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弄死我,我知道,你就是要弄死我,梁山泊賊人衆多,你的部下都在忙着剿匪, 老夫堂堂監軍竟然被扔在浔陽城……
我住在客舍裏,到了晚上就會有樹葉沙沙作響……”
雲峥不耐煩的道:“風吹樹葉你也害怕?”
“房頂總有人走來走去……”
“那是貓在走動,你風聲鶴唳的有完沒完?”
“蛇從房梁上掉到我帳子裏難道也是我的錯覺?”
“可能是看家蛇,我在老家就有看家蛇,吃的老肥了,經常從房梁上掉下來……”
“你老家在蜀中!那裏有養蛇的習俗,老夫去的是山東……”李常早就沒了剛開始時候的鎮定,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尖,說到最後眼淚都快下來了,想他一介儒生,從小被家裏嬌生慣養的,活到了三四十歲那裏經曆過那些恐怖的事情,不過在浔陽停留了幾天,就什麽都遇到了,走到街上都會被惡犬撕咬。
雲峥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道:“陛下不是給你派了護衛嗎?他們都是高手,一定會保證你安然無恙的,再說了,我又沒有傻掉,明知道你是陛下派過來監視我的人,把你弄死陛下那裏我怎麽交代?長點腦子啊。”
雲峥對這個已經疑神疑鬼到極點的人完全失去了耐心。
“天下精兵不是出自你手,就是出自狄青門下, 陛下的侍衛也不上你那些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驕兵悍将,他們擋不住的。
老夫清楚,你不會殺我,要殺你早殺了, 你隻是想逼瘋我!”
雲峥瞅瞅那兩個氣的滿面通紅的侍衛,又看看李常,走過來想拍拍李常的肩膀安慰這家夥一下,誰料想李常嗖的一下就竄到侍衛身後去了。
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雲峥拿指節敲敲桌子道:“你給我們這些同僚長點臉面成不成啊?是,你說的沒錯,我能揍你,是因爲揍了你之後最多罰點錢,雲家錢多我不在乎,花錢出氣的事我長幹,可是殺了你是個什麽性質啊?那他娘的是造反啊?我全家老少都在東京,你八十條性命也沒我家的狗重要,我殺你幹什麽。
既然是監軍,你就老老實實地去監督軍隊,從他們手裏弄點錢也成,隻要不過份這是你該得的,我呢就老老實實地在東京發号施令,你得負責我的将令被那些殺才都給我落到了實處才行。
放心的去浔陽,去仙源縣,孔家還需要你去說服,畢竟土地最多的還是孔家,隻有說服孔家,我們才能給廂軍弄到更多的地。
精簡廂軍乃是陛下親自制定的國策,不容我們不重視,這事幹好了,你升官發财不在話下,到是老子二三十年内都不會有什麽升遷的機會了,這些事情難道不值得你拿命去博一下?”
李常從侍衛的身後探出腦袋道:“你真的沒有捉弄我?”
雲峥煩躁的回答道:“現在全力把廂軍安置好才是頭等大事,誰有空吓唬你,要吓唬你很簡單,隻要帶你上一次戰場就足夠了,那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李常從侍衛的身後走出來拱手道:“那好,咱們先說好,你去孔家人家不搭理你,所以孔家我去,梁山泊那裏的田地确實肥沃,我想辦法多給廂軍弄一點,但是能不能……”
“想都别想,那裏的土地不賣,你弄點錢可以,那裏的土地一分都不許少,你隻要盯着我就行,如果我雲峥給自己圈占多少,你可以加倍圈占,所有的錯我背,如果我沒下手,你們要是敢伸手要就休怪老子見手剁手,見腳砍腳!”
兩個侍衛的嘴都歪了,這兩位當着自己的面讨論分贓的事情,難道就不怕自己禀告給皇帝?不過這兩位如果肯出點錢的話自己當然不會多說話,既然兩個人這麽說了,自己當然馬上就會發财了……
李常得到了雲峥的保證,總算是有了點精神,打算回去睡一覺就重新回到梁山泊去監軍,自己這一次回來打的是看病的幌子不能久留。
李常剛走,猴子就笑眯眯的上前道:“少爺,這家夥的膽子還真小!”
雲峥一巴掌抽在猴子的腦袋上怒道:“能不能長點心?誰家的蛇會爬到浔陽鬧市區的房子裏去?你弄點蜈蚣,蚰蜒之類的撒進去不比扔條蛇下去好?”
猴子苦着臉道:“他們扔的蛇還是把毒牙拔掉的,蜈蚣,蚰蜒這東西不好找……不過少爺啊,您要是看他不順眼弄死他也就是了,幹嘛要吓唬他啊?”
