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子中的圖書館看似永遠存在,但天知道,什麽時候,它就會像開始那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天知道,明天客服010會不會早餐被牛奶噎死,然後單線聯系斷掉。又或者,人家圖書館内部調整工作,自己被徹底遺忘……
如果可能,程晉州絕不會将命運放在這種遙遠的聯系上,他希望抄下更多有用的書,至少,是一兩本能防身立命的東西。
爲了這個目的,挨兩頓闆子,提前消耗一點東西,都不算什麽。
所以,盡管城門再有兩個小時就關閉,程晉州還是決定來回一趟。
“沈家當鋪”是紹南城最大的當鋪,比程家自己開的正大當鋪還要大些。它的背後是京城沈家,聽說還有其他背景,故而盡管隻有兩個相連相通的店面,卻建的奢華無比,占據了城東南的一大片地方。
本城大多數的貴族之家若有需要,其實大部分也是當在這裏,一來沈家不像地頭蛇那般清楚東西的來路,少去許多麻煩,其二,則是這家當鋪的營業範圍要大的多。
小至棉衣棉襖,大到星陣秘笈,這裏皆有販賣,就算是他們不熟悉的東西,也有典當師敢出價錢,這才是他們最受歡迎的地方。
至于價錢,典當行從來都是不在乎的。
侍硯窮人家出身,對當鋪有着天然的畏懼,到了地頭,仍然很不安的道:“三哥兒,要是用錢的話,和少奶奶要吧。”
“上次那一袋金瓜子都用光了,哪裏還能要。”程晉州說着就甩胯下馬。
他走的是左側門,專當高價貨,裝修更是大氣。
當鋪是出了名的傲慢,但騎着亞東馬,穿着南湖綢緞,身邊還跟着保镖和下人的主兒,比開阿斯頓馬丁,穿阿瑪尼,帶黑人保镖白人馬仔還要拉風,門口的夥計不敢怠慢,先迎了進去,不管程晉州目的是什麽,泡上今年的新茶,方才打千作揖的道:“爺您是買點東西呢,還是要錢周轉?”
當鋪的實質其實是高利貸,死當雖然是利潤的一大來源,但并不能算是穩定的收入,尤其是富貴人家,通常都很忌諱死當的商品,因爲當掉東西的主人不是家業敗落,就是遭遇不幸,自然會有人擔心将壞運氣帶回家。這種想法,直到21世紀也還存在,故而當鋪的東西雖然便宜,卻并不是人人都願意買的。
做生意講求的是投資有回報,回報要穩定,當鋪也是如此。雖然活當收入少些,但勝在回本迅速,少了一道販賣的手續,風險也少了許多。更何況,就算是活當,很多時候也比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還貴。
夥計快步去後面請了掌櫃出來,後者一副生意人市儈模樣,手提着算盤,頭發稀疏,外表超乎程晉州預料。
在他想來,如此大的當鋪,再加上多年積攢的鑒定經驗,多少應該是有些文化氣質的,卻不想卻是位古代拜金佬。
“小老兒叫沈平,這位爺怎麽稱呼?”掌櫃的不知程晉州的想法,兩眼精光閃閃,全在程晉州主仆二人身上巡遊。
“免貴姓程。”小程同學也不隐瞞,聳聳肩膀道:“我要400兩銀子周轉,看看沈掌櫃這邊能拿出來不?”
說着正事,掌櫃的微微點頭,仍然站在側面道:“400兩銀子,小店現在就能拿的出來,卻不知這位程少爺要典當什麽?您與這紹南程家是?”
他尾音拖長,程晉州一笑道:“我是程家人,不過卻是自己出來典當,當的也是我的東西。這樣可以嗎。”
“可以。”掌櫃的呵呵一笑。這種事情他也常遇到,貴族家的小孩哪東西出來典當,做生意的自然也沒有将之往外推的道理,至于家裏人找上來,東西可以拿回去,但利息也是一文錢不能少的。沈家之所以當鋪開遍天下,靠的也是背後的實力。
程晉州拍拍屁股起身,道:“那請掌櫃的派兩個人,跟在下走吧。”
“去哪裏?”沈掌櫃的愕然。
“我準備典當兩艘船。”程晉州說着喝口茶,道:“現在正是枯水時節,兩艘單桅船也沒時間開出去,就質押給你們吧。”
說着,從懷裏掏出兩張紙來。
溪丁莊的6艘單桅船都是新船,每艘少說也能值個三四百兩銀子,兩艘質押400兩,很合規矩。
看這船契,沈掌櫃就能猜出七八分價錢。
河内的20人鹽船都能買到100兩的價錢,更何況貴族家用的船隻,他這麽一想就點頭對那夥計道:“你去叫胡先生出來。”
他說完轉身笑道:“程小哥要麽和我喝會茶,等他們看完了回來,我們再交接?”
從溪丁莊到城内,2個小時都不一定能趕的回來,程晉州自有懶法,道:“我讓書童陪你的人去看船,明天一早,你讓人帶銀子來小西莊找我。”
“如此也好。”掌櫃的本來就是客氣,一笑而道:“那按規矩,我們質押半年如何?”
這種穩賺不賠的抵押,自然是時間越長越好。
“三個月足矣。”
“那就兩分利錢吧。再加個1。”沈掌櫃要的也不狠,三個月下來,就要六成的利息,總計還要加1,等于要多還280兩銀子。
程晉州砸砸嘴,點頭應承了下來。
等三人被送出門,蒙大還在解缰繩,侍硯急得嗓子冒火,啞着嗓子道:“三哥兒,那三個月後,難道真的把船給他們?劉先生當日說了……”
“到時候還掉就好了。”程晉州一副滿不在乎的纨绔樣。
侍硯忍不住去抓頭發,滿臉的太監急樣道:“680兩銀子,怎麽還啊。”
程晉州攤開手道:“那時候鄉試都過了,有了秀才功名,600兩銀子就是小錢。”
侍硯顧不得去看程晉州的怪樣,也不敢問考不上雲雲,隻在心裏默禱,他不想才當幾個月書童,就被打發到城外的莊子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