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是老好人,左都禦史的大門,對别人設防,但對虞進來說,進出自如,就是趙錦不在,門子也會把虞進迎進去,反正還有女眷照顧。
字是趙錦所賜,去參加面試時又培訓了虞進好些天,爲了避嫌,雖說二人并沒正式拜師,但是關系已經很好,就是趙府的女眷也不避棄。
運氣不錯,趙錦在家,虞進問候完,又把趙家人托他帶的書信、特産等東西原封不動地送上,沒多久,在趙錦的示意下,二人到趙府的書房内談話。
“老爺,虞公子,這是夫人剛做的酸梅湯。”剛到書房坐下,趙府的婢女便送來酸梅湯。
趙錦笑着說:“思遠,嘗嘗,這是夫人做的酸梅湯,味道還不錯,降暑又開胃。”
虞進喝了一口,那酸梅湯酸中帶甜,口感極好,那種冰涼的感覺,好像把夏日的悶熱一掃而空,在這炎熱的夏季,喝到這樣冰涼的極品酸梅湯,還真是一種享受。
“伯父,這裏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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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梅湯那肯定要冰鎮過才好吃。”看到虞進有些吃驚,趙錦解惑道:“京城很多人家,每逢冬季結冰時,就會大量采冰放到冰窖裏,天熱之時再取出來用,老夫府中也建有冰窖,所以你小子有福。”
冰?
虞進腦中靈光一閃,轉而有些懊悔起來。
在沒有電、沒有冰箱的大明朝,冰的作用很大,在悶熱的夏季,絕對是消暑的極品,可是虞進一直沒有把冰窖的這事放在心上。現在想想,還真是落後了。
不用到冬天,用硝石就能輕易制冰,在這種炎熱的天氣,喝上一碗冰鎮的酸梅湯、刨冰花或雪糕什麽的,絕對過瘾。對了,要是在車廂裏放上幾桶冰,那自己也不用熱得像天天蒸桑拿似的。
真是笨到家了,還立志來這裏享福呢。
不行,回頭讓人弄個冰窖,再收集一批硝石,那這個夏季就好過多了。
“怎麽,不好喝?”看到虞進有些發呆,趙錦看到虞進發呆。連忙問道。
虞進這才醒過神來,馬上說道:“好喝,好喝,剛才就是琢磨伯母怎麽弄的,真是太好喝了。”
“想吃,就跑得勤快一點。”
“嘿嘿,一定。”虞進馬上應道。
說了幾句,趙錦突然開口問道:“思遠。最近你知京城生什麽事情沒?”
虞進心中一動,不過還是裝着一無所知的樣子。好奇地說:“伯父,最近京城發生什麽大事?”
離開京城這麽久,不知發生什麽情況是對的,顯得自己太精明,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趙錦倒也沒有和虞進賣關子,而是一臉關切地說:“皇上身體越發虛弱。經常做出一些難以理喻的事,新老交替,隻是時間的問題,而最近景王也加強了活動,到處拉攏大臣。明顯不甘心,準備殊死一搏。”
“現在是一個關鍵時刻,不能輕易妄動”趙錦一臉正色地叮囑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趙錦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這種事,自然瞞不過他。
最令虞進感動的,趙錦主動把事情說給自己,說明他真的把自己當成自己人看了。
“伯父,要是碰上這種情況,怎麽辦?”虞進小聲問道。
趙錦看了虞進一眼,一臉平淡地說:“沒事别瞎折騰,一動不如一靜,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沒讓投靠景王,那就是堅定地支持裕王。
“是,伯父,明白了。”虞進恭恭敬敬地說。
對大臣們來說,自然是皇帝自然越容易說話越好,君權越弱,臣權就越強,反過來同樣道理,皇帝太過強勢,大臣們就不好辦。
遙想當年,身爲内閣首輔的楊廷和拍闆把還是藩王的朱厚熜迎進京城繼承皇位,很大的原因是朱厚熜年輕,那時他才十五歲,一個小藩王的兒子,毛小夥,好控制,沒想到聰明過頭了。
朱厚熜年紀不大,可是智商極高,硬是把楊廷和逼得卷鋪蓋走人。
首輔換成了徐階,位置上換人了,但是思維還是一樣,都是希望皇帝能好相與一點,最好給足夠的信任和權力,讓自己更好地一展抱負,徐階比楊廷和優勝的地方,就是他對扶持的人知根知底。
作來裕王的講師,可以說裕王就是在徐階的眼皮下成長的,這和當年楊廷和單純的看年紀選人有把握多了。
都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徐階、趙錦都是王聖人的心學傳人,目标和理念相似,趙錦自然站在徐階的那一頭。
“謝伯父教誨,小侄一定謹記。”虞進恭恭敬敬地說。
趙錦有人絡、資源的優勢,知道哪是大勢,順勢而行,而虞進作爲一個後來者,更具有“未蔔先知”的優勢,更有利于站對隊伍。
不過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曆史沒有發生重大的偏移。
作爲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公事多,趙錦用完飯還得回去坐鎮,虞進也不好多逗留,在書房呆了二刻鍾,就主動告辭。
“老爺,老爺。”虞進前腳剛走,夫人趙孫氏有點焦急地走進書房。
趙錦有些奇怪地說:“夫人,什麽事這麽急?”