“你懂個屁,這叫下馬威,不調教好了,以後上戰場這家夥會扯我們的後腿……”
攆走了猴子雲峥重新打開卷宗,繼續審批,兵部的三個郎中在被自己敲打一頓之後總算是規矩了一些,不管誰被雲峥錐子一樣的眼神盯一盞茶的時間都不會平靜的,書生最讨厭動武,而面前的這位長官卻是最喜歡動武的人,爲了不吃眼前虧,隻好夾起尾巴乖乖做人,所以雲峥現在批閱的東西都算是非常正常的文件,絕對不會有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情來煩他。
蘇洵去了浔陽,雲二,蘇轼,蘇轍打着行萬裏路的借口也去了梁山泊,準備實地看看梁山泊是否适合軍屯,畢竟山東一代的鹽堿地太多了。
今天天色陰的厲害,黑色的烏雲籠罩在東京城上空,卻一整天一滴雨都沒下,按理說這樣的天氣會涼快很多,可是,沒有風,整個東京城就像蒸籠一樣熱的讓人難受。
這是老天爺可憐那些農夫,給的一點空餘時間,田地裏的麥子正在收割季節的尾巴,如果被雨水打了,麥粒就會掉進田地裏,一年的收成也會落空。
東京城的廂軍,禁軍幾乎空群出動,全部去了周邊的農田裏幫着百姓和老天争糧食,這一回和開春時候一樣,又是皇帝皇後帶頭下了農田,上一次皇帝挑水不管是不是比較蠢,還是爲皇家赢得了極高的聲譽,這次夏收,皇帝就無師自通的接着這麽幹了,而且還準備定爲永例。
雲峥和自己老婆兩個在地裏割麥子,天知道這樣幹會不會被雷劈,掉在地上的麥子比手裏的還多,還要辛苦奶娘帶着閨女在後面撿拾……
葛秋煙挺着肚子根本就彎不下腰,所以她在一邊拿剪刀剪麥穗玩,陸輕盈同樣懷着孩子,可是她就沒有葛秋煙的好運氣,身爲诰命是必須身先士卒的。
“春天要打春牛,還要祭拜神農,沒水了還要求龍王,現在還要割麥子,老子這個侯爺當得也太虧了,最扯淡的是咱們割的還不是自家的麥子,而是皇莊的,你說皇帝折騰人都是爲了什麽?”
雲峥脫下自己的外衣,疊好了鋪在地上,讓陸輕盈坐下休息一會,自己咬着牙光着膀子繼續開割,一畝地的麥子今天必須割完,這就是趙祯下的混賬命令,說什麽這是新政的一部分,雲峥從沒有聽說王安石變法裏還有這一條。
石中信很得意,他家的地就在雲峥的邊上,可是這個混蛋就很輕松,學着雲峥捧着一個紫砂茶壺坐在地埂子上吱溜吱溜的喝茶,順便監督他漫山遍野的老婆們收割麥子。
陸輕盈瞅瞅石中信的百十個老婆,再瞅瞅自家的大肚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峥割了一趟地走到頭,石中信滿臉戲觑的跟在雲峥後面說閑話:“雲侯啊,哈哈哈,老婆多也有好處,陛下要我們識農家,體味百姓的苦楚,這話是對的,家裏的這些婆娘們整天錦衣玉食的不幹正事,整天就知道一個算計一個,這下子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哈哈,一畝地而已,一人拔一把麥子就解決了,聽說夏收結束後還要秋播,你一個帶着倆大肚婆能照顧的過來嗎?”
雲峥憤怒的将鐮刀扔下,瞅瞅天上的雲層對石中信道:“你家的麥子已經收割完畢了,嫂夫人不敢冒犯,把你的小妾送我一百個用用,一會就還你!”
石中信笑的前仰後合,招招手對自己的小妾們喊道:“雲侯要借你們用用,這是給老石家漲臉面的事情,還不趕快過來!”
一群莺莺燕燕就撲了過來,雖然不敢動手,卻一個個眼睛冒火的瞅着雲峥赤裸的胸膛,嘻嘻哈哈的幫着雲峥割麥子,一人幫着雲峥割掉巴掌大一塊麥子,雲家的麥子也就割完了。
陸輕盈怒火萬丈的給夫君披上外衣,不愧是诰命夫人,鳳眼一轉,那些女人就沒了聲音,見這些女人還知道好歹,就換了一張笑臉道:“雲家新來了一批珠子,作首飾最好,明天就給妹妹們送過去。”
那群女人也知道是怎麽回事,端着笑臉感謝了陸輕盈的賞賜,就回到石家的地裏去了。
石中信笑嘻嘻的對雲峥道:“小十六和二十七都是很不錯的,你就不打算留下來用用?弟妹和妾侍都有身孕,好機會啊,妒婦這時候也不敢提條件。”
話音剛落就看見陸輕盈那雙杏核眼,立刻捧着茶壺落荒而逃。
雲峥砸吧一下嘴巴對陸輕盈道:“你把人家吓跑了……”
第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