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齊仲勳失笑,随即認真的說,“謝謝了。”
燕北城他們沒再客氣,反正他們這麽做确實是爲了支持齊家。
八大家族之所以這麽讓人敬畏,除了每個家族本身的底蘊深厚,也是因爲八大家族向來抱成一團,同進同退,得罪一家,其他齊家多多少少也會讓你吃點兒虧。
要是單純隻是一家讓你吃點兒虧倒也能撐得住,隻是這家讓你在這兒吃點兒虧,那家讓你在那兒吃點兒虧,這一點點兒的虧合在一起就不是什麽小虧了,沒有誰能受得了。
燕北城他們各自離開,齊家衆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車上,但沒有各走各的,而是都回到了齊家老宅,把今晚的事情跟老爺子和老太太說了。
老太太聽了這件事情,“喲喲喲”了三聲,又喝了口茶,才說:“常家那老太太瘋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當時聽了那老太太的話,都要氣笑了,怎麽還有那麽不講理的人呢。這件事雖說是她孫子先找的事情,但好在佑宣沒吃虧,反倒是潑了她孫子一身冰。這要是常家但凡有個講理的,出來好好說,我就讓佑宣給常嘉南道歉了,畢竟是咱們孩子出手了。但是他那副态度,好像本來就是佑宣的錯,我憑什麽讓咱孩子吃這種虧。”
老太太也是心疼,想到今天小家夥好好地過去,差點兒就不能好好的回來,老太太就後怕啊。
趕忙招呼小家夥過來,把他抱到腿上,摸摸他的小臉和胳膊、腿,“你們匆匆的回來,還沒吃飯吧?”
說完,忙讓劉嬸趕緊做點兒飯給他們吃。
吃飯的時候,老太太也表了态。
這事兒,老太太的意思是,既然他常家不講理,那他們齊家也不用講理。他們齊家可比常家更有不講理的資格。
今天齊佑宣要是真倒在那一灘碎盤子上,那就要出生命危險了。
之前就有個新聞,一個女明星在家裏端着一個魚缸走路,就因爲一時不小心摔倒了,連帶着魚缸都碎了,結果不巧,她的手腕正好跌在了那攤碎玻璃上,就這麽割破了動脈死了。
萬一齊佑宣的手腕或者腦袋磕上去,那還得了?
衆人在老宅吃完了飯,便各自回家去。
車上,阮丹晨坐在後座,也沒讓齊佑宣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便一直把他抱在懷裏,到現在還有些後怕。
齊佑宣眨眨眼,有些黑的車内,他一雙大眼特别的亮,澄澈幹淨。
知道阮丹晨還在爲他擔心,他搖一搖阮丹晨的手,安慰道:“媽媽,我沒事。”
阮丹晨低頭看着小家夥漂亮的臉蛋,随着年齡的增長,他的外貌也在一天天的有着細微的變化,并不明顯,可有一天突然一看,就發現竟然長大了。
小臉不再圓的像個粉團子了,還是有些圓,但已經瘦了些,初見屬于齊承霖的那種好看輪廓。
阮丹晨感歎孩子在長大,實在是舍不得,多想再往回倒退六年,看着小家夥以前那可愛的模樣。
忍不住掐掐小家夥軟軟的臉蛋,又使勁兒的親了一口。
齊佑宣被阮丹晨弄得有些害羞,小臉紅撲撲的,要是以前就不好意思的躲開了,可想到今晚大人們似乎都受到了驚吓,他就讓媽媽多親親吧。
……
齊承霖開着車進了名園,在來到家樓下,正準備駛入車庫的時候,看到單元門左側停了一輛香槟色的賓利。
名園的業主都有車庫,沒有人會把車停在外面,阮丹晨不禁多看了一眼。
正當奔馳準備從賓利旁邊開過去的時候,賓利的車門突然開了,就見一個人從車内下來。
卻正是常志遠。
齊承霖沒有裝作看不見,把車停了下來,車窗降下,常志遠趕緊走到跟前,隔着車門,叫了聲:“霖少。”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依然凍的縮着肩膀,說話的時候白色的霧氣也跟着從嘴裏噴了出來。
