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這次會盟,從東京來了很多人,也送來了非常多的東西,雲峥和石中信蘇轼一起瞅着那一大群穿着花花綠綠衣衫的歌伎流了一會兒口水就回到了軍營,問過人了, 那些女人碰不得!
三鴉口如今變成了太平口,是趙祯自己取的名字,别的大臣們都贊不絕口,隻有雲峥很反感這個名字,這讓他很容易就聯想到太平間。
無理取鬧了一番,還是被少數服從多數,趙祯非常有興緻的幫雲峥挂在牆上的作戰地圖上的三鴉口換成了太平口。
京西軍中有沙盤, 自從趙祯發現這個東西之後就樂此不疲, 拉着一群人整日裏在沙盤上厮殺, 忙的軍中整理沙盤的參軍苦不堪言。
趙祯最喜歡和石中信對戰,軍棋推演這回事需要極高的推理能力,他和石中信倒是殺了一個旗鼓相當,也就是說兩個人其實是一對棒槌。
在軍棋推演上,狄青都不是雲峥的對手,趙祯有一天不小心赢了石中信一局之後就得意洋洋的要和雲峥對戰。
李常抽搐着臉要求皇帝不要這麽幹,上了沙盤的雲峥一般情況下基本上沒有什麽人性,他見識過雲峥在沙盤上是如何的蠻不講理,興緻勃勃的皇帝還是強行拉着不情願的雲峥比試了一場。
不出李常所料,皇帝輸的很慘,很慘……
雲峥一邊從皇帝的山頭上拔掉屬于皇帝一方的黃色旗子笑道:“陛下,這就是微臣吃飯的本事, 所以就當仁不讓了,您是咱們大宋的最大頭領,微臣無論如何也要讓您知道您發的俸祿沒有白給,是物超所值的……”
從此之後, 趙祯再也沒有找過雲峥比劃什麽軍棋推演。
回到小山谷的石中信埋怨道:“你那一天就不該赢陛下, 害的他對沙盤都失去了興趣, 我連拍馬的機會都沒了,如果陛下現在依舊沉迷在沙盤裏,今天去問鄒同要幾個漂亮的女娘就能得逞,鄒同一定會痛快的答應的,而不是像今天一樣一點面子都不給。”
“我老婆在軍營,你讓我找歌伎?”
“小妾而已,你老婆在東京,我告訴你啊,家裏的等級一定要弄清楚,咱們兄弟可不能出現寵妾滅妻這種丢人掃興的事情啊。”
“我發現你家就是嚴格按照《禮記》活着的,除了不要臉一點,别的都符合,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在不要臉和嚴苛的禮記條例中取得平衡的?這可是一門大學問,我打算學學。”
石中信瞟了雲峥一眼指指身後的蘇轼道:“孩子還在,莫要教壞了,怎麽當人家先生的?”
胖胖的蘇轼立刻笑着露出四顆大白牙表示自己是一個淳樸善良的不通世事的好孩子。
石中信站在小山包上解開腰帶痛快的放了一遍水,還故意面對山下的歌姬們所在的營地,猥瑣的樣子讓人不忍直視。
“鄒同把門把的嚴實,把這裏當後宮了,今日看來不能得逞了,你确定遼國皇帝已經撤出了大宋邊境?”
石中信跳躍式的思維讓雲峥有些難以招架,想了一下說:“确實已經退出了大宋邊境,如今帶領着八萬皮室軍駐守在靈丘,準備和陛下會盟,現如今,遼國的樞密使蕭科正在和咱們大宋的樞密使韓琦商量會盟的地點,我問韓琦到底在什麽地上會盟,想看看有沒有可能把遼國的皇帝給幹掉,結果,韓琦不說。”
石中信皺眉道:“你怎麽總想着幹掉誰,怎麽就不想想我們的生意,遼東的生意是一個大進項,我很滿意,聽說你老婆也很滿意,現在隻要遼國和大宋重新簽署了合約,大家就能安安穩穩的過幾年,也能多賺幾年的太平錢,澶淵之盟至少保持了大宋和遼國五十年的平安,這一次的合約保證兩國五年的平安總可以吧?這還是考慮到你腦袋出了問題,如果腦袋不出事,我最多說三年!”
雲峥奇道:“我算什麽變數!”
石中信歎息一聲道:“你确實不是變數,你隻是一隻守在遼國這個羊圈外面的惡狼,總是對着羊圈裏的羊群流口水,什麽樣的羊圈能經得起你這麽惦記?遲早有一天你會沖進羊圈把裏面的羊全部吃光的。”
“怎麽好好的感慨起來了?這可不像是你的爲人!”
石中信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了雲峥,雲峥皺着眉頭看了一遍就合上紙張重新遞給了石中信道:“有什麽不妥嗎?”
