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華感動啊,說得更來勁了,“你知道嗎,現在他們連口飯都不知道給我留。家裏大嫂做好了飯,就隻有兩隻碗,沈嘉良和沈芷菁的,就沒給我的意思。如果碰上他們倆有事不回家,大嫂就不做飯了,說是沈芷菁吩咐了,不用準備我的份。”
“我爲他們做了那麽多,結果現在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了。我在沈家委屈了這麽多年,爲了他們什麽都肯做,現在讓我放棄讓我離開,那我過去那些年的付出又算什麽?所以我才不甘心,不想這樣離開,灰溜溜的,還讓沈家白白占了我那麽多便宜,到最後還能遂了他們的心意。我也後悔,如果當初我能早些走,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想走卻又不甘心。”柳容華擦着眼淚。
常靜秋在一旁說:“阿姨,先喝口茶吧。”
柳容華啜了一小口紅茶,放下杯子,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那父女倆都是沒良心的,就憑我爲他們做了那麽多事情,但凡是有點兒良心的都不能這麽對待我。當初要不是我去求阮丹晨,讓她代替沈芷菁去——”
柳容華突然住口不提了,緊張的看着常靜秋,特别後悔自己剛才一不小心說溜了嘴的樣子。
這時候,她雙唇抿的死緊,也不再說話了,低垂着眼也不看常靜秋,無措的端起茶杯,不停地喝茶掩飾。
“阿姨,你那話是什麽意思?”常靜秋沒打算讓柳容華這麽混過去,立即追問,“阮丹晨代替沈芷菁做什麽了?”
常靜秋繃緊了神經,直覺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她一直想要抓住的關于阮丹晨的把柄。
柳容華臉色不自然的搖頭,這時候也不哭了,迅速的說:“沒什麽,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吧。這件事情,我不能說。”
常靜秋放了那麽長時間的餌,眼見魚終于冒頭了,哪有再讓魚自己油走的道理,便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免得被柳容華懷疑。
“阿姨,你還信不過我嗎?你跟我說了那麽多事情,我可有傳出去過?我就是想幫幫你,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我才好跟你一起想辦法。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聽你的意思,這似乎是對沈家有很大影響的事情。單憑你一個人力量太小了,說出來咱們倆商量商量,看看怎麽利用你知道的這些事情才合适。”常靜秋真誠的說道,主動給柳容華又添滿了紅茶。
柳容華遲疑了,她咬着唇,考慮了很久,常靜秋也沒催她。
半晌,柳容華歎口氣,說道:“好吧,我說。靜秋,我是真沒拿你當外人,也信任你肯定不會說出去。所以跟你說說也無妨,這件事情在我心裏積了那麽多年,也實在是積的我難受,能有個人說說,我也能舒服些。”
于是,柳容華就把當初讓阮丹晨代替沈芷菁,跟齊承霖生下了齊佑宣的事情都說了。
常靜秋聽得心下大變,就連表情也掩飾不住震驚。
怪不得阮丹晨能那麽肯定的說齊佑宣就是她兒子,怪不得提起跟齊承霖以前的事情,她又語焉不詳。
原來她一直都猜錯了,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這麽詭異。
常靜秋還在震驚當中,便聽柳容華說:“雖然阮丹晨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養了她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這樣利用她,我也心疼的很。我一直内疚,覺得對不住她。我養了她那麽多年,就算不是我生的也把她當親女兒看待了。但是爲了他沈嘉良和他女兒沈芷菁,我愣是把自己的女兒給犧牲了。”
“他沈嘉良沒說一句感謝的話,答應讓我住進沈家,好像就是給我天大的回報了。沈芷菁那麽欺負我,他都裝沒看見,就讓沈芷菁越來越不尊重我。我在沈家,就因爲他放任的态度,從沈芷菁到家裏的大嫂,都瞧不起我。”
“這也就算了,我覺得我爲他做了那麽多,他總會感動,娶我的,卻沒想到他根本就從頭到尾都沒有這個想法。”柳容華憤憤地說。
常靜秋表面仍是一副替柳容華不平的表情,可心下卻是極冷。
柳容華說的感情那麽充沛,似乎是對阮丹晨又很深的感情,可真要是對阮丹晨像對親女兒,會讓她做這種事情嗎?
