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島上并不安甯,彤雲密布下的黑山島伸手不見五指,冷風從海面上吹拂過來夾帶着淡淡的海腥味。
一盞挂在屋檐下的白色的燈籠随着海風搖蕩,光線搖曳,屋子裏的屍體在搖曳的燈光下, 顯得更加的蒼白恐怖!
海練子把手裏的刀子握得緊緊的,額頭上的青筋暴跳,兩隻眼睛也已經變成了紅色,看着遍地的屍體大聲的吼叫着:“是誰?到底是誰?你給老子滾出來……”
不管是誰在出門找了一趟妓女之後,回到自己的老窩裏面發現自己的部下已經全部死光的時候,都會憤怒一下的。
不過這種憤怒隻會維持很短的一點時間, 因爲等他的腦子冷靜下來之後,留給他的就隻剩下恐懼了。
海練子并不是一個義氣特别深重的人, 他之所以憤怒并不是因爲他把這些手下的性命看的比較重, 而是因爲手下死光了,他就被活生生的困死在黑山島上了,他一個人還沒有辦法駕駛那麽大的一艘船。
憤怒潮水般退去,海練子立刻就醒悟到自己這樣大喊大叫并不是一個好主意,地上的血漬還沒有凝固,屍體上還有餘溫,這說明兇手并沒有走遠,很可能還等在某一個角落裏窺伺自己。
這個念頭升起來,汗水就順着海練子的額頭滾落下來,兩隻眼睛驚恐的四處探查,順手撿起來了一柄鬼頭刀,這是自己三當家的兵刃。
雙手各自握着一柄刀, 海練子低聲喝道:“海狗,海蛇!”
喊了兩聲也不見有人答應,這兩個人可是随着自己去了妓院的兄弟,剛剛還在院子外面喝罵,這會怎麽會沒動靜了?
海練子打了一個哆嗦, 把後背靠在牆上緩緩地沿着牆壁退出了房間。然後就把手裏的倆柄刀舞的滴水不漏, 等了一會不見有人攻擊,就飛一樣的向碼頭邊上跑去,這時候他覺得隻有留在自己的海船上才是安全的。
天光大亮的時候,這個小院子的外面圍滿了人,裏面的慘狀不但讓商賈心驚膽寒,即便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海盜們也面面相觑。
整座院子像是被血從房頂到地闆刷過一般到處都是暗紅色,即便是這樣的天寒地凍的日子,血腥氣依舊非常濃烈。
海練子以及自己的十一個屬下,全部赤裸裸的吊在房梁上,每具屍體的下面就有一個木盆,由于房門大開,火盆裏面的炭火早就熄滅了,從海練子等人身上流下來的血被寒風凍成了冰溜子,每具屍體上不多不少的正好有五道傷口,每一道傷口都像是一張裂開的大嘴,如今被晶瑩的血冰覆蓋之後顯得格外的凄慘。
雲二就站在最前面,今天早上客棧的夥計在發出第一聲慘叫的時候,他就趕了過來,發現一個被吓得已經尿褲子的夥計指着屋子隻會嗷嗷的叫喚。
屋子裏的那些死人讓雲二的胃裏非常的不舒服,他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就在嚴老大的簇擁下退出了人群。
“這種死人的事情,以前的時候在島上發生過嗎?”
回到客棧的雲二第一時間就找來了大夥計問話。
大夥計笑道:“黑山島上幾乎天天死人,小的早就不奇怪了,隻是這一次海練子的死法有些特别,
不過也沒什麽,黑山島上什麽人都有,靺鞨人,女真人,倭國人聽說殺人都是有講究的,天知道海練子得罪了誰,被人家當祭品給殺了。
二少爺,冬天的時候海冰圍困了海島,這個時候誰也出不去,所以啊,殺人的隻會是島上的人。這件事頭疼的是蘇拉海牙不是我們。
咱們在島上沒有仇人,做的生意也是大路貨,即便是您一個月前毆打了幾個人,殺了一個,在黑山島上也不算是什麽事情,隻要是敢留在黑山島上過冬的人誰手上還沒有幾條人命。”
雲二皺皺眉頭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隻要看熱鬧就好?”
大夥計興奮的道:“不光是要看熱鬧,咱家還有大生意可以做,這幾天小的早就和海練子商量好了,準備拿下他手裏的一大批高麗參,就是價格一直談不攏,現在好了,咱家隻要參加撲買,就能從蘇拉海牙手裏低價買下這批高麗參。
小的算過了,回到東京怎麽都能五倍的賺頭。”
商人專注買賣這是對的,雲二沒辦法說大夥計,不過他還是想了一下道:“賺錢是小事情,人不能出事,這段時間已經死了不少人了,咱家的人必須保護好。
今天我們就搬家,全部回咱家的商鋪裏去住。”
大夥計爲難的道:“二少爺,咱家的商鋪裏太簡陋了,還冷得厲害,您不如就住在客棧裏,咱家的商鋪裏有陳頭他們在不會出問題的。”
雲二搖搖頭道:“我算過了,連昨晚的事情,這一個多月裏已經有三家被滅門了,無一例外的都是宋人,前兩家是商賈,我們都以爲是謀财害命,現在海練子死了,我覺得對手來者不善。
早些做準備爲好,莫要事後後悔。你去準備吧!”
