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重視科舉在文官政治占統治地位的情況下,術士,也隻能憑借他們的強勢能力過少勞多得的生活。讀書人的地位不斷被拔高,到了今天,人們說起科舉考試,都說“考文曲星”。
在充塞着讀書人的街道上,陳傑膽敢揮起短劍,這不僅是兇悍,更可以說是瘋狂。總有些人,會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狂。
程晉州幾乎是震驚的看着陳傑,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厮将短劍狠狠的剁在一個年輕人的臉上,将他的鼻子都砍了下來,而下一秒,他身後的壯漢們就用鐵尺将一名老頭砸在了腳下。
這簡直……程晉州無法形容此時的感覺,如果不是雙方膚色相同,幾乎讓他以爲3k黨也穿越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沒認出來滿臉半凝固态血液,散着的陳傑。
陳傑高呼着“閃開”沖到了程晉州跟前,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釀成了大禍,所以臉也不擦,一聲不吭拉着人先圍了上來。
小程同學13歲的闆,做了一輩子的和平公民,哪裏見識過這些,吓的直丁丁的站在當場,眼睛都來不及眨巴。
陳傑還在心裏暗贊:果然有大将風度。
當然,程晉州是因爲繼承了爺爺的大将風度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的勇敢氣質,就是簡簡單單,完完全全的處于呆傻狀态可比3d版的恐怖片身臨其境多了,極強的代入感,讓他一度以爲自己也會重重的挨上一下。
同在禮院門口站的學比他好不到哪裏去,有一位先生明顯從未經受過港式三級片——例如《人肉叉燒包》,《大決戰》之類的熏陶軟的坐在地上,從好的方面想,可能是長時間的考試恐懼延續至今,就好像高考中的大小便失禁……
陳拉着兩個人,背對着門将程晉州堵住,然後才低聲道:“我是陳傑。”
程晉州一愣。幾乎要忘記這個人了。再看他臉上還拉着挂着血凝成地絲狀物。不由地一陣惡寒。使勁咽了口唾沫道:“你們怎麽……”
陳傑管不麽多。一把抱住他向車棚那邊跑。就在對面。蒙大蒙二也在奮力地撥拉其他人。他們不敢像陳傑這樣大開殺戒群擁擠間。哪裏是幾分蠻力就能抗衡地有被越推越遠地感覺。
眼見着不是什麽劫匪搶匪保安公司。程晉州地小心髒跳地慢了些。正準備重新開口再問。就聽見“噗噗”地兩聲。
陳傑抱着程晉州猛然向前沖了兩步。小程同學從他肩膀上方看去。卻是緊跟其後地兩名壯漢被幾根弩箭紮了個結結實實中一支箭更是從脖子後方穿過。擊碎咽喉脖子幾乎撕成兩半。陳傑身量不高。撿回一條命頭都不敢回。低頭就在人群裏闖來闖去手上揮劍地度明顯慢了。好在他整張血紅地臉。靠面相就能吓阻這些普通市民。
洪德彪略微遺憾地搭上第二根弓箭。而他身後地兩名弩手。則拼命地用腳踩着弩機。想要将粗長地弩箭挂上去。度顯然要慢上許多。
附近地确沒有高樓。但早有準備地狙殺者。卻将左近四五個大棚拆卸收攏了起來。堆疊之後也有幾近1地高度。足足三層樓高。能夠将禮院前門全部納入射程以内。
洪德彪其實是略有不滿的,如果是他自己的人,要做出這麽個制高點,至少能快上一倍,何至于讓對方彙合之後,失去了先機。不過倉促之前有一大筆錢收,他也管不了那麽多,總之做好了事情便罷。
他眯着眼睛,再三的瞄了瞄,右手抵着的弓箭猛的一松。
“蓬”的一聲響,就見陳傑前方又撲倒一人。
人群實在是太過密集,從高處向下,見到的往往隻有人頭和肩膀,陳傑也明白這個道理,顧不得害怕,就是矮着身子晃來晃去,同時吼道:“死了的每人2oo~兩銀子安家費,活着送人出去的oo~兩,我他娘的說到做到。”
此時跟着他的人,也管不了陳傑能不能做到了,唯有當作确實如此。事實上,對于這些終年在碼頭上讨生活的漢子們來說,燒埋費或許是他們唯一見到銀子的時候。
每年的碼頭械鬥都要死人,每年的碼頭械鬥都要推人出來代死,聽着身邊弩箭射入人體的聲音,大家也有了基本的覺悟。