連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女兒都能說賣就賣了,這柳容華真是不值得信任深交的人。
“爲了他們,我甚至騙阮丹晨我出了車禍,把她騙回沈家去。爲了他們,我到現在連女兒都失去了,阮丹晨再也不肯原諒我,不肯認我。你說如果我不是爲了他們,現在我就是齊承霖的嶽母了,我想要什麽沒有?想要什麽樣的尊重沒有?可連這些我都放棄了,我爲他沈嘉良犧牲了那麽多,可到頭來呢,我失去利用價值了,别說好臉色,就連句話他都不愛跟我說。”
常靜秋心中冷笑,這沈嘉良和柳容華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都是自私心冷的人,難怪能走到一塊兒去。
“阿姨,這件事情,你容我好好想想。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常靜秋說道。
柳容華小心翼翼的把眼淚擦幹,“把這件事情跟你說說,我心裏就好受多了。憋了太多年,真的太難受了。”
常靜秋又安慰了她幾句,“放心,我們一定能好好的利用這件事情,讓沈家吃個虧,隻是不管怎麽弄,恐怕到最後阮丹晨都會受到影響,不知道你——”
“沒關系。”柳容華斬釘截鐵的說道,似乎是覺得自己回答的太快了,表情有點兒狠,便又無奈的歎息,“現在她都不認我了,在她眼裏,我已經是十惡不赦的人了。再說她現在有齊家護着,傷不到她的。”
常靜秋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麽負擔了,回去好好想想,再告訴你。”
……
當天下午,常靜秋還沒決定要怎麽利用從柳容華嘴裏得知的這件事情,卻先在報紙上看到了關于自己的新聞。
正是昨晚常老太太的生日宴,關麗雅說她明知齊承霖結婚還倒追齊承霖的事情。
常靜秋氣的當場就把報紙給揉成了一團。
那關麗雅,她胡說八道!
當時她想要倒追齊承霖的時候,她分明還不知道齊承霖已經結婚,隻以爲他有了未婚妻而已。
雖然知道齊承霖結婚後,仍然不甘心沒有放棄,但是這件事情隻有她自己知道,連常老太太都不知道,關麗雅隻是随口一下說中了而已。但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關麗雅這也是惡意中傷!
關麗雅偏偏挑昨晚那時候說出來,讓她怎麽解釋都不對。
關麗雅的事情她沒能及時解決,現在即使再生氣也沒用。現在她就想知道,是誰把這件事情給說出去的!
昨晚的生日宴雖然廣邀賓客,但到底也是私人性質的,并沒有邀請記者——
常靜秋頓了一下,并不是沒有記者,她自己就是個記者,但當然不可能給自己潑髒水,除此之外,不是還有高曉陽嗎?
在報社,高曉陽跟她一直都是競争關系,這次的事情肯定是高曉陽透露出去的。
常靜秋怒氣沖沖的就沖到了高曉陽的辦公桌前,沉着臉說:“高曉陽,你出來!”
高曉陽挑挑眉,見常靜秋怒氣沖沖的樣子,便跟了出去,兩人去了頂樓。一路上常靜秋一言不發,陰沉着臉沉積着怒氣,就等着一會兒爆發的樣子,看的高曉陽莫名其妙。
到了頂樓,高曉陽跟在常靜秋後面,也有些不耐煩了。
“找我出來是有什——”高曉陽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常靜秋轉身甩了一巴掌。
高曉陽被打懵了,“常靜秋,你發什麽瘋!”
常靜秋把握成團的那一版報紙往高曉陽的臉上砸過去,“你自己看!”