自家夫人一向是進退有度,寵辱不驚,這次走得有些急,說得有些亂,這讓趙錦都感到奇怪起來。
趙孫氏有些猶豫地說:“虞公子送來的禮品中,有二面非常昂貴的泰升鏡,不僅精美,那塊頭比李夫人家的那面泰升鏡還要大,妾身不敢擅作主張,還得老爺拿個主意。”
“别人的不好收,這小子的。收下就是”趙錦笑呵呵地說:“以前這小子在咱家,又吃又住,就當收一點食宿費了,對了,給茵兒一面,上次她就提過想要一面。”
成親這麽多年。趙錦早就摸清自家夫人的脾氣,碰上這種情況,往常她早就把禮物包好,一并送上讓自己處置,可是這次隻是來說一聲,話語間還有一些不舍,分明是喜歡那份禮物,其實剛才說話時,虞進就暗示有一份特别的禮物。
沒想到竟然是現在市面上最歡歡迎的泰升鏡。
要知道。在聚會或宴席上,有夫人或小姐無意中拿出一面泰升鏡來補妝什麽的,絕對能吸引周圍人驚豔、贊歎,那感覺,比戴什麽珠玉還要風光,趙孫氏早就想要一面鏡子了,隻是價錢太貴,還是有價無市的那種。
水至清則無魚。趙錦也不是迂腐的人,其實迂腐的人也到達不了他的位置。
何況這是虞進送來的。
“哎。好的,老爺”趙孫氏高興地說:“我聽老爺的。”
三伏天,出現在小暑和立秋之間,那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日子,在趙府時還好一些,一出來就是撲面而來的熱浪。
還得抽空多制點冰涼快才行。
出了趙府。虞進沒回家,馬不停蹄去找泥瓦匠,還去聯系售賣建築物料的商人,一直忙到天黑,這才趕在宵禁前回到家。
一回家。青兒就迎了上來,扁了扁嘴說:“少爺,怎麽才回來?”
虞進沒好氣地說:“沒辦法,職低俸薄,還得養這麽多口,手停口停,要是某些人能交點食宿費就好了。”
這青兒在府中,暗暗以少奶奶自居,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還經常讓人買名貴藥材炖湯,以她的說法是,女人不補容易老,花的可都是虞進的錢,要不是有點家底,自個那點俸祿還不夠她進補。
這妞可是來監視自己的,放着這麽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也不見錦衣衛那邊補點銀子。
聽出虞進有些不滿意,青兒裝着沒聽出來,那雙大眼珠轉了轉,馬上笑臉如花地說:“少爺,你看你,一頭一臉都是汗,身子都濕透了,嗯,還有汗酸味,不如先泡個澡,小女子今天剛好買了一些花瓣,和花瓣一起泡,保證你身心舒爽,全身香噴噴。”
一出汗,全身都膩膩的,感到很不舒服,虞進是一個愛幹淨的人,聞言全身都有點不舒服,馬上點點頭說:“那好,快去準備,對了,多加點那個花瓣。”
電影電視看得多了,那些美女泡在撒滿花瓣的浴桶或浴池中,那畫面,美。
虞進早想就想試一下什麽滋味,聞言欣然同意。
“是,我的大少爺。”
“對了,那邊聯系得怎麽樣?”時間緊,泥瓦匠已經請好,找朱希忠商量入股的事,也得抓點緊了,談好他的,還要找裕王呢,現在虞進可是忙得團團轉。
青兒嫣然一笑,給虞進抛了個媚眼:“放心,小女子辦事,效率高得讓你驚訝。”
虞進點點頭,也不說什麽。
人多好辦事,很快,虞進就在自己卧室裏,赤身一個人泡在一個由杉木打成的大浴桶中,大浴桶裏面裝上熱水,熱水上飄浮着一層花瓣,花瓣本來是香,用熱水一泡,香精散發出來,一屋子都是怡人的花香。
閉上眼睛,虞進舒服得直哼哼。
就當虞進的正爽的時候,“咣”的一聲,那房門突然打開,走進一個中年男人,一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下子和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的虞進來個大眼瞪小眼,兩人都呆住了。
來人赫然是成國公兼錦衣衛指揮使:朱希忠。
“咳咳,虞總旗倒是好雅興。”來人突然有些尴尬地說。
虞進突然起剛才青兒說的話:小女子辦事,效率高得讓你驚訝。
你妹,這哪裏是驚訝,這簡直就是驚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