陳傑死命的揮舞着短劍狼奔豕突,後方的射手也不甘示弱,三套弓弩連環射出,至少有十多人中箭,京城禮院門前,竟然好像是北地戰場一般,鮮血滿地,傷者狼藉。
原本守在門口的大爺兵,不是扔了裝樣子的武器,就是被擋在人群外進不來,倒是有人想去先将街頭的弓箭手撞下來,可惜人手不夠,面對一群蒙面壯漢,隻在外面耍些花
,作勢禦敵奮戰的同時,等候援兵。
至于對方布置在外的大隊人馬,不是被阿毛帶人攔了下來,就是如蒙大蒙二一樣,在外面亂闖,不過這使得陳傑不敢真的從人群中沖出去,還要左閃右躲的當弓箭靶子。
……
“驢子”套着一身禮學生的長衫,溜着二城門别别扭扭的走着,他最近穿慣了短打小衫,對于數年前的裝扮卻是一點親切感都沒有。
偶爾路過的先生們,大都優哉遊哉的,冷天搖扇,腰間佩劍,間或看向“驢子”的眼光,和看驢子别無二緻,要論生活之輕松寫意,還是以讀書人爲最,真有了官身,反而不得清閑。
驢子對周圍的宅子啧啧贊歎,順着房子一路尋去,待找到程允祥的宅邸的時候,鄉試已經基本結束。
朱紅色的大門他遲了一下,不等敲門,就有門政自己走了出來。
吏部主事這個職位,看宮劇隻覺得小雜魚一隻,可就是這樣的雜魚,對于大夏朝的絕大多數官員來說,都是一生難以越過的高峰,每天到了晚上的時候,程允祥的門前照樣賓客滿門。
門政見驢子上沒有官服,又未帶人手,故而隻将頭探出來問道:“你找誰?”
“我找程允祥大人,有事禀報。”驢子僅僅長了張長臉,抱拳行禮間也看不出異常來。
聽是來找自家主人的,門政也不敢輕易怠慢,從房中走出就問了起來。
兩個人剛說句,又聽有人在身後粗着嗓子問道:“程晉州的二伯家是不是在這裏?”
聲音一聽很不讨喜,門政丢下驢子,冷着臉轉了過去,卻驚訝的現說話的人飄在半空中。
“星術士——”門政險些将自己的舌頭咬掉,臉也由冷轉熱再紅,彎下腰道:“這裏的确是程家,不過主家是吏部主事程允祥。”
大夏的避諱沒有那麽麻煩,直呼其名也算是被允許的。
飄在半空中的星術士,正是身材矮小,頭頂地中海,卻沒腦子的呂續,他用手搓着完全沒有頭的腦門,問道:“這個程家是不是紹南的程家?”
“是,您想找?”
“紹南就一個程家吧,叫程晉州出來,我大哥要找他。”呂續呼呼喝喝的吩咐着。
他的大哥自然就是劉匡星術士,反正他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也就随着他亂叫稱呼。
程晉州在皇家星術士官邸的時候,盡管沒有什麽成果出爐,但其表現卻很容易就傳到了劉匡星術士耳中。星術士其實是個很小的圈子,每年有培養潛力的更是少之又少,在這種情況下,他想邀約程晉州談一談也很正常。
呂續是自告奮勇,劉匡星術士也覺得他的魯莽性子,至少能見到程晉州,話傳到之後,怎麽選擇就是程晉州的事情了。
沒想到,這厮連今天是鄉試的日子都不知道,就如此貿貿然的跑了出來,第一選擇就找錯了地方。
門政也想起了程晉州的名字,知道主家對其略有微詞,所謂家醜不能外揚,他期期艾艾的說不清楚,而程允祥又在衙署辦公,門内甚至沒有能架得住場面的主子在。
呂續半天得不到個準确答案,登時怒道:“讓你們家的人出來。”
驢子這才想起,程允祥可能正在官署中辦公,來不及哀歎一群人沒有意識,臨時決斷道:“這位星術士大人,我認識程晉州。”
“你認識他?怎麽認識的?”
驢子也不說自己沒見過程晉州,就将有人伏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然後添上他們自己的判斷道:“我們現的時候有些晚了,能否請您幫忙,向州府通報一聲?”
“我也去通報。”門政聽到這裏,生怕又有更勁爆的消息,連忙溜了。
呂續隻記得劉匡說了,要自己對程晉州好些,他心想這不就是個機會,地中海的腦袋再顧不得運轉其他的程序,拉起驢子先升空,然後才問道:“哪個方向?”
驢子連忙指向禮院的位置。這還是他第一次真的上了天,雖然有些暈暈的,虛虛的感覺,新鮮勁卻是一點都不少。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們剛剛陷入無法脫身的血戰中。
洪德彪提起将第四根箭挂在了弦上,遙遙指向程晉州的腦袋。
躲在禮院後門的趙權負,聽着遠處隐隐約約的呼喊聲,露出近日少有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