被報紙砸中臉,本來不會疼,但是剛好砸到了她被打的那一邊臉上,登時便讓她皺起了眉。
被常靜秋無緣無故的打了一巴掌,怎麽可能不委屈,高曉陽鼻子有些發酸,但是忍着。把那團報紙拆開來,看到上面的标題便明白了。
“你覺得是我說出去的?”高曉陽冷冷的看着常靜秋,現在一邊臉都還火辣辣的疼。
“不是你還能有誰?昨晚的宴會除了我就隻有你一個記者,我可不至于給自己潑髒水。而且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在用手機敲稿子。”常靜秋怒瞪着她。
“我是在敲稿子,但是敲得是昨晚上八大家族的人都提前離席,這一舉動不知道會不會對常家在商界的地位造成影響。”高曉陽根本不怕實話實說,稿子老總那兒已經通過了,等刊登出來常靜秋也能看得到。
“我是個财經記者,不是娛樂八卦記者,娛樂版不歸我管,我隻管自己分内的工作。”高曉陽冷靜的說。
“當記者的認識那麽多同行,誰知道你是不是把這件事透露給其他記者了?就算不是你親手寫的,你告訴其他人,還不是一樣!”常靜秋咬牙道。
“常靜秋,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樣無.恥,我根本不需要搞這些小動作,你自己做的那些難看事情,早晚也會被人知道。昨晚宴會上人那麽多,人多嘴雜,你别以爲你們上流社會的圈子有多高尚,裏面不也有像你這樣的人嗎?咱們做記者的,難道還不知道即使是你們那個圈子,也都是愛傳閑言碎語的?昨晚那麽多人都看着了,難道還需要我特别去跟誰說一下嘛?”
高曉陽指指自己被常靜秋打的辣疼的臉,不知道現在的臉腫成什麽樣了,反正常靜秋那一巴掌不輕。
“這一巴掌算我倒黴,這次冷不丁被你打了一下,也是給我自己一個教訓,以後再跟你一塊兒,我一定提起一百二十個戒備,不會再讓你傷我一下。”高曉陽氣的胸口疼,她倒是想立即還常靜秋一個巴掌,可惜她比常靜秋矮很多,胳膊也比她短了點兒。現在常靜秋有了防備,她哪能成功。
眯了眯眼,那一巴掌她還不回去,便又把報紙搓成團,直接扔到了常靜秋的臉上,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
小家夥舒舒服服的寒假很快就過去了,今天周一,齊佑宣小朋友要正式開學了。
自由自在的寒假生活沒了,又要回學校上課學習寫作業,齊佑宣非但沒有心情低落,反倒是興高采烈地,一路拉着阮丹晨的手,不知道怎麽那麽興奮。
阮丹晨也有點兒猜不到齊佑宣的想法,倒是齊承霖解釋道:“他都憋了一個寒假了,就等着上學顯擺他有親媽了。”
聽齊承霖這麽一說,小家夥立馬消停了。
阮丹晨低頭一看,小家夥牽着她的手,卻很不好意思,微圓的小腦袋瓜抵着,還能看到他通紅的耳根。
這是害羞了。
看他這樣子,真是可愛的不行了,又想到小家夥會有如此迫切心情的原因,一顆心便軟軟疼疼的。
一路從停車場走到了校門口,剛才被齊承霖戳穿了想法,現在齊佑宣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拽着阮丹晨四處介紹了,隻能用平常的聲音說:“爸爸再見,媽媽再見。”
說完,便一個人背着書包往裏走。
“佑宣!”阮丹晨突然在後面叫住他。
小家夥立馬聽話的停下,轉身看過來,阮丹晨便蹲了下來,朝他伸出了雙臂,“你忘了親親媽媽再進去了。”
阮丹晨這聲音很大,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小家夥一張好看的小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立即沖了回來,直接撲進了阮丹晨的懷裏,一雙肉呼呼的小手摟住她的脖子,便在她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媽媽再見。”小家夥聲音洪亮的說道。
阮丹晨也親了他一下,齊佑宣心滿意足的,正打算走,聽到張明明叫:“齊佑宣。”
小家夥站住,等着張明明松開了他媽媽.的手,背着書包跑了過來。
“叔叔阿姨好。”張明明禮貌的打了招呼。
齊佑宣突然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他筆挺的制服,對張明明說:“這是我媽媽。”
張明明眼睛一亮,立即開心的笑起來,“恭喜你啊,你終于成功有後媽啦。”
小家夥小臉一鼓,當即說:“才不是後媽,是親媽!”