齊承霖淡淡的點了頭,卻沒說話,直接把車開進了車庫,停好。
對阮丹晨說:“你先帶着佑宣上去吧。”
阮丹晨點點頭,便帶着小家夥先從車庫的電梯上去了。
齊承霖戴上皮手套,在又從車庫裏走出來,在常志遠的面前停下。
“霖少。”常志遠又叫了聲,“本來我應該是先去給老人家道歉的,隻是怕現在時間晚了,齊先生和夫人已經休息,所以沒敢前去打擾。”
“常老太太的生日宴結束了?”齊承霖淡淡的問。
常志遠尴尬的點頭,如果生日宴沒結束,他也不敢提前走,讓常老太太知道他是專門來道歉的,又要鬧了。
齊承霖嘲諷的撇撇唇,“真有誠意道歉,就該當場跟我們說。最不濟也是我們走的時候,追上我們趕緊道歉。而不是等着生日宴結束,瞞着常老太太才敢來道歉。”
“霖少,我媽年紀大了,人免不了會糊塗。年紀越大,就有些護短,你們别跟她一般見識。我這也是不想她老人家在家裏邊兒鬧騰,才瞞着偷偷過來的。”常志遠尴尬的說道。
“常總,你能代表你們常家整體嗎?”齊承霖挑眉,“别這頭你來道歉,回頭常老太太繼續對着我們胡說八道。我們齊家的諒解也沒有這麽廉價。”
“我确實不能代表我母親,霖少你就當她是老糊塗,别跟她一般見識。”常志遠隻能說道,想到常老太太,登時特别無力。
“我們這次不跟她一般見識,那麽下次呢?下次她再胡說八道,跟我們不講理,我們還不跟她一般見識,這麽一般二般下去,常老太太不會覺得道理都站在她那邊兒吧?”齊承霖戴着手套的手放進口袋裏,想拿出煙來抽一根,手指已經捏起了煙盒,想了想又松開了。但手仍然擱在口袋裏沒拿出來。
常志遠不說話了,他其實來的時候也有心理準備,齊承霖不可能這麽輕易地就原諒常家。
“咱們之間的合作,合同已經簽了,我不會反悔,至于以後怎麽樣,要看到時候的情況。至于今晚的事情,對常家我們談不上什麽原不原諒,隻是比較失望。”齊承霖淡淡的說道,“公私我們可以分開來看,工作上的事情,隻要你不出纰漏,我也沒理由換合作方。這點常總你可以放心。”
到目前爲止,常志遠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齊承霖沒有遷怒到公事上來。
“至于私事,本來我們齊家跟常家也沒多少聯系,以後也不會有多麽親近的關系。你們家老太太要是再犯糊塗,我們依舊不會客氣。”齊承霖說道,臉上已經有些不耐。
他朝常志遠淡淡的點了下頭,“今晚孩子受了驚吓,我得早些回去看看,就不請常總進門坐了。”
常志遠還能說什麽?隻能讷讷的應下。
齊承霖開門進了樓,常志遠隻能歎口氣,坐進他的賓利裏,沒有回常老太太那兒,直接回了家。
……
阮丹晨剛剛給齊佑宣換好了睡衣,正要帶他去刷牙洗臉,一擡頭,就見齊承霖站在齊佑宣的卧室門口。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換,帶着外面的寒氣,肩膀正放松的靠在門框上。這樣舒适慵懶的姿态,可颀長的身子還是挺直的,讓他整個姿态看起來更加潇灑。
也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長時間了,剛才背對着門口,也沒有看到。
這男人走路一向都是沒有聲音的。
齊佑宣一見到齊承霖,就不好意思再跟阮丹晨撒嬌了。
他立即說:“媽媽,我自己去洗漱。”
說完,便扭着小屁鼓跑了。
阮丹晨便沒追上去,走到齊承霖面前。齊承霖把手套摘了,握住她的手,掌心很暖。
“常志遠是過來道歉的。”齊承霖輕聲解釋。
