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程家人?”
“不是。”
“聖堂祭祀級的執事?”
“不是。”校官的聲音越來越低。
程晉州呲的一聲,頗爲刻薄的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憑什麽敢不聽我的話?”
無數士兵看着自己,讓小校将身闆挺的有如受閱一般,說套話道:“軍令如山。在下昆山鎮人,大名……”
“不用告訴我,小配角而已。”程晉州很不給面子的打斷他的話道:“叫你的長官出來,這種事情輪不到你來決定。”
“這裏我就是最高長官。”小校面紅耳赤的伸着脖子,既然面對的不是悍匪之流,他的膽量卻忽然變大了。說不定還因爲程晉州年紀小好欺負,想撈點實惠。
這種扯皮事,呂續最是不耐,沒等程晉州再說話,猛的開動星陣從那校官左側穿過,右臂一個旋轉,就将他的脖頸抓了個結實,讓其腦袋沖着自己的屁股,好像老爹對兒子一般。
程晉州隻覺得耳邊一熱,便見那小校如野雞一般被擒拿了下來。
周圍的弓弩手精神緊張的指向這邊,局面一觸即發。
“敗事有餘。”程晉州搓搓自己眉毛,本來能簡單處理的事情,蠢人呂續一搞,實際上複雜起來,真不知道以他的智力水平,是怎麽做星術士的。
王齡鶴似乎能猜出他的想法,站在他身後淡然道:“好的星陣,會有許多自己運行的方法,不僅能夠自己計算加減乘除,還可以帶有各種測試方法,減少星術士的腦力消耗。”
“就像是計算器?”程晉州第一個想到的,卻是機械計算機。
事實上,計算機的本質原理是非常非常簡單的,它的物理基礎尤其如此,至少在17世紀初的時候,法國人帕斯卡就發明了“加法機”,也就是最原始的機械計算機,使用齒輪作爲進檔器,自動計算加法。至于應用“與非門”的基礎電子電工,更是小而簡單,完全可以刺青作爲星陣,假如這個時代的人們需要的話,想到它并不難。
程晉州的胡思亂想,給其他人一個不好的錯覺,呂續就開始問道:“要擰斷他的脖子嗎?”
早有從圍牆上走下來的弓弩手,兩隻手抓着弩箭青筋暴露的道:“你們殺人,我們就放箭。”
“你是程家人不是?”事情到此地步,程晉州幹脆大大方方的喊道:“是程家人的,都給我站出來。”
呂續卻毫不在意的看着下方的弓箭手,一點擔心的神色都沒有。甩着他飄逸的地中海發型,道:“擰不擰?”
他總算沒有先擰掉再問話。
程晉州尚未做好暴力奪權的準備,他回頭看看王齡鶴,後者也看看他,面色平靜的點點頭,似乎并不将指向自己的利刃看在眼中。
程晉州在心裏連續安慰自己好幾遍,悄然做了個深呼吸,對王齡鶴道:“王先生,您能否讓我聲音大一點?”
星術士大人偏偏頭,笑道:“那你要找呂續了,他壯的能刺好幾個星陣。”
身體素質越好,能刺的星陣也就越多。這個道理程晉州倒是知道的,但像是呂續這種又傻又壯的,通常隻能是量産的星術士,也就是國家軍隊中常常使用的标準星術士,按說與呂續的身份不符。
程晉州腦子裏也就是轉了這樣一個念頭,随之即滿面笑容的向右側空中喊道:“呂先生,能放大我的聲音嗎?”
呂續驕傲的擡起頭,手臂用力一夾,伴随着那軍官凄慘的笑聲,他的肋下就亮了起來。
能同時使用三個星陣,似乎也是相當不俗的能力。
如此緊急時刻,程晉州腦子反而清醒起來,借着星陣的威力道:“底下的人都閉嘴,我是程家嫡孫程晉州,現在聽我命令。”
星陣帶着點音波攻擊的味道,但顯然被呂續放到最弱。人群逐漸靜了下來,手持弓箭的士兵沒有軍官帶領,做着戒備的動作,徒然緊張。
“紹南城還有2天吃的糧食,但要盡快運糧進去。”程晉州随口撒了一句謊,現在的問題還是亂民,和糧食總量關系不大。
他繼續用手指着東邊的方向道:“50裏的路,一日可達,隻要我們運糧入城,城裏的糧荒自然解除,諸位都是英雄……”
這裏沒有美國人,大家對英雄不敢興趣,都互相之間嘀咕着:那不就是沒事。
還有懶惰的喊:“2天的糧食吃少一點,應該能到雪停,城裏還有那麽多大戶。”
“會不會是出别的事情了。”有腦子清楚些的,也猜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更多的人不放心的左顧右盼,沒有什麽主見。
程家多半是等不到明天的。程晉州心裏想,如果處理的好,或許能維持到傍晚,但等到太陽落山,或許很多醜惡的事情,就會在黑暗中發生,然後,事态将一發而不可收拾。
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社會中,程家的安危的的确确的關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程晉州看着下面猶猶豫豫的莊丁士兵們,心中一發狠,借着星陣吼道:“程察,你準備好出發了嗎……”
程察還算機靈,一愣之下大叫:“都準備好了。”
大庭廣衆之下,男人不能說不行,不行也得行。
“把你的刀扔上來。”程晉州沉聲道。
二管事一咬牙,将腰刀帶鞘抛了上去。
王齡鶴飛的本不高,微微下浮,就讓程晉州将之接住。
“糧食裝擔,挑夫穿上棉衣棉鞋,現在就出發。”程晉州一邊命令,一邊抽出腰刀,微微顫抖着指向那校尉。
無數人屏息凝視的看向半空中。
程晉州深吸一口氣,克制着自己的恐懼,揮刀而下,同時爲自己壯膽大呼:“我爲諸位壯行了!”
刀一斬而下,被扼的幾乎窒息的小校隻看見一抹寒光,漫天的血霧就如爆掉的滅火器噴灑下來,給無數人染了個色。程晉州年小力弱,還留了一半頭顱連在脖頸上,讓屍體顯的更加恐怖。
14歲的少年,手持血腥的紅色腰刀,站在隻剩半個脖子的身體旁邊。如此詭異的畫面,登時震住了所有人。
便是呂續和王齡鶴,也沒料程晉州如此果斷。
程晉州深吸一口氣,舉刀向天,大聲喊道:“敢與我程家做對者,有如此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