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質疑聲,雲峥隻是笑,并沒有做更多的解釋,冰紋這東西在瓷器中早就蜚聲中外,文人墨客把哥窯出産的瓷器上的釉裂紋贊美爲金絲鐵線,當然這是南宋時期才有的事情,不過現在的宋人已經具有了這種近乎變态般的審美情趣。
和鄉民們解釋何爲美,這基本上就屬于對牛談琴,她們對自己的生活有一種特殊的審美情趣,給自己的臉上紋上藍靛就是其中的一種,自己早就對何掌櫃說過打算創造性地制作出一種新的蠟染,還說過這是從瓷器中得來的想法。
商人和别的人群不同,他們的嗅覺是最敏銳的,同時也是
“成功也好,失敗也罷,總要由那些商人來确定,他們才是買家,小牛,你去請何家布鋪的掌櫃的過來看一下布,對了把這一塊布拿給他看。”,
雲铮叫過一個學生,命他去豆沙關去找何掌櫃,現在到了檢驗自己估算的是否準确的時候了,請老族長帶着人繼續煮蠟,雲峥自己走到竹樓上,開始每天都需要進行的午睡。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蓋着薄薄的毯子就行,蚊子還沒有出現,蒼蠅已經滿天飛了,雲二早就睡的天昏地暗,小孩子的身體支持不了他頻繁的腦力活動。
春日是山裏最舒服的季節,和風習習,聽着風從遠山輕撫過來,帶來莫名的花香,雲峥睡的很舒服,今天連讨厭的蒼蠅都沒有來騷擾自己。
一夢越千年,往昔熟悉的生活似乎正在遠去,自己穿着古裝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沒有人問侯,也沒有感到奇怪,一個個匆匆的自自己的身邊走過,都在忙碌,一個站在馬路邊上招徕眼球的古裝戲演員,确實不值得多看一眼,冷漠而無情。
醒來的時候滿頭大汗,靈魂跑了一千年,也确實應該感到勞累,以後這種無意義的夢還是少做爲妙,害的自己越睡覺越累。
臘肉手裏拿着一把蒲扇在不斷地幫着雲二攆蒼蠅,自己剛才之所以沒有受到蒼蠅的侵襲,估計也是臘肉驅趕的原因。
也好啊,回不去就不回去,至少這裏還有一個幫着自己驅趕蒼蠅的小丫頭。
何掌櫃就在樓下看那些從鍋裏撈出來的坯布,臘肉認爲自家少爺是個有身份的人,正在睡覺,不能被打擾,所以就沒告訴雲峥,其實她很不願意看到自家少爺被人羞辱,根本就不願意通報,小丫頭的小心思那裏瞞得過雲峥,那指頭點點小丫頭的額頭,雲峥就快步下了閣樓。
何掌櫃的神情非常的凝重,他在仔細的看晾在繩子上的坯布,幾乎是在一寸一寸的看,這些蠟染圖案非常的漂亮,不是那種傳統的對稱圖案,上面的茶花隻有三朵,兩大一小,但是它們在布上形成循環的圖案,不知道是怎麽作出來的,所有的三隻花朵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密密的裂紋,不管誰來看,都知道這是故意爲之的,如果是不小心,絕對不會這麽密,這麽多。何掌櫃站的遠了些,又仔細看,發現到了遠處,這些裂紋竟然能起到補充畫面的作用。
“何掌櫃,這就是冰紋,錯誤錯到了極處就會有新的變化,所謂陽至陰生,陰極陽生就是這個道理啊,作畫也講究醜到極處就是美,我們沒有辦法好好地在您面前展現最好的一面,那就展現最醜的一面也是好的,反正都是極緻。”
何掌櫃看着身後一副風輕雲淡的雲峥,哭笑不得說:“好好地蠟染你爲何不好好做?隻要小心就能避免這樣的斷紋出現,我一定會給你高價的,現在,你讓我如何将這些東西賣出去?”
雲峥搖着腦袋說:“因爲我想要更高的價格,鞋子裏面都有錯到底這種奇葩,掌櫃因何如此鄙視在下的手藝?”
“錯到底隻是兩種顔色拼成鞋尖,不是你這樣大規模的斷紋,就算你說的有道理,老夫又如何敢冒這樣的險?”
雲峥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何掌櫃,把老何看得汗毛都豎起來了,正要問,卻聽雲峥又說:”十一匹同樣花色的蠟染,你見過?“
何掌櫃搖搖頭說:”不曾得見,蠟染從不見大件,五尺寬幅已經算是極品了。“
雲峥伸出兩根手指道:”二十貫,十一匹!一口價。不要我就當場點火燒掉。“
何掌櫃笑着說:”我出五貫錢,算是補償你的料錢。“
雲峥笑而不語,看到最早晾曬的兩匹蠟染已經曬幹,從爐子裏取出一根柴火,想都不想的就把已經幹透的兩匹布點着,衆人大驚,想要撲上去滅火,卻被雲峥阻攔住了。
老族長怎麽也沒有想到雲峥會這樣做,這簡直就是敗家子的行徑,就算是不能當蠟染賣掉,自家的娃子,大人做衣裳還是沒有問題的,貧家小戶的有件衣服穿已經了不起了,還敢要求花色好看?
”九匹布,二十貫,何掌櫃的以爲如何?“雲峥笑着對何掌櫃報價。
何掌櫃搖搖頭,并且扭頭就走,似乎一點都不願意和雲峥談下去了,就連寨子裏的人也認爲雲峥已經是惱羞成怒了,不由得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老成些的已經在懇求何掌櫃留下來,千萬要把這些布買走,四五貫錢農家損失不起。
雲峥并沒有叫住何掌櫃,而是又拿起柴火準備将半幹的這些布全部燒掉。
就在雲峥點着火的一刹那,何掌櫃猛地沖過來,拎起一桶水就潑在已經被點着的棉布上,咆哮着要随他來的活計把這些布全部收起來,不管是不是已經幹了。
”付我十貫錢,剩下的全部換成坯布,以後每個月我交給你同樣數量的蠟染你看如何?“雲峥笑眯眯的看着何掌櫃,就像是一隻小狐狸。
何掌櫃的身子哆嗦的厲害,從懷裏取出一張契約,在上面筆走龍蛇的填上數額,氣呼呼的遞給了雲峥。
雲峥仔細看了一遍合約,自己沒簽字,而是把老族長的拉了過來,在他的手指上按上印泥端端正正的在契約上蓋了手印。
然後對何掌櫃說:”以後你問老族長要這樣的蠟染,十貫錢的坯布也交給老族長就好,我的十貫錢你教給臘肉就好,我家的錢歸她管。“
說完這些還是感覺自己腰酸背痛,回去再睡一覺是個好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