得到重金。然而面對程晉州,他竟然連做個。樣子都不敢。
星術士們對程晉州力量的判斷,簡直讓趙祖祥震驚。
程晉州懷疑的看着趙祖祥。判斷他是否覺了真米的秘密。
伊蘇的身體緩緩浮現出來,道:“這位就是南陵郡王了吧?”
程晉州偏過頭。嘴唇微動道:“怎麽?”“你還記愕第一次見到真米的時候,那名曹豐星術士是如何給你介紹種子的來源嗎?”伊蘇的記憶力遠程晉州想象。
小程同學想了半天,一無所獲的道:“隻記得說是在西南現
“誰現的?”
程晉州臉色變化起來,雖然沒什麽印象,卻猜道:“莫非是南陵郡?”
伊蘇虛空中的腦袋點、了一下,道:“我記得不錯的話,是他上貢給你們的皇帝陛下的
程晉州的臉色,愈冰冷了下來。
如此說來,南陵郡王說不定已經認出了地上種植的,并不是普通的糧食。
當然,也有一定的可能,五谷不分的大貴族,将一種神秘卻殊無特色的植物上貢給了皇帝,然後就再也記不起這件事了。
可不管是什麽情況,看南陵郡王的架勢,有所懷疑是一定的。畢竟任誰也不會種植刀萬畝的廢品。若是有足夠的好奇的話,郡王大人興許會将手上的植物,交給一些相熟的晏術士鑒定。
程晉州的臉色早就從紅轉白又轉青,南陵郡王看的心驚肉跳。強忍着才沒有後退。
劉青霜不很清楚情況,但她也知道程晉州很重視這片農田。看着南陵郡王手下自然而然散開的隊形。她也将手背在後面,偷偷的打了兩個暗語。
程家的騎士向來都是由主母工資的,看到暗語的數人,立刻輕巧的催動馬匹,有意無意的到了側後方,如此有事生,方能第一時間擋在前面。他們都是全身披甲。不畏刀箭。
一名騎士小頭目,悄悄的給後方的星術士打了個招呼,讓他注意。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星術士也不一定占便宜,騎士殺死星術士的神話,不是沒有生過。
程晉州沉着臉,在考慮如何處理眼前的問題。
就地擊殺是最直接的解決方式。但也是解釋不清的事情。大夏的先生們是不會派遣某位神秘警探來德安或者紹南調查的,他們隻需要知道:南陵郡王到了程晉州的土的上;程晉州同一時間去了自己的土地;南陵郡王死了那結論就一定是程晉州殺的。
雖然可能沒什麽邏輯關幕。卻有着内在的聯系。
程晉州越是不說話,現場的氣氛就越緊張。
趙祖祥隻覺得舌根苦。心裏埋怨:二十萬畝的土地,偏偏碰到了一起,真是倒黴。
“遠來是客,來人,請騎士們都下馬休息着,趙大人也是。”程晉州話音網落,手下的騎士就惡狠狠的撲了上去,呂續沖着後面的星術士學徒呲呲牙,後者就吓的一動不動了。
“都不要動。”趙祖祥連忙伸手阻止了拔劍的騎士。除非出其不意的殺掉程晉州和其身後的星術士,否則抵抗沒有意義。
“都坐平吧
騎士們将卸去武裝的士兵按在的上,背對
“他是朝廷郡王。”劉青霜在身後輕聲提醒了一聲。
“要讓他以後提起真米。就恨的牙癢癢。”程晉州說着一揮手,道:“侍墨,你去城裏,把官員貴族和鄉伸們都時過來。紹南和南陵的也叫過來。”
“晉州賢侄。這又是何必呢?”趙祖祥眼皮跳動,心知不好。
侍墨颠颠的跑去招人。估計一下時間,等人聚攏起了,怕得傍晚。
程晉州跳下了馬,走近趙祖祥,道:“郡王大人,一會兒不要亂說話。”
說罷,他就自顧自的坐在附近的樹下,等着人群聚攏。
劉青霜從随行的馬匹七拿下墊子,鋪在陰涼處,又拉着程晉州坐下,才道:“你找大家來,是想說明什麽?”
