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一看,隻見青兒坐在牆頭上,很是悠閑地架起兩條美腿,一臉鄙視地看着自己。
虞進心裏咯噔一下,這妞什麽時候來的?
自己一點也沒發覺啊,不僅是自己,鄧勇和張奔也沒發覺,這是自己大意還是這妞的武力太高?
被吓了一跳,不過虞進很快就鎮定下來,皺着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青兒姑娘,你管得太寬了吧。”
要是公事,自己沒話好說,現在是自己的私事,對大局沒什麽影響,而她卻中暗中偷聽,讓人感覺不舒服。
“不是本姑娘多管閑事,而是虞公子你的安全太重要了,你可是大人指明要重點保護的對象,小女子也是職責所在,還請公子見諒。”
說完,青兒那眼珠子轉了轉,笑眯眯地說:“都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虞公子,你就不怕這事傳出去?”
這是變相要挾。
虞進無所謂地說:“傳就傳,也就是無傷大雅的一個玩笑,青兒姑娘要寫報告,如實寫8,就行。”
要是自己這個時刻服軟,那青兒肯定會獅子大開口,提出各種不合理的要求,例如乘機索要各種好處,可不能慣着她,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看到虞進潇灑的背影,青兒輕咬着紅唇,眼裏似有不岔之色,很快,她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用手一撐,整個人有如蝴蝶一樣優雅地躍下,很快又乖巧地跟在虞進的後面。
虞進不怕這事捅出去,她還怕虞進建鏡子工坊時把自己排除在外呢。
應酬完,收了小弟,和吳萱也達成默契,虞進開始專心做自己的事,那就是繼續造鏡樣,回京後,就可以用實物把朱希忠和裕王拉入自己的陣營。
對了,還不能漏了青兒的那一份。
虞進又忙了三天,這才造了一批鏡子出來,有大有小,還改進了裁玻璃的工具。
打造樣鏡和改進工具,也就比預計中多花了半天時間,虞進的三天時間,主要是用一天半的時間,用玻璃做了一個小玩偶。
答應吳萱再送她一件好的禮物,上次隻顧着裝修宅子沒空做,想做時朱希忠一紙急令便飛奔京城,再一次失言,難得現在能抽出時間,也能安下心,反正材料是現成的,心中一動,就給吳萱做制造了一個小玩偶。
玻璃材質,絕對是大明第一個玻璃玩偶。
當最後一道工序完成時,虞進輕輕放下手裏打磨用的綢布,看着那個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小玩偶,嘴角浮現一絲滿意的笑容。
在大明朝,沒有機械幫助,這可是全手工啊,爲了達到理想的效果,就打磨來說就分三個工序:先是用利刃雕刻成大緻的形狀,然後用滑石慢慢打磨,把所有的棱角、毛刺都處理掉,最後還要用上好的毛皮和綢布打磨成鏡面。
前面一天半是輕松完成,而後面的一天半虞進可是把手都磨到起泡。
工匠和大師的區别是,工匠會盡快完成手上活計,而大師則是盡可能完善手上的活計。
隻是一字之差,可是那意義可以說截然不同。
對虞進說,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好。
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一做就是三天,每天要枯坐六個時辰以上,估計很多人都受不了,忍受不住這個寂寞,可是虞進卻感到異常的充實,特别是看到一件美好的藝術品在自己手中誕生,那種美妙的感覺是很難形容的。
幸福不一定要高高在上、左擁右抱,對有些人來說,做自己喜歡的事,那就是幸福。
弄完一切,虞進就把現場全給折了,爲了防止有心偷窺,還讓人把廢料倒進河裏,最後才施施然離開。
反正以的也不會再用這裏了。
