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榮華富貴,總不能眼女兒掉下火坑吧。
看到吳大夫的臉色有些不好,虞進不知他是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還是路途勞累,看到他不說話,自己也就不吭聲了。
反正這老小子對自己就沒啥好臉,不說話也好,自己也懶得用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好吧,今天起得太早,自己也有一點困,幹脆小眯一會。
剛合上眼不久,好像聽到有人喝令停車,好像要檢查什麽的,剛停車,虞進就睜開眼,正好看到馬車的簾子被人掀起,有人大聲喊道:“你們是外地人?有路引沒?”
“有,有,官爺稍等,馬上拿出來。”吳大夫一邊說,一邊急急忙忙去掏路引。
吳大夫來過京城,不僅知道搜查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還知掀簾子的兵馬司的頭目,他知這些皇城的衙差非常狠,不敢有半分怠慢,連忙掏路引。
得罪這些兵大爺,可沒好果子吃,到時被打了也是白打。
就當吳大夫戰戰兢兢拿路引時,突然聽虞進冷冷地說:“這不是關指揮使嗎?怎麽,出了什麽案子,要你親自出手?”
來搜查的正是西城兵馬司的關永強,他一掀簾子說話時就覺得裏面有個人很眼熟,一時想不起,直到虞進開口說話,這才把他吓了一跳。
“這,這不是虞大人嗎,失敬失敬。”關永強連忙行禮說:“沒什麽,也就是例行檢查。”
對于虞進,關永強可是記憶猶新,那次差點烏紗帽都要丢,再說虞進又是裕王府的紅人。能不認識嗎?
“哦,原來關指揮使是在執行公務,要不,我們下車。讓關指揮使好好查個仔細?”虞進一臉平談地說。
“不,不,不用了,有虞大人在,哪有什麽事。虞大人,多有得罪,你請。”
關永強吓出一身汗,天地可鑒,看到是外地駛來的馬車,看起來有挺有油水的,就想挑點錯處,弄幾個小錢什麽的,他怎麽也沒想到,虞進突然出現在這樣的馬車中。
接到人後。虞進陪吳大夫一起坐,而青兒則帶人先回府準備,這才讓關永強盯上。
大明俸祿低微,朝廷上下,官員大貪至富,小吏小貪養家,這些早就不是什麽秘密,關永強的行爲,其實也不是過份,隻是今天出師不利。撞到石頭罷了。
虞進看着關永強說:“這樣是我親戚,從外地來,關指揮使,你真不需要仔細查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是虞大人的親戚,哪還有什麽問題的,虞大人,要是沒什麽事,那關某就告退了。”
開玩笑。虞進還是九品小校書時就不怕自己,最近皇上又連升他幾級,各種封賞,而在裕王府又舉足輕重,關永強哪敢跟這位大爺鬥勁?
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他不找自己麻煩就謝天謝地。
等關永強走後,虞進招呼一聲,隊伍繼續上路。
“虞公子,剛才你是挺威風的,好像那個帶頭的,好像很怕你。”吳大夫有些的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在京城混了這麽久,人脈還是有一點的。”虞進一臉謙虛地說。
吳大夫看了虞進一眼,也不再說話。
有一點改觀,不過不足以改變主意、柔化态度。
“哦,對了,那個帶頭的,爲什麽叫你大人?按理說,他要比你的官職大吧?”吳大夫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正九品,那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編制官,那帶頭的,巡視皇城,上百手下,再低也不能比眼前這個敗家子差吧?
怎麽那帶頭的,一看到虞進這麽怕?
虞進一臉淡然地說:“哦,最近立了一點小功,升了幾階,現在是詹事府府丞,他是西城兵馬司指近使,按官階是正六品,剛巧小侄也是正六品,大明文強武弱,再說他也給面子,所以叫一聲大人,不過我也叫他指揮使,相互給面子罷了。”
“啥?”吳大夫吃驚地說:“你,你說什麽,你現在是六品官?”
不是說正九品的嗎?才多少不見,這麽快就是正六品,大明的官,這麽好晉升?
“嗯,算是小升幾級。”
吳大夫頓時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忍不住伸舌頭舔舔嘴辰,這才有些敬畏地說:“賢侄,你說這詹事府府丞,是幹什麽的?”
說話間,不僅挺起了腰杆、低下腦袋,就是稱呼也變成了“賢侄”。
這臉變得倒是快。
虞進注意到他的變化,心裏有些好笑,不過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地說:“詹事府府丞怎麽說呢,簡直一點來說吧,相當于裕王府的二管家。”
不會吧,裕王府的二管家?