程晉州撇撇嘴,看了一眼被迫坐在人群中的趙祖祥,道:“我要讓趙祖祥,以後對這片土地,對今天的事,還有真米都羞于啓齒。讓人們以爲他所說的任何話,都是爲了掩飾而編出來的。”
“掩飾什麽?”
“你看着就知道了。”程晉州嘴角挂出邪惡的笑容,學自一切恐怖動畫片,例如藍精靈、貓和老鼠還有黑貓警長。
大約三四個小時,會騎馬的貴族們已然聚攏了起來,茫然的看着被圍在中間的南陵郡王。
趙祖祥隻覺得一股血沖到腦袋裏,整個。臉都紅了起來。
他做了力年的西南老大,做了力年的宴會焦點,從來都不擔心關注自己的人太多。可是現在。那些好奇的視線。讓他很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還在後面。
隻見程晉州慢慢的飛了起來。在距離地面力米的地方停了平來,然後高聲喊道:“農業,是立國之根本。我朝先烈,爲了讓人民安居樂業,抛頭顱灑熱血;爲了開墾這片土地,無數人流盡了汗水”
大家激動的看向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程晉州依舊激動:“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爲了種植這片土地,我們的人民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今天,竟然有人想毀去它。”
他說着緩和了一下語氣。道:“郡王大人,給大家展示一下你做了什麽。”
衆人的視線登時轉向南陵郡王。
趙祖祥羞憤難耐,将強行塞在手裏的幼苗,狠狠的貫在地上。心裏默念:我看你想做什麽。
他自持郡王的身份,安慰自己,程晉州無論是哪個身份,對自己都沒有管轄權。
潛意識裏。他忘記了程晉州,根本就不需要按規定出牌。
今天的程晉州之于西南。不僅能橫着走,而且能規定所有人橫着走,單号跑,雙聳跳一他就是大夏的改委,西南的城管,看守所的警衛,又哪裏需要遵守什麽規則定律。
站在力米的高度上,程晉州用肯定的語氣道:“徐龜年,你說說,私自毀壞青苗,是什麽罪行?”
要是程晉州網來的時候。徐龜年或許會想點什麽兩不得罪的妙法,現在卻是毫不猶豫的道:“罪及當流。”
流刑就是流放,政府出資的遭罪旅遊計劃。其衙役素質甚至低于野導遊,而且往往不準備回程計劃。
“徐龜年,你大膽。”早有人急不可待的跳了出來,有人看好程晉州,就有人看好郡王大人,或者不得不屬于南陵郡王的陣營。
一群人頓時出喘氣的呼聲。
南陵郡王在西南稱霸許久,他們哪裏能想到,舊歲的程晉州竟毫不猶豫的挑戰了。
而且是居高臨下的挑戰。
“沒什麽大膽不大膽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程晉州争辯一句,便道:“看在是貴族的份上,來人,打的大闆。”
早就準備好的銘衙役高呼:“威武,”
“程大人!“更多的人吼了起來。
程晉州理都不理,從小到大的曆史故事教育他,中國式的世界,永遠都不會少了那些善辯的年輕人和老年人。在君權第一的年代裏,皇帝也有被文人辯倒的時候,他可不想重蹈覆轍。武力是決定性的,就是趙家自己的人,也沒辦法扭轉局勢。
銘衙役手腳微顫的沖了上去,将放棄了掙紮的南陵郡王摁倒。扒去褲子,使勁打了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
程晉州聳聳肩,慢悠悠的飄回樹蔭下。
劉青霜匆忙忙的捂住眼睛。低聲道:“他是南陵郡王啊。”
在她的印象裏,南陵郡王仍舊是極高端的貴族。
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如此。
西南的貴族們,沐浴在南陵郡王的威勢下甚久,便是聽見程晉州的命令,也難以相信,直到趙祖祥露出雪白的長毛的屁股,在長棍下呻吟。
“如此一來,他對真米所說的任何話,都會被人們理解爲诋毀了。”程晉州說着,又對不遠處的宋恒吩咐道:“郡王大人的闆子打完,送到德安城養傷,傷好之前。就不要給太多人看到了,丢臉。”
“趙家人能見他嗎?”宋恒特意問了一句。
“如果他們交罰款的話。”程晉州挑挑眉毛,低聲道:“破家縣令,滅門刺史。算他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