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那些圍堵的日軍相反的方向,湯文他們的四輛車順着公路直奔虎林;三個小時一百三十多公裏的路程,在天亮前,他們趕到了大黑山邊緣,順着山腳硬實的地方,趟着灌木叢,将卡車開進了山裏四五公裏開外,停了下來。
就在湯文他們四輛車開進山林,劉忠飛奔趕往鄂倫春族部落借馬的時候,早上醒來的幾個差點被禍禍的姑娘發現自己并沒有事,于是紛紛驚恐的跑回了各自的家,在父母、丈夫擔心中,蒙頭發抖。不過,開拓團的事情還是很快傳遍了寶清,讓那些膽小的紛紛離家躲避,恐怕搜家的時候被惱怒的日軍殺了。
躲避之餘,大家也紛紛感到奇怪,日軍的軍營安靜的死氣沉沉,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哨卡,也沒有人把守,像是撤離了這裏一般。他們雖然猜疑,但卻并不敢去看看,連開拓團那個三百多人的大院,他們也不敢去,唯恐惹來殺身之禍。
一夜搜索無果,除了找到了所有沒歸隊的日軍屍體外,搜山的隊伍一無所獲。看着那些被開膛破肚懸挂的身影,所有搜山的人都自心底發出了恐懼的顫抖,即便是在大部隊裏,也是稍有風吹草動就開槍射擊。砰砰的槍聲讓山林裏混亂一片。
臨近中午,負責搜山的山口準尉留下了僞軍把守各個要道,他帶着屍體返回了寶清。
行進的車隊中,山口很奇怪,平時這裏的人影雖然不多,可也不像現在這樣,冷清的跟座死城一般,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當車隊開到出城的哨卡前,一股不祥的感覺爬上了他的心頭。
“下車下車!!”
山口揮舞着手槍大聲咆哮着。
卡車上的日軍紛紛跳了下來,端着槍,向哨卡沖去。
哨卡空無一人,平時三個僞軍一個日軍的崗樓裏,此時并無人影。
“八嘎!”
山口腦海裏回放着那一具具開腸破肚的畫面,心裏突突的打顫。
“目标!軍營!!”
卡車,摩托在山口的命令中,架着機槍,發動機轟鳴着就向軍營撲去。
轟轟的前進隊伍不一刻就到了軍營。
“包圍這裏!沖進去!!!”
看到軍營門前空無一人,山口瘋狂的嘶吼着,舉着手槍率先沖進了營房。
“嘶……”
站在正中營房門口,山口倒吸了口涼氣,頭皮簌簌發麻,頭發在軍帽的壓蓋下,都有要直立的感覺。
殺一貧民十倍還!!
挂在南村光一和他兒子之間的那塊白布單上血淋淋的大字,讓山口呼吸急促,手腳冰涼。
“南村閣下……”
山口嘴唇顫抖着,想要幫南村将已經風幹抽皮的腸子收起來,卻又無從下手;恐懼中,他還是看出了南村光一是活着被切腹的。
“報告!”
一名士兵打斷了他的悲恐。
山口深深的吸了口氣,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士兵,大聲喝道:“講!”
“報告!左右營房共三十一人,全部遇難,被……”
那名士兵說不下去了。
“八嘎!!”
山口暴怒的下令道:“封鎖城區!”
他的命令剛剛下達,一名士兵跑了過來,彙報道:“報告,彈藥庫大門敞開,警衛已經遇難……”
“彈藥庫!!”
山口深知這裏的彈藥庫的重要,這可是饒河沿線的中轉站,要是失去彈藥,他的下場比南村玉碎帶來的責難還要重,那将是切腹以謝天皇。
“去看看!!”
失去了淡定的山口說着,顧不上放下南村光一的屍體,拔腿就向彈藥庫奔去。
身後的士兵雖然恐懼,但作爲軍人,他們并沒有被血腥擊潰,跟着山口向彈藥庫奔去。
山口到了門前,看到彈藥庫的大門四敞大開,門裏兩名士兵支着槍,面對面的靠着,雖然沒有倒下,但顯然已經氣絕。
“挪開進去看看!”
山口下令道。
“哈衣!”
四名士兵越衆而出,小心的将倆人周圍檢查了一遍,這才将擋路的倆人分開,準備擡出來。
就在這時,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自裏面飛速的撞來。
“呃……”
一名日軍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撞來的物體,入手的冰涼讓他一驚,待看清手裏捧着的是顆沒有爆炸的反坦克觸發式地雷時,一頭的冷汗剛要慶幸,空氣卻在這時突然一抽,緊接着,一股無法抵禦的力量湮滅了他的意識。
轟!
