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道在飛!”
“胡說,他在跳,踩着樹跳上房頂的!”
“他是我見過跳的最高的人!”
“不是,他跳的不算高,但是動作很快, 一丈高的房頂他跳三次才能攀着房頂上到頂上。”
蘇轼說一句,雲二就反駁一句。
雲峥不理睬兩個小人,叫過仆役讓他去蘇家禀報一聲,就說蘇轼被雲峥留下來考校學問,藍藍卻被夫人留下來一起商量缫絲作坊的事情,今晚就不會去了。
陸輕盈明白丈夫的意思,蘇轼和他一樣都喝了那裏的姜湯,如果有事就在今晚,如果今晚沒事, 到了明天早上,自然會真相大白。
“夫君,您覺得會有危險?”陸輕盈擔憂的問雲峥。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和小轼現在就要催吐,你給我們找些皂角水來,必須盡快将胃裏的東西吐掉才好。”
陸輕盈連忙吩咐下去,不一會桌子上就放了兩大碗皂角水,蘇轼綠着臉眼看着雲峥一口喝幹了皂角水,自己也隻好跟着往下喝。
蘇轼隻喝了一半,胃裏面頓時就開始翻江倒海,一張嘴都是泡泡,趴着花園的矮牆上和雲峥一起狂吐了起來, 直到嘔幹淨胃裏所有的東西之後,才算是好受一點, 很快的, 又有兩碗皂角水端了上來, 臉色煞白的雲峥,繼續往下喝,蘇轼也知道這時候不是說笑的時候,也端着皂角水接着喝,這一回吐得更加的猛烈,肥皂泡泡從鼻子裏,嘴巴裏,往外冒,蘇轼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也快要冒泡泡了,這一回嘔吐出來的水變成了純粹的皂角水。
一連喝了三遍之後,又嘔吐了三遍之後,雲峥和蘇轼就臉色蠟黃的躺在軟榻上,周邊爲了一大群人,看着他們兩個無力的抽搐着從嘴裏吐出好多的泡泡。
這一夜,不論是蘇轼,還是雲峥不管吃什麽都會吐,喝粥都能喝出一股子皂角水的味道來。
“少爺,您和小轼的嘔吐物裏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用銀針試過,沒有變黑,把嘔吐物強行喂給狗,也沒有發現不妥,看樣子您喝的姜湯沒有什麽大問題。”
聽了老廖的彙報,雲峥艱難的點了一下頭,就擔憂的看着小臉蒼白的就像一張白紙的蘇轼,這孩子今天遭的罪很大。沒想到蘇轼卻在笑,無力的拍着雙手道:“太精彩了。铮哥哥,這是我從小到大過的最詭異的一天,也是最過瘾的一天,我們明天去吧那個稻香源找出來可好?”
雲峥勉強笑了一下說:“小轼,你試着想想他們的破綻, 沒有人能把一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的,所以,隻要做事,就會露出馬腳,你試着找找,給你一點提示,比如時間。”
蘇轼無力的搖搖頭道:“我現在肚子裏燒的難受,什麽都不願意想。”
雲二接口道:“ 我忽然發現,我們有辦法找到他們,太陽雖然被雲層遮住了,但是不能說他就不存在,時間是關鍵,隻要我們算準時間,就能确定一個大概的位置,這裏是成都府,他們沒有辦法躲藏很久的……”
陸輕盈也笑着說:”其實隻要在地圖上把那片地方按照你們走的路程粉成若幹個小格子,然後一個個的去找,這雖然是個笨辦法,但是一定會找到的。”
這樣的讨論進行了不大工夫,備受折騰的雲峥和蘇轼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天亮的時候,雲峥被生生的餓醒過來,走到前廳就看見蘇轼早就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東西,一整個油條,在他的牙齒飛快的動作中很快就消失了,雲峥走到桌子邊上,蘇轼朝他嘿嘿笑了一下,又開始大口的喝着米粥。
就在雲峥吃掉四根油條,正打算朝第五根油條進攻的時候,精疲力竭的寒林道士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猴子的邊上,從桌子上拿了一根油條,咬了一口,就端起不知道是誰的米粥狂喝起來。
“你徒弟哪裏去了,他年紀幼小你不要過于折磨他了。”雲峥好整以暇的對寒林說。
“清風回老鴉觀去了,我讓他去吧笑林喊過來,這一次的事情很麻煩,不是我一個人能解決的,笑林來了人手也不一定夠,雲大,幫我一把。”
寒林這一次說話的時候非常的鄭重。
”不幫,沒辦法幫你,孟昶已經死了,國家已經滅亡百年之久了,他老婆都被我們的太宗皇帝給勒死了,有什麽樣的仇恨你還放不下?這是在造孽,所以我不幹,我勸你也别幹,會被雷劈死的,你真的不擔心世上有天罰?”