阮丹晨點點頭,沒說什麽,這種牽扯到兩個家族之間的事情,她不去指手畫腳,牽扯的事情太多,要怎麽做還是要看齊承霖的意思。
常志遠來的目的她也猜得到,隻是常志遠一個人過來道歉,根本沒什麽作用。
“他的道歉沒什麽意義。”果然,齊承霖說道,“以後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跟常家那位老太太,如果她不講理,你也不用客氣。”
阮丹晨笑笑,“估計以後也沒什麽機會遇見她。”
不一會兒,小家夥都洗刷幹淨出來,确定他真的沒受什麽影響,便關燈讓他睡覺了。
……
第二天,阮丹晨工作的時候,接到了高曉陽的電話。
高曉陽就是爲了告訴她齊家走後的情況。
“昨晚你們走了之後,常志遠把常老太太給哄走休息了,才跟客人道歉,不知道那些人心裏邊是怎麽想的,反正表面上都笑米米的好像根本不介意似的。等快開席了,常老太太才闆着臉出來,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常靜秋也跟着出來了,不過一直蔫兒不拉叽的也不說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那麽老實,整場都沒再跟其他同齡的千金小姐湊堆兒。”高曉陽說道。
“等生日宴結束,我特意走的慢一些,還能聽到常老太太罵罵咧咧呢。”
阮丹晨能想得出常老太太罵的些什麽,來來回回無非就是那麽幾句,要麽就是齊家仗勢欺人,要麽就還是拿她的身份說事兒。
“昨天特殊情況,也沒來得及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找天我找個機會把你叫出來,一起聚會認識認識吧。”阮丹晨說道。
“不用不用,太特意了我怕他們還覺得我圖什麽呢。”高曉陽趕緊說,“我現在每天把八大家族的那些人的電話挨個打一圈。早晨一上班,不幹别的,先打十幾通電話,從齊承之的助理到魏之謙的助理,挨個聯系一遍,我就不信我天天打,還撿不着一個漏?”
阮丹晨忍不住笑噴,想到高曉陽每天早晨一上班先挨個打電話的樣子,其他人的助理她不認識,可是成東閣和江源她可是太熟了,想想兩人每天早晨都要被高曉陽找一遍,就覺得特搞笑。
高曉陽這種锲而不舍的專業精神,并且還不含非分之想,這讓阮丹晨很欣賞,便沒再多說什麽。
上班時間也不好跟她多聊,兩人便結束了通話。
……
高曉陽挂了電話,回到辦公室,正好對上常靜秋的目光。
常靜秋眯着眼,一副要找她算賬的樣子,起身便朝她走過來。走到一半,常靜秋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
常靜秋抿了抿唇,不悅的看了高曉陽一眼,才折回去,見到來電的人名,有些驚訝,便拿着手機出了辦公室。
“阿姨。”常靜秋接起電話,叫道。
最近她跟柳容華的關系好的就跟閨蜜似的,柳容華有點兒事情就打電話給她,跟她絮叨。
說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在沈家受的委屈,沈嘉良怎麽苛待她,沈芷菁怎麽給她氣受,瞧不起她。
常靜秋每次聽她哭哭啼啼的抱怨,真是耳朵都長繭了,但是爲了拉近和柳容華的關系,又不得不忍着。聽她的抱怨,還要時不時的應幾句,安慰安慰她,再與她同仇敵忾的指責沈嘉良和沈芷菁。
每次柳容華來電話,都是這麽一套程序。弄得常靜秋現在接到柳容華的電話,心裏就咯噔。
“靜秋。”電話裏又傳來柳容華哭啼的委屈聲音。
“阿姨,出什麽事了?”常靜秋表情不耐,可出口卻是一副着急擔憂的聲音。“是不是沈嘉良父女又欺負你了?”