一聲驚天巨響如炸雷般的響徹寶清上空,讓躲進了樹林裏的老百姓驚恐不安的看向爆炸的位置。
随着巨響,一團黑煙裹夾着碎石土塊飛上了半空,雨點般的砸向四外。
那團沖天的黑影十幾裏外都能清晰地看到,讓山林裏躲藏的老百姓更是驚恐,紛紛猜測是不是小鬼子開始報複了。
天空的黑煙沒等散去,緊接着又是一聲巨響,巨響中,一團火焰騰起半空,一個個巨大火球煙花般的四處飛濺,随之,漫天的大火在砰砰的爆炸聲中沖天而起。
“造孽啊!這是要毀了咱們的家啊……”
一名老漢在孫子的攙扶下,昏黃的眼中流下了渾濁的淚水
“哥,咱們咋整啊?開拓團那裏的人都被小鬼挂在門框上,腸子流了可地……”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拽着十三四歲的哥哥的手,不安的看着遠處家裏的沖天火光。
“彪子,你說會不會是閻王派小鬼來收拾這群畜生了?俺聽英子她娘說,開拓團那裏的人全是被鬼殺的……”
議論中,所有人都有了個覺悟,這就是天在幫老百姓逞兇,閻王在索命。他們在心裏無限的幻想中,帶着僅有的一點點糧食,向大山裏挺進,以圖閻王将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惡人殺淨,再返回家園。
軍營,在劇烈的爆炸聲中瓦礫一片,整個半地下的彈藥庫被掀翻出一個百十米直徑的大坑;鋼筋支楞在硝煙裏,爲凄慘的景象添上了最後的凄涼。
幾百米外,烈烈燃燒的油庫已經是一片火海,十幾台沒有開走的卡車在火焰中扭曲着,變換着形狀。
山口随着劇烈的爆炸升天,連塊囫囵的肉塊都沒留下,倒是省了他切腹遭罪了。而整個軍營幸免于難的隻有軍營門口的十幾個日軍。
他們在爆炸突起的時候是站在卡車一側的,幸運的躲過了狂暴的沖擊波;隻是他們的耳朵已經失去了作用,絲絲的鮮血順着耳洞流過了下颌。
劇烈的爆炸聲傳出了幾十裏外,讓守在山道上的原馬占山部,四旅主力團三營營長本男暗暗猜測,這會是日軍跟那股武裝接火了嗎?,
本男黃眼珠咕噜噜的轉了幾圈,下令道:“去看看怎麽回事,有情況趕緊回來報告。”
按下本男算計是不是回去增援邀功不提。此時的寶清已經人去房空;那些原本心存僥幸的老百姓在接連的爆炸中,紛紛逃離了家園,逃入了大山,隻有一些親日的留在了家裏。
山道上,幾台自行車正在狂奔,方向則是四十公裏外的東太村。那裏,才有電話。而這幾個騎着自行車,挎着盒子炮的身影赫然是幾個維持會的家夥。
他們在老百姓出逃不久,就知道了開拓團發生了慘案,所有人被屠戮殆盡,屍體被懸挂在各自屋子裏的門框上,并被開膛破肚。
驚恐萬狀的幾人連滾帶爬的來到軍營報告,卻發現軍營也是空無一人,敞開的營房門裏,他們看到了跟開拓團一樣的畫面,這讓幾個家夥頭皮發炸,大有天塌下來的感覺;在撥打電話無果後,略一商量,就帶着自開拓團那裏拿到的白布單,騎着自行車趕奔離着最近的東太村。那裏,駐紮着十幾個日軍,并有電話。
就在他們快到東太村的時候,東太村的一名伍長正接着電話。
“哈衣!”
那名伍長一個立正,放下電話走出了房間,下令道:“你們幾個帶着電話線,沿途向寶清檢查,你們幾個跟我走!”說着,跨進了門口的摩托車……
正在山路上狂蹬的幾個維持會的家夥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了突突的機車動靜,遂都靠邊,等待這隻有日軍才有的摩托車到來……
“什麽?寶清被神秘武裝襲擊?開拓團的人員全部遇難?!”
雙鴨子山煤礦的兇手沒有線索,負責此事的川島小四郎正郁悶呢,接到東太村的電話不由得大驚。
很快,JMS駐屯軍司令部裏,南次郎接到了寶清出事的消息。
“八嘎!!”
南次郎聽到寶清開拓團僑民四百餘老少皆被殺死,并被開膛破肚,暴怒的他摔碎了心愛的玉質茶杯。
“居然殺戮我優秀的大和子民!”南次郎咬牙切齒的吼道,“增援寶清,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這股武裝!!”
“哈衣!”
報務官小心的領命離開了司令部,傳達命令不提。
“殺一貧民十倍還?”
南次郎自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眼中兇光爆射,轉頭下令道:“河邊虎四郎聽令!”
河邊虎四郎一個立正,站了起來。
“你負責寶清事件。”
“哈衣!”
陸士24期的中佐河邊虎四郎一個立正,大聲領命。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