吳大夫吓了一跳,裕王那可是大明下一任國君,這是沒有任何異議的,天啊,裕王府的二管家,這能量大了去,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一時間,吳大夫看虞進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
就是繃着的臉,也開始松了下來,要是看得仔細一點,甚至看到他臉上有了一絲絲笑意。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吳大夫是要問清楚的。
“賢倒,有個問題,不知該問不該問?”
“這是哪的話,吳伯父你是長輩,有什麽事,隻管問。”
挺尊老的,吳大夫心裏覺得,要給虞進加點分,不過他還是把心裏擔心的事問了出來:“賢侄,現在你這麽得寵,裕王和皇上,知不知道你家的事,或者說,你有沒有替你父兄伸個冤什麽的,要知道,出了這檔事,要是不妥善處置,不僅不利你仕途,也會成爲别人攻擊的目标。”
當裕王府的二管家,這算很有前途,起碼也比那個錢少爺強,但是,虞進的背景要是洗不白,心裏覺得還有點懸。
虞進楞了一下,他沒想到吳大夫會提這個問題,或者說,沒想到他會想得這麽周到。
“吳伯父,你放心,這事過了,這官是皇上親自升的,沒人敢有異議,皇上禦封,也就是皇上認定我是忠心清白的,沒人敢拿這個做文章,哦,對了,我娘也被皇上封了安人,和小侄一樣,都是六品,可惜.....”
什麽?
虞林氏也被封爲六品命婦了?
吳大夫的眼珠子瞪得牛眼那麽大,他實在想不到,一個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婦人,一年前還要刺繡養家,還可憐巴巴地用首飾抵給自己診金藥費,沒想到一轉眼,被封爲六品命婦。
回到餘姚,那高高在上的縣老爺,看到她也得畢恭畢敬的行禮。
“可...可惜什麽?”吳大夫有些結結巴巴地問。
此刻,吳大夫心如巨震,說話都不利索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覺得自己在虞家面前高高在上,沒想到一眨眼,人家已經高不可攀。
剛才還想棒打鴛鴦,祖宗庇佑,幸好沒有說出口。
虞進瞄了吳大夫一眼,有些婉惜地說:“這次立了大功,皇上很高興,問我成親了沒有,要是成親,給我媳婦也封個命婦,可惜還沒有成親,這一年得丢不少俸祿。”
“啪”一聲,吳大夫一掌拍在自己的臉上。
“啊,吳伯父,你,幹什麽?”虞進大吃一驚,連忙問道。
吳大夫的老臉抽了抽,一臉沮喪地說:“沒事,就是有蚊子飛到我臉上....”
痛心啊。
此時,吳大夫欲哭無淚。
當時虞家有這方面的意思,吳萱也向吳夫人透露過,可是吳大夫感到女兒屈就了,百般阻撓,最後這事才辦成。
阻止成功後,吳大夫一度打了一斤上等的黃酒自斟自喝,慶祝自己的勝利。
聽虞進這樣一說,自己硬是把屬于女兒的榮華推跑了。
命婦最低也有七品,一個月不見幾鬥上好白米之餘,也少了可以昂首闊步的機會,想到這裏,吳大夫心如刀割,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當時以爲自己女兒眼瞎了,跟着一個沒出息的敗家子,現在想想,女兒的目光是雪亮的,是自己吃豬油蒙了心,連眼都瞎了。
虞進心明似鏡,不過也不好揭破,點點頭說:“那是,入了夏,這蚊蟲也多了起來,對了,伯父精通醫術,聽說有也配驅蚊蟲的藥,還得請伯父出手才行。”
“這個不用我,讓萱兒出手就行,嗯,回去讓她給你縫個香囊,塞一些私制的香料就行。”
原來的敗家子,一躍成爲高帥富,吳大夫覺得,爲了女兒的幸福,自己得給她多創造一些機會。
“那好。”虞進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點頭應允。
這是馬車停下,虞進掀開簾子一看,馬上笑着說:“伯父,到了,我們下馬車吧。”
“哎,好,好。”吳大夫順手掀起門簾說:“賢侄,你先下。”
一行人下了馬車,發現自己在一幢裝飾豪華的宅子面前,高高的門樓、玉石鋪的台階,顯得氣勢不凡,特别是那兩扇黑漆大門,上面擺着兩個巨大的鐵環,一看就知是官宦人家。
就在衆人驚歎間,那兩扇黑漆大門“咯吱”的一聲從裏面打開,很快,從裏面魚貫走出一群下人,隻見他們徑直走到衆人面前,爲首的,正是提前回來的青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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