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溝和尚雲遊到了豆沙關,他如今不再是白雲寺的主持大師,所以隻能在白雲寺挂單。
老朋友來了,雲峥第一時間就就放下手裏的公務,去白雲寺看五溝, 不過他在豆沙關也沒有多少公務可幹,隻有源源不斷的建昌府難民給他增添了一些麻煩。
崔達也從鞏縣的皇帝陵寝處回來了,隻用了短短的三個月時間,他們就修建完了一座豪華氣派的墓地。
“你們不知道啊,鞏縣陵寝之地整整聚集了不下三萬人,擡石頭的都是好工匠啊,每天幹活根本就不需要山陵使催促,大家都是隻要天一亮就立刻開始幹活,直到日落西山才收工, 後來大名府的一位勳貴,幹脆帶着人挑燈夜戰了,咱們蜀地恩麽可能輸給他們,于是大家夥就在燈籠裏點上最上等的牛油蠟燭和他們拼了……”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五溝就在白雲寺的後院鋪開了一張毯子,和雲峥一起躺在毯子上聽崔達口沫橫飛的吹噓自己在鞏縣的見聞。
“要說這幹活啊,還是要自發才成,自己願意幹活才成,我監督的工程不算少了,第一次見到這樣幹活的,您能想象諾大的一座陵寝,一天一個摸樣, 當斷龍石被裝上之後,好多人還喋喋不休的抱怨,應該将陛下的陵寝修建成最堅固的流沙墓才好。”
雲峥笑道:“大宋曆代先帝的陵寝都是龍馭賓天之後才開始修建, 那些人即使用了死力,先帝也看不見,不能給他們帶來多少好處, 如今陛下的陵寝是大宋第一個在生前就開始修建的陵寝,那些人如何不會用死力?說說,你得到了什麽好處?”
崔達笑道:“市儈了,市儈了,按老崔給陛下修建陵寝那可是誠心實意的去孝敬君父,你怎能說的如此的市儈。”
五溝莞爾一笑道:“看樣子好處不小啊。”
崔達得意的道:“就得了一個木頭匾額,别的什麽都沒有,沒有官職,沒有銀錢,确實隻有一個牌匾。”
雲峥往嘴裏填了一顆豆子嚼的嘎嘣作響,指着崔達道:“本來不想問匾額上提了什麽字,見你得意的小舌頭都露出來了,不妨說說看,誰提的字,内容是什麽。”
崔達大笑道:“太子殿下寫的字,上書”忠孝人家“,你别說,殿下年歲雖然小,可是那幾個字卻寫的龍騰虎躍頗有氣勢,以字觀人,殿下異日必定是一代雄主。”
五溝和雲峥對視一眼,五溝笑道:“果然是如此,太子殿下終于開始走進我大宋朝野的視線之内了。
這個突破口選得好啊,任誰都沒話說。”
“人人隻會贊頌太子智孝,和尚,你說這樣手法出自誰人之手?”雲峥半倚在一個靠枕上玩味的瞅着五溝問道。
“可憐陛下舔犢情深啊,不惜用自己作伐來給兒子添光彩。”
雲峥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陛下如今把自己看的如同草芥一般,隻要能爲兒子鋪平道路,他是不會計較任何的個人得失的。”
崔達笑道:“我們一輩子掙紮不也是爲了子孫後代嗎?陛下這樣做沒什麽好責怪的,崔家前些日子風雨飄搖的,現在有了太子殿下親筆書寫的匾額,我倒要看看誰能奈我何?”
雲峥笑道:“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太子畢竟年幼,你這話早說了十年!”
崔達大笑道:“我當然知道早說了十年,你認爲我崔達崔明哲連區區十年時間都熬不過去嗎?”
五溝拍拍自己的大肚皮笑道:“你們以前不是在竭力的想要遠離後宮嗎?如今又往跟前湊所爲何故?”
崔達神秘的指指天,然後就得意的抓起一個雞腿啃了起來。
雲峥歎了一口氣,他明白了,崔達已經完全站在太子一方了,這一次和上回淑妃藍藍籠絡蜀中商行不同,有很大的不同,因爲這一次是皇帝允許的,或者說這一次根本就是皇帝促成的。
雲峥輕聲問道:“誰給你頒發的匾額?”
崔達笑道:“鄒同!”
