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有些意氣風發地說:“王爺,請領旨吧。”
讀完這份遺诏,王金可以說非常滿足,有了這份遺诏,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還可以福澤子孫後代。
什麽叫世襲罔替,那是子子孫孫,都可以做候爺,衣食無憂,就像成國公、魏國公、靖國公這些勳貴,那才是一等門第、世家名門,王金妒忌了很久,所以他也謀了一個候爵。
本想謀個國公的,不過想到自己根基還不夠深,再說那些國公未必願意和自己平起平坐,也怕受到大臣的強烈反彈,這才退而求次,謀了一個候爵。
裕王的神色有些複雜,動作也有些遲疑。
這一份遺诏太沉重了。
裕王隻是懶,可他并不笨,要是他笨就不會那麽多賢臣幫他了,遲疑的原因是,如果按照遺诏那樣做,本來就空虛的國庫就會被拖垮,正處中興的大明帝國也因此陷入困境。
未來幾十年,别想有好日子過。
然而,這是先皇的遺诏,前面自己又答應全聽他的話,要是出爾反爾,自己又得背上一個不孝不信的罪名。
父皇啊父皇,裕王心裏發苦:這是坑自己的兒子啊。
就在裕王快要接到聖旨時,虞進突然開口道:“慢着!”
眼看計劃就要成功,王金眼中現出神采、嘴角都浮現出=笑意,沒想到一聲“慢着”讓裕王縮回了手。
功敗垂成,王金不由有些怒羞成怒,擡眼一看是虞進,忍不住厲聲喝道:“虞府丞,你有什麽事?”
虞進一臉正色地說:“遺诏之事,事關重大,不能輕率。”
“怎麽輕率了?”王金兩眼充火地說:“這麽多重臣在這裏,又當着先皇面前宣讀遺诏,這叫輕率?”
“不是儀式輕率,而是。遺诏有關國本,下官認爲,要先确認遺诏的真僞,确認無誤。這才宣讀比較妥當。”虞進語出驚人地說:“我認爲,這份遺诏是假的。”
什麽,假的?
一時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竟敢僞造遺诏?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就在衆人震驚之餘。一直很少發聲的張居正有些疑惑地看了虞進一眼,很快就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大膽”
王金不爽,一旁對虞進有偏見的王富更是暴躁,“唰”的一聲撥出佩劍,惡狠狠地說:“虞進,先皇遺诏你也敢不從?簡直就是膽大妄爲,要造反不成,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刀劍無情。”
虞進進門那一腳。王富早就把虞進恨到骨子裏,一心想着怎麽報仇,現在看到虞進當衆破壞自己叔父的事,怒不可恕,當場發難。
王富盤算好,一有機會,就把虞進往死裏整。
虞進還沒有反駁,一旁的張居正猛地站起來,一臉憤怒地指着王富說:“造反?王千戶,你既不是禦前帶刀待衛。也不是大漢将軍,在光天化日之下帶武器進乾清宮,還在裕王面前撥刀,本官看是你想造反。”
一國之君的安危。那可是重中之重,兵器是兇器,肯定不能随便出現皇帝面前,像皇帝居住的乾清宮,更是防衛的重中之重,隻有皇帝的貼身侍衛才能攜帶兵器。說得細一點,隻有禦前帶刀侍衛和大漢将軍才能佩戴武器。
明會典記載,嘉靖年間的乾清宮,後部是暖閣,共九間。每間又分上下兩層,各有樓梯相通。每間設床三張,或在上,或在下,共二十七個床位,皇帝自由選擇睡在哪間屋、哪個床上。即使是熟悉暖閣情況的人,一時也不易弄清他睡在哪裏。
這是爲了安全起見。
王富不知搭錯那根筋,帶武器出現在這裏,絕對是違規。
“這,這,我,我不是故意的。”王富吓了一跳,連忙把手裏的武器一丢。
虞進不懷好意地說:“國公大人,擅帶武器進乾清宮,該當何罪?”
“斬立決!”朱希忠毫不猶豫地說,說完,大吼一聲:“拿下。”
一聲令下,馬上有兩名錦衣甲從門外沖出來,準備拿人。
王富吓得臉色蒼白,往懷裏一掏,由于整個人太緊張,一下子弄丢了兩塊金屬摔在地上,發出二聲清脆的聲音,虞進看得清楚,好像是類似令牌的東西。
看到有令牌掉在地上,王富手忙腳亂撿回,然後舉着一面大聲叫:“慢,慢,我有皇上禦賜的丹書鐵卷。”
一看到有丹書鐵卷,本來二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一下子變得猶豫不前。
丹鐵鐵卷原創于漢高祖劉邦,奪取政權後,爲鞏固統治籠絡功臣,頒給元勳“丹書鐵券”作爲褒獎,這是古代帝王頒授給功臣、重臣的一種特權憑證,也是民間叙事中所說的“免死牌”、“免死金牌”。
到了明代,明太祖朱元璋從法律上規範了“丹書鐵券”的頒授對象,僅限于立有軍功,被封爲公、侯、伯的勳臣。明代金書鐵券分爲七等,其中公爵分爲二等,侯爵分爲三等,伯爵分爲二等。
不同的等級也有不同的尺寸。
沒想到王富竟然有丹書鐵卷,看樣子不止一面。
難怪這纨绔子弟,在京城也這般嚣張,原來憑借這個,這樣一來,隻要他不造反,誰也動不了他。
有錦衣衛接過,雙手奉給一旁的朱希忠。
“此卷還要核實,在核實之前,還要王千戶委屈一下”朱希忠說完,揮揮手說:“帶下,對王千戶客氣點。”
“是,大人。”
看到手下把王富押下去,朱希忠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
事實上,隻是看一眼,朱希忠就知那丹書鐵卷不會假的,不過實在看不慣王金叔侄的表現,也不希望王富在這裏增加變數,這才把他弄走。
看到傷痕累累的侄子被錦衣衛帶走,王金咬着牙說:“國公大人,我侄兒有皇上所勳發的丹書鐵卷,希望你的手下不要過分,要不然,本官跟你沒完。”
大明的丹書鐵券都是一式兩件,一件授予獲賜者,另一件藏于内府。在需要查驗時,隻要将它們放在一起,便可真僞立辨,這個時候,誰也抽不到時間配對,也就不能分清那丹書鐵卷的真僞。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被人帶走。
“一定,一定。”
王富的事一了,王金的注意力馬上回到虞進身上。
“虞府丞,你說這遺诏造假,有什麽證據?”王金對虞進冷笑地問。
說完,又補充道:“你快點說,要是說不出,休怪本官無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