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挺矛,準備交戰!”
被頂在前面的壯班和白役們,臉色煞白的看着渾身浴血的綠營軍爺,一群一群的從自己身邊插過,原本沒被他們放在眼裏的十幾個西夷傷兵,立刻變得如同餓鬼附體一般恐怖。
就是這十幾個連跑步都成問題的西夷傷兵,将閻守備親自帶隊的潮陽縣綠營主力打崩了!
遠遠望過去,站在前排的壯班和白役們,還能看到那如同絞肉機一般的街道戰場。
那可是一步一個血腳印的戰場啊!
甚至還有躺在地上,沒死透的綠營兵在虛弱的咒罵和哀嚎。
咒罵自己的戰友把自己丢掉跑路!
躺在地上的綠營兵,連咒罵這些西夷的勇氣都消失了……
閻定軍帶着綠營潰兵下去重新整隊,唯獨把沒有加入戰鬥的捕快和壯班留了下來,并入頂在前排的壯班和白役群體中。
充分诠釋了什麽叫衙役沒人權!
這些武裝衙役以其中的捕頭爲首,捕頭就是快班的頭,皂班、壯班、快班中,快班的地位最高,畢竟人家是刑警嘛!
所以,在打鬥和抓人的時候,往往多是快班的老大捕頭帶隊。
捕頭也是三班中地位最高的那個吏員。
相當于後世的刑警大隊長。
别看壯班的職責是維持秩序,其實他們才是真正地位低下的打手。
當然,白役們沒有編制,比壯班還不如……
皂班雖然戰鬥力最低,但人家是儀仗隊,連閻定軍都沒有将那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皂班拉過來當炮灰。
在任何時代,儀仗隊都是具備一定特權的。
理所當然的,這裏面最慘的當屬白役,綠營軍爺能欺負他們,有編制的快班和壯班更是将他們頂在最前面!
手裏的武器也隻有一把簡易長矛而已。
這還是閻定軍大發‘慈心’,臨時從軍械庫裏找出來的壓箱底給白役現場武裝上的。
沒有編制的白役平日裏根本沒有工資可拿,隻有被‘征召’的時候才會有補貼。
當然,因爲這些白役經常幫着衙役幹活充當打手,所以他們跟衙役之間的關系都比較近。
衙役們平日裏會‘照顧’一下白役家庭,也就是不會故意對他們吃拿卡要。
在捕快們有無法偵破的案件,想要從老百姓裏拉冤大頭頂罪的時候,也會避開白役們的親朋好友。
這就是白役享受的全部待遇了……
和平時候還好,一旦打仗,白役們絕對是最倒黴的,他們往往會被第一個‘拉壯丁’!
很快,閻定軍就有了一支白役、壯班、快班、綠營兵組成的軍陣,甭管這個軍陣士氣多低迷,至少在人數和裝備上,絕對可以壓制對面十幾個西夷傷兵一頭。
然而,正當閻定軍準備再次經曆一番‘苦戰’時,那十幾個西夷突然轉身走向李長青和張劍飛兩個反賊藏身的宅子裏。
這棟宅子原本是陳縣令在外豢養的一個美貌女子住宅,陳縣令被綁架後,張劍飛就變成了人見人怕的反賊,宅子裏的女人和幾個上了歲數的大媽傭人,自然不敢阻擋張劍飛和李長青的‘入住’,十分痛快的将宅子讓了出去。
反正隻要平叛,這宅子還會物歸原主,犯不着跟亡命徒争這一時之氣。
閻定軍看着十幾個受傷的西夷進入李長青的宅子,目光中的緊張之色絲毫未變,他以爲那個疑似強悍道家中人的反賊李長青,正在聚集自己的傀儡,準備一舉擊潰潮陽縣的武裝力量。
除了必須留守兵營的人員外,閻定軍已經把能打的人都帶過來,他如果敗逃的話,潮陽縣差不多也就淪陷了……
在局勢大好的廣東省境内,突然有一縣之地陷入兩名反賊之手,閻定軍多少個腦袋都不夠尚可喜砍的!
閻定軍爲了自己的項上人頭,自然要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勁頭,趁着敵人‘聚兵’的空隙,将潰兵重新整頓一番。
最重要的是,把那些吓破膽的鳥铳手和弓箭手組織起來!
近戰肉搏對綠營守兵而言,還是太過爲難了。
衆所周知,冷兵器戰鬥中,最考驗士卒勇武的就是近戰肉搏,很顯然被‘挑剩下’的綠營守兵,在近戰肉搏的勇武上差強人意。
面對同樣欺軟怕硬的土匪,綠營守兵自然夠用,但面對那疑似道家高人召喚的不怕死活人傀儡,勇武之氣的差距完全是天壤之别!
因此,閻定軍打定主意,一會敵人再沖出來,一定要充分利用遠程火力殺傷敵人。
反正對面人少,組織調度好了,或許鳥铳手和弓箭手一波齊射就能将對面十幾個西夷帶走。
如果還沒辦法打赢,閻定軍就隻能帶兵退出坊間,縣衙門前的街道再寬敞,跟外面比起來也顯得狹隘,閻定軍麾下守備營的兵力優勢完全展不開,面對面對砍的敵我雙方人數其實相差不大。
這被閻定軍認定是自己失敗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然,現如今對面就剩下十幾個人,犯不着退出去重新部署那麽麻煩。
在閻定軍殚心竭慮的休整潰兵時,李長青正眼角抽搐的看着踏步而來的十幾個斯瓦迪亞民兵。
此時這十幾個斯瓦迪亞民兵,人人浴血不說,手中的弩弓也早已丢棄或毀壞,手裏隻剩下一把雜牌近戰武器。
而且其中有好幾個斯瓦迪亞民兵,明顯有失血過多的征兆,走路的身形搖搖晃晃的,跟個喪屍一般。
張劍飛看着晃蕩着朝自己走來的斯瓦迪亞民兵,不禁感歎道:“沒想到就是這些沒有絲毫習武根基的人,将閻定軍的守備營殺得崩潰。”
以張劍飛七品武夫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斯瓦迪亞民兵就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甚至還是偏向瘦弱的那一種,一點不強壯!
這種體格的兵,在戰場上一般都是炮灰的命……
但今天卻完成了一次驚天逆轉之戰!
“趕緊殺了他們,外面還有閻定軍的守備營,遲則生變!”
李長青看着站在那裏感歎人生的張劍飛,黑着臉催促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