“你小老婆在改土歸流啊,太行山上的強盜有四成已經依附在了她的旗下,這些強盜已經有意識的随着遼國大撤退進了遼國。
強盜進了遼國,那裏還會有什麽好事情,難道說你現在就已經開始爲第二次兵進燕雲做準備了?
陛下正準備和遼國和談,你這時候這樣做很不君子啊!”
雲峥瞅瞅四周,發現小小的山包上隻有自己三人,就點點頭道:“燕雲對遼國來說很重要,對大宋來說更加的重要,稱之爲大宋的命脈都不算過分,我們總要奪回來的,早點布局以後打起來容易些,你告訴我,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石中信苦着臉說:“能不能給你小妾說一聲,收攏強盜的事情到此爲止啊?我家的家将都要被她收編了,你小妾一手拿着銀子,一手提着刀子要盜匪們選擇,拿銀子的是自己人,不拿銀子的她就立刻下手啊,一柄寶劍砍頭砍得都卷刃了,沾了一身的血,人家現在都叫她血娘子!”
雲峥驚愕的道:“太行山的盜匪裏有你的人?”
石中信苦笑道:“不瞞你說,各家各戶的人手都有,不爲搶劫,隻是爲自己家留一條後路而已。
當年太祖爺杯酒釋兵權之後,各個勳貴人家都以爲大難臨頭了,以爲兵權沒了,剩下的就是抄家滅族了,于是老祖宗們就安排心腹家将在太行山開山立櫃,打算給家裏留一條最後的生路。
沒想到太祖爺是個真漢子,說話算數,收走了兵權卻給了大家富貴,大家都心滿意足的在東京生活,而太行山的盜匪也就這麽留了下來,販運一點私鹽過活,實在是過不下去的家裏就貼補一點,畢竟多一條道路也是不錯的事情。”
雲峥點點頭道:“這就合理了,怪不得山裏有這麽一條路卻朝廷卻不知道,怪不得每一任的唐縣知縣都會恪守這個秘密,難怪唐縣知縣在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之後會把妻女托付給盜匪,難怪我老婆在太行山會如此的順風順水,那些沒主子的盜匪以爲我也是在找退路,怪不得他們會積極地投靠,不過我聽我老婆說,好些人都是彌勒教的人。”
石中信大叫道:“狗屁的彌勒教的人,他們隻能迷惑一些大字不識的窮苦老百姓,如何能夠迷惑各家派過來的心腹家将?當年高昙晟一口鐵槍打遍太行無敵手,誰要是不聽他的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也就那麽着了,後來高昙晟被你弄死了,大家就恢複了常态,不信你看,以後有強人出來,大家還是會低頭認他當山大王,隻要他高興就好。”
雲峥點點頭,這件事确實不能做過了,大家都是勳貴都是苦哈哈的在皇帝的屁股底下讨生活,既然這是大家墨守成規的東西,自己也就沒必要去破壞,從衆是最好的選擇,成了勳貴中的一員,守望相助是必須的。
“我也不問誰是誰家的人,以後不會要秋煙去強行收編那些人,改爲自願,以前強行收編的也會放出來,你看如何?”
石中信笑道:“那就沒事了,回頭我有一套頭面首飾送給你小妾,不讓她白忙活。今晚我去找鄒同,看看能不能請一些女娘出來給我們跳舞,犒勞一下大軍!”
蘇轼見石中信匆匆忙忙的走了,走到雲峥面前道:“先生,他們怎麽這樣啊?這還是大宋的臣子嗎?”
雲峥笑道:“你以爲咱們家就沒有這種準備嗎?皇權之下皆爲蝼蟻,狡兔還有三窟,爲自己的家人族親準備一條活路有什麽不對的?
咱家隻要有了确實的威脅,家裏的人在一柱香的時間裏就會坐上汴河的快船,一個時辰就會從汴河的關卡上通過,知道這個速度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我們家裏的人逃跑的速度比官府的快馬還要快。
已經演練過無數遍了,推演過各種可能遇見的問題,想出了無數種應對的方式,包括武力強行突破,和挾持高官威脅種種方法。
如果沒有這些應對機制,你先生憑什麽會把家眷放在東京城,自己在萬裏之外放心作戰?
身爲将軍誰敢說自己這一生能夠百戰百勝?勝利一百次,隻要大敗一次就是抄家滅族的奇禍,爲國家賣命,還要搭上自己的族親,憑什麽?沒有這些應對機制,讓人家一窩端嗎?到時候怎麽救他們?磕頭嗎?”
蘇轼張張嘴,最後長歎一聲,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無話可說,所有的勳貴好像都對皇權抱有最濃重的戒心!
第三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