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退下之後,夜北溟的眉心一皺,他忽的倚在了一旁的棟梁上,解開了自己的左臂衣衫。
長袍之下,露出來的并非是夜北溟的手臂,而是一隻布滿了鱗片的手臂。
不僅僅是左臂,他的整個肩膀都布滿了鱗片,鱗片看上去和獨孤休身上的鱗片更加相似,隻是他的鱗片是金色的。
夜北溟暗暗調息着,他身後的鱗片也逐漸消失了,約莫是一刻鍾後,他的身上恢複了光滑,看上去和往日沒什麽兩樣。
“這陣子,狂化的頻率似乎越來越不穩定了,”夜北溟拉上了衣物。
他身上的這個秘密,除了他母後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夜色漸暗,夜北溟從懷裏取出了一份婚書,上面是大周帝的玉玺。
冷宮裏一片寂靜,夜北溟看向了昔日厲後居住的寝宮:“母後,皇兒已經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子了。皇兒答應了她,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母後,你可否會保佑孩兒……”
凄冷的冷宮,忽是起了一陣風,素白的幔布飛了起來,夜晚瞧着,分外陰森。
“哈秋,”雲笙打了個噴嚏。
“笙兒,你這陣子瘦了,這件事是二叔一個人的事,你無需過問,”雲滄浪一臉擔心地看着自己侄女兒。
這陣子,雲笙的小臉比以前更小了,看上去一個巴掌就能蓋住。
“二叔,軒無忌幾次三番地暗算我們,他那麽狡猾,憑你一個人,怎麽可能鬥得過他,”俺太子求婚不成,不日就離開了玉京城,雲笙派人留意了他的行蹤,發現軒無忌并沒有和他同行。
血手壕又已經被滅了,軒無忌失去了庇護,又沒有和暗太子同行,眼下,卻是擊殺他的最好時機。
雲滄浪早就對軒無忌有了殺心,隻是早前奈何帝鴻城山高水遠,如今他恢複了實力,加之軒無忌幾次陷害雲府,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雲滄浪誓要殺了軒無忌。
隻是軒無忌也很狡猾,他自知自己在大周境内,必定很危險,他一離開玉京就失去了行蹤,就連雲滄浪也找不到他的線索。
“二叔,軒無忌在暗,你在明處,若是他一和帝鴻城來接應的人聯系上了,你就沒機會了,”雲滄浪雖說武功了的,作戰經驗也豐富,可在某些方面還真是不如雲笙。
雲滄浪阻止不了雲笙,隻得答應和她一起去尋找軒無忌。
大周南境南崖鎮。
一名衣着普通的中年男人,走進了一間客棧。
他面有病容,長長的馬臉上,五官很是尋常,看上去神情有些緊張。
“小二,開一間房,再給我準備一些吃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客棧,這是家很不起眼的小客棧,簡陋的很,平時這種地方,他根本不屑來住,隻是眼下,卻是沒法子了。
“客官,你稍等,”小二見了客人,忙上前招呼,他也不急着開房,取出了一張畫,對着男人看了幾眼。
男人悄然看了眼畫,在看清了畫上的人物時,男子的眼底跳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故作無事得問道:“小二哥,這是通緝令嘛?上面的人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客官,這是獵兵令。獵兵令和通緝令差不多,不過獵兵令是獵兵公會發出來的,通緝令是官府發布的。兩者的效用差不多,”小二比對了下,也就沒有在意,随意的放在了一旁。
獵兵令?
病容中年男子一聽,心知不好。
小二安排了一處房間給他,他也沒有心思要吃的,匆忙就進了房。
走過客棧時,還聽到幾名醉酒的男子說道:“啧啧,看到了沒有,玉京獵兵公會發了張獵兵令,說是有公會長老發布了十萬金的金币,捉拿血手壕的逃犯。”
血手壕在大陸上,可是臭名昭著,他們和獵兵公會,也早有沖突。
獵兵令上說明了,這名叫做軒無忌的血手壕的逃犯,身上背着百餘條人命。
全國上下,凡是有獵兵出沒的地方,都發布了這樣的獵兵令。
獵兵令上寫明,隻要發現此人的蹤迹,就立刻通知當地的獵兵公會。
隻要提供了線索,發布任務的長老,就會提供十萬金币的巨額報酬。
不用抓人,隻用提供線索,就能拿錢。
這樣的好事,可是開天辟地第一次,不外乎客棧裏的小二、客人各個個都睜大了眼,尋找着那名叫做軒無忌的逃犯。
病容男子回了房後,屋子很是簡陋,一張床,一張小木茶幾,一方被褥,被褥上還帶着股黴味。
病容中年男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把撤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來的面貌來。
由于許久不見陽光,男子的臉有幾分蒼白,那雙陰沉的倒三角眼裏,滿是憤恨,此人正是在大周境内,消失了很久的軒無忌。
軒無忌洩氣地将人皮面具丢在了臉上,重重地捶打着桌子,桌子上的茶壺和茶杯咕噜噜地跳動着。
軒無忌和暗太子分手後,就成了過街老鼠。
雲霸河沒死,雲滄雪被趕出了雲府,他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他也知自己身在大周境内,這裏是雲府的地盤。
早日離開大周,成了他逃命的唯一法子。
他一路東躲西藏,疏通買路,終于到了大周的南部邊境。
“雲滄浪,别以爲你用這樣的手段,就能抓住我?哼,待我一離開大周,進入唐淵的境内,即便你有千種手段也奈何不了我。等我回到了帝鴻城,這一次,我必定讓父親大人殺光你們雲府的人,”軒無忌惱恨着,他這輩子,都沒過過這樣的日子。
一路上,夜不成寐,住隻能住最破的客棧,生怕被雲府的耳線發現,好不容易等到他到了大周的邊境,想不到雲滄浪居然連獵兵令都用上了。
不敢擅自暴露了行蹤,軒無忌隻好躲在了房中,他沒有留意到,在他進入房中的那一刻,有一隻栖息在屋梁上的蝙蝠悄然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