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隗明的事情雲峥确實覺得對不住陸輕盈,自己在蒸籠峽的木屋裏明明已經推開了隗明,最後卻依舊淪陷在她的淚水裏。
總覺得隗明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卻偏偏忘記了這是個有着十萬貫以上家産的女子,麾下還有浪裏格和孫七指這樣的狠人, 更不要說她身邊還有三百餘身強力壯的女子護衛,如果說她可憐,這世上舉目望去皆是可憐之人。
雖然隗明來自民風彪悍的西夏,在那裏貧寒之家共妻屢見不鮮,即便是西夏勳貴也對男女大防根本就不在意,但是隗明确實是一個非常純潔的女子, 歡愛之後繡榻上的那片落紅, 被隗明小心的裁剪下來,派了最心腹的女護衛親自送到陸輕盈手裏。
開始的時候雲峥認爲這是一種挑釁, 誰知道陸輕盈拿到之後歎了口氣,就把雲家的一枚令牌交給了那個護衛帶給隗明。
原來隗明就是想用這東西來告訴陸輕盈她的身子是幹淨的,将來誕育的孩子也是雲氏子孫無疑,但是這個孩子卻不會姓雲,隻可能跟着隗名這個姓氏。
隗明公主把落紅布帕送給陸輕盈其實已經是一種非常屈辱的做法,這已經把自己放在了妾侍的位置上,而她,身上卻流着北魏拓跋氏的高貴血脈,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步,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來惹人笑話,讓人家說他是野種。
隗名恕這個名字就是雲峥在離開隗明準備回東京之時留下來的,不論隗明生出來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這将是他的名字。
婚外情不說,還有了孩子,按理說陸輕盈這個大婦有充分的理由大怒,甚至撒潑, 雲峥甚至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但是溫婉的陸輕盈卻把這事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甚至總拿這事開玩笑。
她是沒見過後世的女子,如果讓她知道後世女子還有離婚分家産,讓男人淨身出戶的習慣,雲峥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
好在自己這時候身在大宋,大宋女子對于這樣的事情并不太追究,隻要那個女子有了孩子,也就有了一定的依仗,主母最大的責任就是保證家族的血脈綿延不斷。
不過陸輕盈也做的非常刻薄,既然隗明已經把身份降到了侍妾的位置,陸輕盈在拿到落紅帕子的第一時間就派葛秋煙給隗明送去了兩千兩黃金,這就是隗敏賣身雲家的價格。
也就是說在陸輕盈的眼中,隗名恕是雲家人,但是隗明自己卻不是雲家人,她隻是一個賣身雲家的生育工具,這一點陸輕盈幾乎是寸步不讓。
隗明似乎并不生氣,大大方方的把兩千兩黃金收下了,卻一鞭子把葛秋煙送來的文書抽的稀巴爛,面對惱怒的葛秋煙,她挺着肚子讓葛秋煙放手朝她的肚子上招呼。
多一個女人就多了一層麻煩,爲了安頓自己的孩子,雲峥不得不将雲家在滇西草原的家産全部留給了隗明……
雲峥瞅着躺在自己臂彎裏睡着的陸輕盈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
坐在對面刺繡的葛秋煙疑惑的瞅瞅丈夫輕聲道:“您有什麽好對不起夫人的,您總是對夫人那麽好,對妾身也那麽好,就算是有了隗明的事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您和隗明之間是遲早的事情,這一點我和夫人早就清楚,原以爲很久之前就會有事情,但是您卻硬是忍耐到了現在,這一次如果不是隗明豁出臉皮去,估計您還是不會碰她的。
您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這樣的人到哪裏都招人喜歡,發生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奇怪。”
葛秋煙說了這些話之後雲峥更加的尴尬了,也隻有自己才會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有多麽的卑鄙無恥了。哪裏有小老婆說的那麽長情,這些話當着面說出來,比抽耳光還狠。
這件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己好色引起來的,當披着紗衣的隗明走進蒸房的時候,雲峥當時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雄性生物的本能在那一刻毫不留情的将所謂的定力,意念,道德之類的東西全部給湮沒了。
至于雲峥對自己說曾經推開了赤裸的隗明,這種事情雲峥自己都不相信,隻是事後給自己找的一種借口,說辭。他隻記得天雷勾動了地火,然後就是各種瘋狂……至于推開隗明,或許有吧。
男人幹了壞事之後第一時間當然非常的後悔,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繼續忍耐着愧疚繼續幹壞事,雲峥就是這樣,頂着諾大的愧疚之心和隗明胡混了快一個月,最後的結果就是——孩子出來了。
當隗明發現自己有身孕之後,就立刻搬進自己的碉樓裏去了,走的極度的堅決,頭一天兩人還在恩愛纏綿,第二天已經是人去樓空。
這件事給雲峥的感覺非常的奇怪,以前認爲是自己占了隗明的便宜,到後來事情的發展好像不是這樣的,隗明的目的似乎是孩子,而不是自己這個大活人。
說到底還是陸輕盈總結的精辟,北地豐隆的女子長出一身江南女子的細皮嫩肉來确實難得,這是隗明最大的本錢。
不論是誰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都有本錢,隻不過有的多,有的少而已,因此整個人生就是一場很大的賭博,大家都在将本求利,都想用最少的代價來獲取更多的利益,因此用好自己的本錢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命題。
出身,家世,錢财,武力,智慧,美麗,包括精巧的手藝,多變的心思,優美的歌喉……等等等等。
如果把這些有利因素用的好自然就會收獲頗豐,而失敗者就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輸掉的人。嚴格的來說什麽都輸掉的人也就沒了生命,因爲生命才是每個人最後用來翻本的本錢。
陸輕盈醒了,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瞅瞅江上的風景道:“我們到揚州了嗎?”
