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六這天,一大早,乘着天邊那一絲魚肚白的光芒,虞進率着下人,坐上馬車,再一次登上了征途。
這一次,虞進走得太快,吳萱借故去到虞宅時得知,剛剛拂曉就趕路的虞進已走了近半個時辰,就是想追都追不上。
于是,吳萱的心情更加低落,回去路上看到兩隻狗在快樂地嬉戲,一怒之下給它扔了塊石頭,以至那公狗盯着吳萱的目光有些幽怨。
大白天在路上“秀恩愛”,讓你得瑟。
“吳姑娘請留步。”吳萱正在一邊低頭走路,一邊在腹中咒罵着虞進,沒想到身旁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扭頭一看,是一個穿着便穿的年輕人,隐約感覺有點眼熟。
對了,這個人自己見過,當日就是他護送虞進入京的,沒想到在這裏碰上。
“有事嗎?”吳萱的心情不是很好,說話都有點冷淡。
說實話,要不是這人是和虞進有關系,吳萱都不想搭理。
說話的人正是張奔,他受虞進所托,在這裏等吳萱有些時候,看到吳萱的反應︽9,有些冷淡,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
“吳姑娘,這是虞公子托我給交給你,請收好。”張奔把一個精美的小木盒遞給吳萱,然後悄然而退。
這個壞蛋,還給自己留了禮物?
一瞬間,原來灰沉的心突然看到一絲曙光,吳萱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看到四周沒人,忍不住打開盒子,一打開盒子,首先看到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不喜歡看到你離愁的樣子,所以就不讓你送了。
吳萱心裏泛起一種複雜的感覺,有些遺憾,也有些甜蜜。
收好字條,吳萱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掀開盒子裏的一塊綢布,一揭開,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忍不住用手捂着自己的嘴。
綢布下,是一個晶瑩剔透的人偶,比最上等的水晶還要透澈,是那樣的純淨、是那樣的漂亮,陽光照在人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那種流漓柔和的光,讓人心生神往,很難用言語去描繪這件巧奪天工、美得讓人窒息的物件。
最特别的是,那人偶刻得非常精緻,頭發、五官、衣飾等等一應俱全,隻是寥寥幾刀,人的神韻就出來了,令吳萱感到意外的是,那人偶的模樣和自己非常相似。
簡單來說,雕刻的就是自己。
天啊,天下間,竟然有這麽漂亮的禮物,吳萱隻是看了一眼,馬上就喜歡上這件禮物,小心翼翼拿到手裏把玩,無意反意後面還刻着字,仔細一看,隻見上面刻着兩行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北宋秦觀的《鵲橋仙·纖雲弄巧》,這首詞流傳甚廣,吳萱雖說隻是一個女子,在啓蒙時也讀過這首流傳千古不朽巨作,全文是這樣的: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吳萱一邊心裏默背着這首百讀不厭的鵲橋仙,一邊用纖指輕撫着着刻在玩偶上的兩句詩,心中那種郁悶和委屈好像一掃而光。
此刻,朝陽升起,那和熙的陽光照在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上,突然間,那好看的嘴角一動,微微向上翹,笑了,吳萱笑了,那發自心底的微笑異常燦爛,路邊漂亮的野花都爲這之失色。
這一笑,生如夏花,燦若朝霞。
就在吳萱發自内心的的歡笑時,虞進已經出了餘姚的管轄範圍。
此刻,虞進半躺在馬車内,一邊看書,一邊享受着兩個小美婢溫柔的伺候。
“少爺,你那麽急着走,也不等吳小姐送一下。”小曼輕輕幫虞進揉着肩,有些奇怪地問道路。
小沐把一塊蜜餞小心送入虞進嘴内,然後跟着附和道:“少爺不辭而别,那是不對的,那萱姐姐不知得多難過了。”
這兩個小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虞進在兩人的小腦袋上,一人敲了一下,笑着罵道:“你們兩個,這麽好管閑事,快成長舌婦了。”
小沐捂着的小腦袋,皺着眉頭說:“少爺,好痛。”
一旁的青兒有點看不習慣虞進的大少爺作派,有點不以爲然地說:“少爺這是欲擒故縱,一松一緊,有失落也有驚喜,那樣才記憶深刻,你們以爲萱姐難過,現在保不定笑得見牙不見眼呢。”
青兒一邊說,一邊走到虞進跟前,輕輕替虞進捶腿道:“要是青兒也收到那樣貼心的禮物,肯定也會笑得見牙不見眼。”
昨天虞進改變主意,把準備送出去的禮物收回,到今天才托張奔送出去,就是想給吳萱一個驚喜,那禮盒在家中留了一晚,青兒好奇地打開,一時間口水都流了。
好東西她是見多了,但是像這種用玻璃雕琢的玩偶還是第一次見,讓她恨不得當場就想貪沒了,不過看清那是吳萱的模樣後,賞玩好久,這才戀戀不舍放回。
現在故意賣好,就是暗示虞進也給她送一個。
虞進一聽,頓時有些不高興。
這個青兒也太過分了,好像什麽事都想踩上一腳,加工坊的圖紙,這妞不動聲色就偷看了,還把手伸了進去,硬要分一杯羹,自己送女朋友一份禮物,她又去偷看。
這簡直就是過份。
“你也想要禮物?”虞進不動聲色地問道。
“想”青兒心中一樂,以爲自己的美人計得逞。
虞進打了一個呵欠,轉而吩咐道:“小曼,把我們買的地瓜拿幾斤給青兒,這玩意好,可以生吃,可以熟吃,路上餓了随時可以充饑,多貼心。”
“你...”青兒柳眉一揚,本想發怒,不過看到虞進正冷眼看着自己,馬上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馬上就換成一副笑臉:“少爺,你還真會開玩笑。”
虞進也懶得理她,自顧閉上眼睛休息。
找個機會和朱希忠說一下,把這個青兒調走才行,虞進心裏暗自尋思,要是公事她指手畫腳還可以,可是私事也過份幹涉,插一隻腳進來,這讓虞進很不舒服。
看到虞進不理自己,青兒咬了咬嘴唇,半天沒說話人,至于小曼和小沐,看到自家少爺和青兒姐有不愉快,都低着頭不說話,專心緻緻地替虞進按摩捶腿。
城門失火,小心殃及池魚。
青兒正想找個台階好下台,沒想到馬車突然停下,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摔倒。
“阿武,你是怎麽駕車的?”青兒不由把脾氣發在趕車的阿武身上。
“青姐,抱歉,有人突然竄出來攔路,所以.....”
說話間,外面又傳來談話聲,好像是在交流着什麽,很快,車廂外再次響起阿武畢恭畢敬的聲音:“少爺,有人說是你的故人,希望你能下車一聚。”
故人?誰會在這裏候着?
虞進都覺得有點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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