雲峥點點頭,這就對了,自己如今在幫着皇帝給太子訓練起家的班底,如果再有崔達在經濟上幫助太子,那麽,在一開始,太子就處在一個不敗之地。
雲二去了遼東的事情崔達并不知曉,這是雲峥刻意這麽做的,如果雲家去海上自立門戶連蜀中商行一起帶走,那樣自己很可能就會走的很麻煩,趙家一定會緊緊地盯着海上自己的動靜。
甯與外敵,不給家奴,皇家的心思就是這樣的,他們可以對外敵百般的隐忍和退讓,對和自己同宗同源的對手卻隻會動用最嚴苛的手段。
雲峥隻要一想到大宋上萬條海船,就打消了聯手蜀中商行的想法,他不想帶着全家背井離鄉的去非洲捉獅子……
這時候的夜晚,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上帝一類的神靈,他們在九天之上就會看到,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漆黑,隻有大宋的城市燈火輝煌、光明燦爛。
這時候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安靜,隻有大宋的城市人流擁動、歡歌笑語。
在現在星空下,全世界隻有大宋擁有超過百萬人口以上的超大城市。同樣在在這片星空下,歐洲最大的城市英國的倫敦,法國的巴黎,意大利的威尼斯、佛羅倫薩等城市的規模都不過萬人。
而大宋東京有一百五十萬人。城市人口規模超過二十萬人口的有六個,十萬人以上的城市有四十六個。
大宋東京城已經有施藥局、慈幼局、養濟院、漏澤園等福利設施,這是城市高級現代化的特征。而在黑暗的歐洲,人們依舊生活在宗教裁判所的陰雲底下。
此時的美洲,隻有大量的野牛在亘古的荒原上遷徙,古印第安人腦袋上插着羽毛嗷嗷的叫着去偷襲正在遷徙的野牛群以獲得足夠的食物。
此時的非洲,食人部落遍布原始森林和草原,埃及人依舊在殘暴的阿拔斯王朝的統治之下。
雲峥不想去非洲給原始人當神,也不願意在黑暗的歐洲流浪,更加不願意給幹淨的瑪雅人帶去最殘酷的各種疫病。
想起這些事情雲峥就沒有了說話的願望,隻是看着天上棉絮般潔白的雲彩發愣。
“蜀中商行和京西軍是一體的,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分開,不管誰離開了誰都沒有辦法單獨存活。
京西軍是蜀中商行阻擋外敵的屏障,蜀中商行是京西軍舔舐傷口的安全之地。
我們注定是一體的,不管我們是不是支持皇太子,我們才是水乳交融的親兄弟。”
崔達見雲峥沉默了下來,以爲他對自己自作主張很不滿意,隻好低聲的把自己心中想的話說出來。
雲峥搖搖頭道:“在皇帝的授意下親近太子這是正途,也是最靠譜的站隊方式,我沒有不滿,你們這麽做也在事實上解決了我的大麻煩,沒有什麽不對的。
如今的蜀中商行已經龐大到了讓所有人側目的地步,我們每年收獲的财富比大名府全年的稅賦還要多,如果你不果斷的答應皇帝的條件,相信我,蜀中商行馬上就會迎來皇帝的壓制,或者皇帝的處罰會更加的殘酷。”
崔達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道:“我真的很擔心你會怪我自作主張。”
雲峥笑着擺擺手,示意自己并不在乎。
五溝一咕噜從毯子上坐起來,看着雲峥大笑道:“佛祖說的果然有道理,“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電亦如露,應作如是觀 ”。
萬事皆空,想當年你一心扶持蜀中商行,一心想要讓它成爲大宋最大的商行,如今卻又親自松開了對蜀中商行的控制,老衲該說你這是大智慧呢還是說你做了十年的無用功?”
雲峥淡然一笑道:“我不信佛啊,從來都沒有信過,我隻相信我自己的判斷,現在确實到了該松手的時候了,船大了不好調頭,雲家如今需要的是一個短小精悍的雲家,唯有如此,才得長久。”
在白雲山整整消磨了一整天的時間,直到日頭快要落地時候雲峥才告别了五溝離開了白雲山回家。
回到了家裏雲峥的興緻并不高,陸輕盈很納悶,自己丈夫每次見五溝都會心情愉快的回家,這一次爲何總是悶悶不樂。
直到脫衣就寝之後,她才在帳幕的小聲的問起。
“蜀中商行如今投靠了太子趙旭!”
“什麽?”陸輕盈猛地一驚,立刻坐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重新躺倒在丈夫的身邊小聲道:“離開了就離開了,您這麽些年在蜀中商行的身上投注了多少心血,如今他們離開了,是他們對不住您,不是您對不起他們。
妾身早就想勸您和蜀中商行斬斷聯系了,早年間的時候,您領兵作戰離不開商行的支持,如今,您官居高位,再和蜀中商行糾纏不清就有些不對味道了。
您之所以在朝堂處處受排擠,最大的原因就是蜀中商行。
據妾身所知,您的一次次戰功,不論是皇帝,還是文武百官,下至每一個大宋百姓都是歡欣鼓舞的。
哪怕是最苛刻的言官,也對您在戰場上的表現無話可說,唯有這個蜀中商行,自古以來,做官和發财就是相悖的,您不能一面做高官,一面大發橫财,這樣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一手握着兵權,一手握着财權,當年安祿山也不過如此!”(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中文網公衆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衆号-輸入qdrea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qdread微信公衆号!)
第二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