雲峥笑道:“你不過睡了半個時辰,如何能抵達揚州?”
陸輕盈像一個孩子般的揉揉眼睛道:“李白說過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我們已經走了四天,爲何還不到揚州?”
雲峥攬着陸輕盈道:“即便是到了揚州我們也沒有沒有辦法在揚州停留,需要折道記入淮水,然後沿着汴河回京。恐怕還要有一個月的水路好走。”
“ 我們難道不能在揚州停留一些時日嗎?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妾身如今也有十萬貫,倒想見識一下揚州的繁華。”
雲峥苦笑道:“有大軍随行,我們是不能離開軍營的,三千甲士在側,江南的官員避之不及,我們還是不要給他們添亂了。”
陸輕盈怒道:“這才有三千甲士,如果像您以前一樣帶着數萬甲士,他們豈不是會望風而逃,爲何東京人反倒不怕甲士?再多都不怕?”
“這就是強幹弱枝帶來的壞處,我大宋的精兵悍将多在西北和東北,以及青塘,剩下的都在東京,南方之地向來就不以精兵聞名。
秦國母親家族依仗兩千甲士就能在金陵堅持十五年不朝陛下,因此,隻要甲士出現在東南以及江南,朝廷上那些大佬的心就是懸着的。
這些地方是大宋最富庶的地方。
隋炀帝當年修建那條運河的目的就是爲了東南的财富和糧食,到了大宋依舊如此,去年的時候我聽說依靠運河運送到東京的漕糧就有八百萬擔,也就是說,隻要掐斷運河,東京人就會活活的餓死。”
雲峥見陸輕盈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有興趣,就随口解釋了幾句。
陸輕盈仔細的回憶了一下自己見到的汴河,皺眉道:“夫君您說東京人就靠一渠水活着?這也太兒戲了。”
雲峥笑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太宗皇帝說的,當年運河堰塞,太宗皇帝冒雨親臨工地指揮,雖瓢潑大雨也不肯離去,重臣勸谏,太宗皇帝曰:東京養甲兵十萬,居人百萬家,天下轉漕,仰給在此一渠水,朕安得不顧?”
陸輕盈道:”汴水來自黃河,總是泛濫不休,年年修河,年年泛濫,皇帝就不能想點别的法子?
這樣的一條破河,如果被夫君用三千甲士給毀掉,東京人豈不是都要被活活餓死?”
雲峥大笑道:“估計龐籍也是這麽擔憂的,隻要我在河上漂一日,他就一日睡不好覺,這是必定的。”
陸輕盈歎息一口氣從雲峥的懷裏爬出來慵懶的道:“感情大宋皇帝的江山也不是鋼澆鐵鑄的嘛,”
雲峥笑道:“那你可就說錯了,汴水在兵法上還有一個惡毒的用處,那就是以水爲兵,眼看自己扛不住敵人的進攻了,就掘開河道讓大水沖垮敵軍,保存自己。也叫做以鄰爲壑之計。所以說,卡住了運河雖然會餓死很多人,但是皇帝卻沒有多少危險……”
陸輕盈瞅着丈夫道:“這滿朝文武包括皇帝就一個好人都沒有!”
雲峥大笑道:“誰告訴你朝臣中有好人了?越是聰明的就越壞,越是名臣性子就越是毒辣,因爲靠譜的計策一般都是毒計!”
第一章,這兩天考試,本來不想說的,總以爲自己能扛過去,結果精疲力竭。隻要明日考過去萬事大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