“我知道的,阿姨對你很好,跟親媽一樣,我懂的,你不是一直都這麽跟我說的嘛。”張明明拍拍小家夥的肩膀,表示十分理解。
小家夥頭一次覺得張明明怎麽這麽笨呢!明明學習挺好的,果然學習好了其他方面反應就慢嗎?
“我是說,我媽媽,不是跟親媽一樣的後媽,而是我的親媽,親生媽媽!”齊佑宣咬牙切齒的說,急的都要跳腳了。
張明明愣了下,半天沒消化好這條信息,就看齊佑宣對身後來的同學介紹:“這是我媽媽,親媽,請多多關照。”
齊佑宣也不急着去學校了,反正時間還有,來一個同學,不管認不認識,小家夥都特别認真地說:“這是我媽媽,親媽,請多多關照。”
然後,看到他班主任來了,小家夥立即說:“劉老師,早上好!這位是我媽媽,親媽,請多多關照!”
然後又對遠處走過來的體育老師招手,“陳老師,這位是我媽媽,親媽,請多多關照!”
阮丹晨臉都紅了,雖然很願意配合兒子,但是被他以這種方式宣傳,也實在是很不好意思啊!
感覺就跟第一天進學校上學似的,還是被自己兒子帶來的。
不過看齊佑宣這麽興高采烈的樣子,阮丹晨就是覺得有點兒丢臉也忍了,隻要小家夥能開心就好。
看他這興沖沖的樣子,還不是因爲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别人說他有媽媽了嗎?
劉老師和陳老師聽聞,都很驚訝,看向阮丹晨,一直以來齊佑宣母不詳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也知道後來齊佑宣多了一個他很喜歡的準後媽。
卻沒想到,後媽一下子變成了親媽。
于是家長帶着孩子,還有來了的老師,都客客氣氣的跟齊承霖和阮丹晨打了招呼,看齊佑宣那得瑟的樣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給他一個什麽樣的反應。
難得的,齊承霖也沒有阻止齊佑宣這種行爲,隻是在他這樣興高采烈地介紹了好久之後,指了指對面教學樓上面的大鍾,“你要遲到了。”
齊佑宣一看,趕緊跟齊承霖和阮丹晨道了再見,拔起一雙小短腿便往裏沖,邊跑還邊回頭對阮丹晨說:“媽媽,我們放學繼續!”
阮丹晨:“……”
這邊熱熱鬧鬧的,誰也沒注意到,馬路對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陰影裏,一台長焦單反相機将這邊的畫面全都拍了下來。
……
終于學校門口人群散了,阮丹晨和齊承霖坐上了車。
阮丹晨現在都還覺得臉火辣辣的燒,大冬天的,卻熱的不行,脖子都出汗了。
她把圍巾摘下來,雙手在臉旁一直扇着風。齊承霖在旁邊目光愉悅的看着。
他沒阻止齊佑宣,是覺得齊佑宣這方法也挺好的,回頭讓稷下學府的孩子們跟家長一說,家長再一傳,人人都知道他跟阮丹晨結婚了,簡直是免費的宣傳。
看阮丹晨現在臉紅羞臊的樣子,他便有些心癢,家裏有個孩子就是有點兒不好,即使在家裏也不能太放肆,回到自己卧室還得時刻提防着齊佑宣跑來敲門。
齊承霖解開安全帶就湊了過去,把阮丹晨吓了一跳,人就被他擠在了車門上。
他鼻尖兒幾乎就貼着她燙紅的臉頰上輕輕的嗅,她臉上的熱意好像把她原本淡淡的馨香烘的更濃了些,特别好聞。
看着齊承霖近在咫尺的臉,阮丹晨也吞咽了一口。
這男人魅力太大,湊得太近,她根本淡定不了。
放大的臉讓她看不清楚他的全貌,可是目光所及的每一處五官即使湊近了看都依然精緻俊朗。
爲了把他看清楚些,阮丹晨微微的眯起了眼,腰就被他握住了,“哪天把那小子打發去他奶奶家,咱們單獨在家呆着吧。那麽個電燈泡在中間,都沒法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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