柳容華抽抽搭搭的哭,“靜秋,我受不了了,實在是受不了他們父女倆那兩個白眼狼。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出來?我心裏難受,不知道該跟誰說好,憋了一肚子的事情,再不說出來發洩發洩,我會瘋掉的。”
“阿姨,你别着急,你現在在沈家嗎?”常靜秋一副焦急的語氣問道。
“我剛剛出門,實在是不願意在那個地方呆了,可是又不知道能去哪兒。”柳容華哭着說。
常靜秋想了想,說了一個咖啡廳的名字,離報社不近,怕被人看到她跟柳容華來往,再從中察覺出點兒什麽,也不想被柳容華壞了名聲。
“那家咖啡廳,阿姨你知道嗎?”常靜秋問道。
柳容華點點頭,帶着哭腔說:“知道。”
“那好,咱們就在那兒碰面。”常靜秋說道。
聽到有人肯聽她吐苦水,哪怕是地方遠了點兒,柳容華也高興,終于挂了電話。
常靜秋便回辦公室,拎着包就出門了。
做記者的經常要出去跑采訪,要出去也簡單,借口采訪就出去了。
……
常靜秋到了跟柳容華約好的咖啡館,這咖啡館的周圍牆上擺滿了書架,書架上又擺滿了各種書,方便客人來這兒可以邊喝咖啡邊看書,挺有文藝情調的。
常靜秋機那裏的時候就看到咖啡館裏零散的坐了幾個年輕女人,有的挺有文藝氣質,有的看着像是精英白領,前面擺台筆記本電腦,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咖啡館裏很靜,柳容華挑了一個小雅間。
常靜秋被服務生領進雅間,就見柳容華愁眉不展的坐着,面前還放了一杯紅茶,不知道哪兒來的貓,正被她抱在懷裏。
柳容華正愁眉苦臉的低着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貓,從頭到背的給它順毛,那隻毛發黑灰相間的貓此時正舒服的閉着眼睛,時不時的發出“喵”聲。
聽到開門聲,柳容華擡頭,見常靜秋進來,立即激動地站了起來。
那隻貓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吓得“喵”了一聲,眼看就要跌到地上了,迅速的調整四肢着地,從開着的門裏跑了出去。
“你來了!”柳容華見到常靜秋,激動地像見到親人似的。
“阿姨,你快坐。”常靜秋忙說,跟常靜秋一起坐了下來,跟服務生點了一杯紅茶,等服務生走了,才問,“阿姨,出什麽事了?”
“還不是沈嘉良父女倆,他們簡直不把我當人。”柳容華又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巾擦淚,“在家裏把我當透明的,當我不存在,不管我說什麽他們都不理。沈芷菁成天對我冷嘲熱諷的。我知道,她就是想把我趕出去。他們父女倆都是忘恩負義的,簡直沒有良心!”
“他們總覺得我會貪圖他們什麽似的,可他們也不想想,就憑沈家現在這種狀态,有什麽值得我貪的?我現在又不是沒錢,就算比不得他整個沈家的價值,但是我的錢也比現在住在他沈家得到的要多得多,我根本就不用看他們的臉色!”
正說着,服務生端了壺紅茶進來,柳容華隻能停下,等服務生把紅茶放下,給常靜秋倒了一杯,又把柳容華的半杯紅茶滿上,才離開房間。
常靜秋用勺子壓着檸檬片,擠出點兒檸檬汁來,攪動着紅茶,才一臉憂心的問:“既然這樣,阿姨,你爲什麽還要待在沈家?你自己出來過,雖然是自己一個人,但是沒有人給你使臉色讓你生氣,反倒是過的舒心,何必再留在沈家受氣?反正現在,你也不需要沈家的什麽不是嗎?”
柳容華一聽,又哭了,“我就是不甘心,我爲了他們父女倆付出了那麽多,不就爲了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嗎?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算我住到沈園之前的時間,就從我住進沈園到現在,都已經八年了。八年啊,在一起朝夕相處,就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都得有點兒感情了吧?可他們還是那麽漠視我,不論我爲他們做了多少,他們始終都還是瞧不起我。”
“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從頭到尾,沈嘉良就隻想要利用我,一次一次的給我的那些許諾,就像是報酬一樣,我幹成了他們要求的事情,就給我點兒好處,要是沒幹成,就對我不搭不理的。怪不得這麽多年都不給我名分,其實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個給沈家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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