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帶着累累碩果返回潮陽縣縣城進行下一步部署時，已經進入潮陽縣地界的郝忠誠，剛剛得到退回來的清軍先鋒武官的彙報。
呵斥完打了敗仗的先鋒武官，屏退左右後，郝忠誠立刻派人去請随軍的潮州府知府柳天明。
名義自然是商量退敵之策。
這是郝忠誠打算将柳天明拖下水！
若是潮陽縣的妖道李瘋子不是那麽難啃，郝忠誠自然不介意充當這場鎮壓之戰的全權負責人，但現在幾百名能打能抗的先鋒損失近半敗退回來，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郝忠誠可不是急功近利之輩，明擺着潮陽縣縣城的反賊李長青是個硬茬，他可不想繼續當這個‘剿賊總指揮’。
萬一敗了，他的參将位置都保不住啊！
如果麾下兵将有了重大損失，按照大清軍律，他甚至會被一撸到底下獄待審！
這個世界的大清武德還沒有到淪喪的地步，對打仗能力不行的武将容忍度很低。
更何況，郝參将隻是漢八旗，又不是滿人，清廷處理漢人向來是雷厲風行的效率……
當然，就這麽退了也不行，此時退兵，那豈不是把兵敗的黑鍋往自己頭上扣？
郝忠誠可沒有那麽傻！
所以，他将潮州府知府柳天明叫過來，無論柳天明提出什麽建議，都能一起拉過來背鍋。
潮州府知府的含金量，可一點不比他這個參将要低，哪怕對方隻是一個文官。
柳天明又怎麽可能猜不到郝忠誠這點小心思？
他進入郝忠誠的帥帳後，臉上始終籠罩着一層陰霾，也不知道是因爲乍然聽到先鋒兵敗的消息，還是被郝忠誠的小動作惡心到了？
不過有一點柳天明很清楚，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
是進是退，他必須跟郝忠誠‘商量’個結果出來。
柳天明萬萬沒想到，他僅僅隻是跟過來蹭一蹭功勞，沒想到就蹭到鐵闆上了！
李長青不光沒有畏懼大清天威，反倒主動出擊，将清軍先鋒一頓猛揍，打得清軍先鋒近乎喪失戰鬥力。
那個李長青比情報上寫的厲害多了，甚至已經超過了道術的‘範疇’！
至少，以柳天明的閱曆還沒聽過能召喚騎兵傀儡的道家高人。
在來這裏之前，柳天明還親自去看了一眼退回來的清軍先鋒士卒，那一個個頹喪的模樣，明顯是心氣被打崩了！
這種狀态的兵，就算強逼着他們繼續上戰場，十成戰力能發揮出一兩成就不錯了。
當年明軍在擁有兵力優勢的情況下，之所以面對滿清八旗一觸即潰，就是因爲他們的作戰狀态不對勁。
郝忠誠看到柳天明進來後，仿佛看不到柳天明的臉色一般，恭敬的将他請到臨時擺放的案牍前，親自給柳天明斟茶。
這态度擺的倒是挺低。
柳天明此時自然也不好繼續擺臉色，兩人好歹也算是同一個地方撈錢的高官，面子上鬧僵了對誰都沒好處。
官官相護的原因就在于，大家都是肉食動物，在沒有觸犯到自身利益的前提下，爲了更好的魚肉百姓，自然要一直對下。
畢竟比起危險的官場傾軋，對付老百姓要容易得多。
而且大清還沒有出現黨派之争，官員之間的利益沖突很小。
柳天明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輕輕碰了下嘴唇，軍伍勞苦的景象在二人身上看不到絲毫影子，明明身處野外，卻如同在自家宅邸中一般。
簡單客套了幾句後，柳天明話音一轉：“參将大人打算如何解決妖道李瘋子？”
“這自然要看知府大人的意思。
在潮州府，我向來以知府大人爲尊長。”
柳天明無奈的長歎一聲，他知道這一遭終歸是躲不過的。
“這兵，退不得。”
郝忠誠聽到這句話後，心裏一松。
柳天明肯開口，就好辦了！
甭管這一戰能不能赢，至少不用他自己承擔風險。
最重要的是，有了潮州府的知府下台背鍋，即便戰敗，郝忠誠也可以跟柳天明互相商量着上折子，竭盡所能的将自己身上的罪責減輕。
自古以來，中央朝廷爲何忌諱地方政府鐵闆一塊？
就是爲了防止地方政府官員聯合起來對中央政府坑蒙拐騙。
畢竟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裏，天高皇帝遠的中央政府，對地方的消息來源是比較失真的。
基本上全憑‘聖心獨裁’來判斷真假。
就連擁有錦衣衛暗探遍布天下的大明王朝，都有着嚴重的欺下瞞上官場風氣，更不用說其他特務機構不算發達的朝代了。
郝忠誠是潮州府的武将之首，柳天明是潮州府文官之首，兩人可不是孤家寡人，若是能精誠合作，必然能發揮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來。
至于柳天明所說的不能退兵，郝忠誠自然也能理解。
這次大兵圍剿整的很是高調，還有來自平南王府的旨意，若是稍微遭受挫折就退兵，那可是一個大大的政治污點！
就算是退兵，也得探查出李長青的真正實力後再決定。
他們可不能像潮陽縣中流傳出來的情報那般馬虎，連李長青擁有召喚騎兵戰傀的能力都不知道！
“兵不能退，但本官畢竟對軍伍之事不通，還請參将大人制定新的作戰計劃。”
幾百名清軍先鋒敗得如此徹底，之前的平推計劃自然不能繼續執行。
否則，明知敵人很強還輕視，那都是隻有小說裏才會出現的腦殘反派……
“知府大人請放心。
我剛剛收到消息，在我部先鋒遭遇戰傀之前，有人看到李長青帶着張劍飛和一隊士卒離開潮陽縣縣城。
這說明李長青想要召喚戰傀，必須親臨戰場。
而我部先鋒又對李長青不太了解，對周圍地勢沒有詳細探查。
這給了李長青藏匿身形的可趁之機。
李長青能打赢這一仗，無非就是藏身在附近不斷召喚戰傀突襲我部先鋒。
隻要我部大軍在前行中，散布偵騎掃蕩四方，不給李長青藏匿身形偷襲的機會，自然可以安穩抵達潮陽縣縣城之外立下營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