這次弄了幾十面鏡子,虞進也不吝啬,得知溫勝在新昌公幹,二話不說就親自送了一面過去,父母官許縣令也沒落下,自己走了,可是有不少産業還留在餘姚,還需要兩人的庇護。
再說二人也算是虞進的恩人。
加工坊一建起來,鏡子量産後,那價錢就會降下去,也就不那麽寶貝了,還不如現在做一個順水人情。
多攢點人情、拉攏一下關系,總不會是壞事。
錦衣衛百戶長溫勝、餘姚許縣令二人得到虞進送出的厚禮,就是泰升珍寶鋪的崔三娘、鄧勇、張奔也有份,頗有太公分豬肉,見者有份的味道。
反正這些成本低、價值高,送出去也體面,這不,溫勝和許縣令拿到後,捧着成本隻有幾十文的鏡子,那手都有點顫抖的感覺,臉上竟然出現一種受寵若驚的表情,而崔三娘收到鏡子後,頻頻給虞進抛媚眼。
壟斷行業果然好,那利潤簡直就是暴利,用四個字形容就是:好過去搶。
虞進離開泰升珍寶閣時,有意無意說近期在京城有動作,然後就徑直離去,以崔三娘的智商,肯定可以猜得出。
周圍的人送了一圈,就是老娘也沒落下,隻有吳家醫館例外。
虞進這不是小氣,而是把它設成送禮的最後一站。
也算是告别,不知不覺回家已經過了六天,加上回來的時間,一個月的假期已經過半,需要預留足夠的時間趕赴京城,此外,也要抽時間爲加工坊的建立籌備。
這次來,既是送禮,也是告别。
兩人之間,隻是隔着一層薄薄的窗紙,彼此間沒有海盟山誓,但相互間都能感受到對方情比金豎。
從稱呼就可以看出來,以前吳大夫表面稱虞進爲虞公子,背後叫敗家子,現在都叫賢侄,而虞進以前叫吳大夫、吳夫人,現在都叫伯父、伯母,兩人也并沒有反對。
那關系拉近了不止一星半點。
“虞公子來啦,來,坐,外面曬。”吳夫人看到虞進,馬上笑着打招呼。
縣令大人都親自上門拜訪的,那肯定不簡單,和趙禦史交好,又是裕王身邊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再說最近虞進與醜聞絕緣,吳夫人對他的态度越發熱情。
據說城中不少豪門大戶都有意和虞家結爲親家,心急的都托媒人上門,打聽虞林氏的意見,當日人見人嫌的敗家子,一下子變成人見人愛的香饽饽,吳夫人也改變了态度。
“謝伯母。”虞進一邊坐下,一邊随意問道:“怎麽隻有伯母一個人?”
“哦,萱兒給那老不羞換藥,大林他們下鄉賣解暑茶去了,反正現在這個時辰也沒病人上門。”說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虞公子稍等,我去給你泡壺茶。”
虞進連忙說:“不用,不用,伯母,我坐一會就走,不用泡茶這麽麻煩了。”
“這麽急?去哪?”
“嗯,那假期有限,明兒一早就出發,一會還得回家收拾一下。”
想了想,虞進招招手,從小曼手裏拿過一個禮盒,輕輕放在吳夫人面前:“這是小侄的一點小意思,希望伯母不要嫌棄。”
吳夫人一邊随手打開,一邊說:“虞公子真是太客氣了,都是左鄰右舍,幹嘛還費這錢,還是拿.....啊,泰升鏡?”
本想說讓虞進拿回去的,沒想到揭開一看,那是一面精美的泰升鏡,這種鏡子吳夫人倒是不陌生,因爲吳萱就有一面,知道變漂亮的“秘密”後,吳夫人沒少跟女兒借,現在又看到一面,不由大吃一驚。
這面用木架鑲的泰升鏡沒女兒手中那面精美,但是面積卻是大多了。
太漂亮了,以至想說讓虞進回去這句話說到一半,硬生生咽了回去。
吳夫人早就想有一面屬于自己的泰升鏡,現在看到這面泰升鏡,說話間,那目光都沒舍得移開。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用幾十文的成本,達到幾百兩甚至上千兩所造成的效果,這才叫做能耐。
虞進一臉大度地說:“伯母對我娘非常照顧,這隻是一份小小的心意,要是伯母不收,那就是嫌棄,要是這樣,小侄轉身就走。”
“不嫌棄,不嫌棄”這禮明顯是送到點子上,吳夫人眉開眼笑地說:“虞公子真是太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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