大夥計見二少爺主意已定,也就不多說話,趕緊出去做準備,商鋪本身就是一個大倉庫,現在要住人,必須好好的清理一下。
雲二見大夥計出去之後,就瞅着嚴老大道:“你怎麽看?”
嚴老大沉聲道:“幹盡,利落,一擊斃命,隻有那個海練子是被活活吓死的,出手的人應該是個好手。”
雲二笑道:“現在有些人說是海鬼索命,你不這麽認爲?”
嚴老大嘿嘿笑道:“這種事情屬下也幹過,一般這麽殺人,隻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恐吓,一個是立威,現在就不是道是哪裏的好漢打算在黑山島揚名立萬!”
“孫掌櫃跟着蘇拉海牙去了蘇州城,商談海島歸屬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能談妥的,所以開春以前是回不來了,這裏的夥計我們還是要照顧好的,不能爲了雲家的買賣把命搭上。
對了,你們誰知道皮匠這些天跑去那裏了?整天早出晚歸的人都看不見。”
雲二左右看看沒發現皮匠在那裏,就張嘴問嚴老大和其他的人。
嚴老大搖搖頭道:“翼火蛇前天嘗試着追蹤了一次,結果人跟丢了,二爺懷疑這些事情都是皮匠幹的?”
雲二搖頭道:“雲家一旦認定某人是自己人,就絕對不會輕易地去懷疑他,我隻是擔心他自己一個人在黑山島上出事。
我們馬上就要搬家了,要立刻找到皮匠,島上隻有千八百号人,應該不難找。”
嚴老大苦笑道:“如果皮匠是故意躲着我們,要找到他還是很難的,我就不明白,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非要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幹。”
幾個人正說着話,大門被推開了,皮匠帶着一身的風雪走進了屋子,一進門就湊到火盆跟前探出手烤火。
他整個人都像是裹了一層寒冰,眉毛上,胡須上,皮襖上面都有冰淩子,似乎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雲二大吃了已經,連忙和嚴老大井木犴一起幫皮匠把身上凍得硬邦邦的皮襖脫了下來,翼火蛇想要脫掉皮匠的靴子,用了兩次勁都沒脫下來,就聽皮匠哆哆嗦嗦的道:“拿火烤軟了再脫……”
畢月烏又讓客棧的夥計找來了兩個火盆,将裹着被子的皮匠圍在中間,嚴老大咬開酒壺的塞子就把酒灌進了皮匠的嘴裏。
皮匠一口氣喝了一壺的烈酒,面皮上這才有了一絲血色,那些被海風吹的裂開的細小口子也開始有血慢慢地流了出來。
他似乎非常的疲憊,翼火蛇好容易才把靴子烤軟脫了下來,幾個人擡着皮匠放到了熱炕上,一連蓋了四五床被子皮匠才不哆嗦了。
嚴老大想問話,被雲二制止了,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
皮匠的精神似乎也松弛了下來,瞅瞅雲二輕聲道:“二少爺小心,有鬼,真的有鬼。”
雲二點點頭道:“怎麽回事等你睡醒了再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雪停了,我們就搬去自家的商鋪裏居住,有話在那裏說。”
皮匠點點頭就睡了過去,不大功夫就鼾聲如雷。
雲二坐在火盆邊上烤着火,眼神卻落在外面的風雪中,這場雪從清晨開始下起,剛開始的時候還不過是掉些雪沫子,才頓飯的功夫就成了鵝毛大雪。
他的短矛就放在手邊上,嚴老大等人的武器也都在趁手的地方,上好了弦的手弩就挂在大腿外側,隻要有絲毫的不對擡手就能發射。
什麽樣的鬼能讓皮匠這種活閻王都感到心驚膽顫?
這是雲二和嚴老大等人心中最大的疑問。
時間一點一點的消逝,雲二猛地站起來道:“商鋪那裏應該出問題了,大夥計去了這麽久都沒有回來。我們應該去看看。”
話音未落,就聽見商鋪方向響起了一聲悶響,這是火藥彈爆炸的聲音,雲二提起短槍就竄出大門,不過他又轉身回來了,舉起手裏的短矛沉聲道:“聲東擊西?”(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中文網公衆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衆号-輸入qdrea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qdread微信公衆号!)
第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