寒林驚駭的看着雲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隻過了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雲峥居然能猜出自己目标的名字。
“别吃驚,其實很好猜的,成都府需要躲起來的家族不太多,有能力置辦那麽一塊地的家族也不太多,看了那裏規模我确定,隻有幾十年前被剿滅的悍匪李順家族,但是看那片地方遍植木芙蓉,好些樹苗至少超越了百年光陰,這樣一來,李順家族顯然不可能,唯一合适的就是早就被滅族的孟昶家族了,這個并不難猜,畢竟他們家人很喜歡木芙蓉不是?你現在給我多透露一點你們老鴉觀的信息,我很想知道你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笑林不說,還是你告訴我老鴉觀這樣一個名字。又說隻有三個老道,你們的樣子很像柴家的“孩兒軍”啊。
你們當年誓死不降,太祖不是也沒有對你們怎麽樣嘛,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甚至該是你們祖輩的事情,怎麽到現在你們還在征戰不休啊,有這些内鬥的功夫,幽雲十六州都早被你們拿下來了,現在還幹這樣鬼鬼祟祟的事情,你就算是把孟昶的後代全部殺光那又如何?無非是大地上多了幾座新墳,這都是在幹什麽啊。”
“孩兒軍”的事情你是從何得知的?”寒林的汗水小溪一樣的往下淌。
“史書啊,太祖當年黃袍加身的時候,對你們這些餘孽都放了一馬,你就不能對人家孟昶的後人也放一馬?”雲峥越說越清楚,從一個突破口一下子就扯開一個大洞,将所有人都赤裸裸的放在大太陽底下曝曬。
見寒林抓着桌子的手青筋亂蹦,陸輕盈立刻就抱着雲二拖着蘇轼快快的離開,把現場留給雲峥和亡魂大冒的寒林。
“算了吧,不要想着動手,隻要你一動手,老鴉觀就算是徹底的毀了,你不覺的雲家的飯食好吃的過分嗎?
告訴你,其實不是你想吃,而是你肚子裏的蠱蟲想吃,所以不管我做什麽飯菜你都會覺得非常可口,從你進入雲家的第一天,吃了第一口包子,也就順便把蠱蟲吃了下去,然後那些蠱蟲會鑽進你的血脈裏寄生,知道什麽是寄生嗎?就是在你的身體裏慢慢的成熟,長大,當然,養料就是你的血肉,你沒有發現雲家其實幹淨的過分嗎?其實我們都是在檢查到底有沒有蠱蟲外洩而已。”
雲峥慢條斯理的說着話,一邊把第五根油條撕開,泡進豆漿裏慢慢的吃。見寒林不動筷子,又把一個很油條放到他的盤子裏說:“快吃吧,一會就涼了,剛才說的話都是騙你的,沒有蠱蟲,更沒有什麽控制人的辦法。”
寒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雲峥說:“我聽說過苗疆的舊事,也聽說過黑巫術,百年不成器,一旦成器就是大恐怖!最近老鴉觀裏什麽事都不對勁,笑林居然會喜歡上一個娼婦,清風也不願意再回到老鴉觀,你恐怕不知道,清風被我驅趕了兩回才怏怏不樂的回老鴉觀去了,你能告訴我是什麽緣故嗎?”
寒林的膽子不小,但是面對雲峥他實在是對自己沒有半點的信心,一個能把“五雷天心正法”當遊戲的人,一個能幹出堪比天罰的人,放眼當世,誰敢小觑半分豪?
南诏的人善于使用蠱術,這東西據說從蚩尤時代就出現了,和排教也有密不可分的糾結。排教的始祖是唐朝時的法師陳四龍,傳說他祖籍湘陰,非僧非道,法術自成一家,趕屍一道詭秘無比,如果雲峥來自這些地方,那就太恐怖了,所以不管雲峥說什麽,他都不會小看。
想到最後,寒林松開桌子,拿起油條開始吃早飯,不管将來要面對什麽樣的結果,現在吃飽飯還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你如果想殺孟昶的後人,我不會去阻攔的,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你殺我,我殺你的,反正要死,死在誰的手裏有什麽關系,你不用告訴我殺人的理由,不管是誰,隻要是殺人者,總有理由,我也殺了很多人,沒資格對你們品頭論足,不過我以後會盡量不殺人,殺人讓我不快活,這雙手還要摟抱嬌妻,懷抱幼子,怎麽能總是血淋淋的。”
雲峥吃飽之後,擦擦嘴就把寒林一人留在餐桌上,準備去書房,開始教導蘇轼如何從紛亂的線索中理出頭緒,這是學習算學的一個新方法。
第二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