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雲笙由于當了采藥童子的緣故,加之早前她和丁蕾的那場比試,雲笙在村裏的名聲好了不少。
可她終究還隻是個六歲大的孩子,就算在藥草方面很有天賦,可并不代表她能夠制藥。
更不用說,僅僅是聞了聞止血劑的氣味,就能制藥。
要制藥,哪怕隻是止血劑這樣的初級藥,也得是藥師或者是專門的魔法藥師才有可能研制成功
在無極大陸上,藥物分爲草藥和成藥,草藥泛指所有未加工過的草藥,成藥則指的是古藥和魔法藥。
像止血花、月光草之類的草藥,是最基本的草藥,需要提煉後,才能制成魔法藥或者是古藥。
按照無極大陸上的規定,隻有得到法廟或是藥皇閣承認的藥師才能具有制藥資格。
雲笙隻是個最基礎的采藥童子,連基本的煎藥、試藥的藥人都不是,也就難怪村民們要懷疑了。
盡管雲笙反複保證,她一定能制成止血劑,村民們都不相信她的話,唯有村長爺爺沉默着,坐在牛車上,一語不發。
時間轉瞬即逝,直至日落時分,村民們依舊沒有賣出一株止血花,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止血花,對于蕉葉村而言,是最大的經濟來源,賣不出去,意味着村落的經濟來源斷了。
看着一車車的止血花,村民們誰也不肯返回村落。
這是他們過去數月的心血,誰也不願意看着他們打水漂,家裏的孩子還有老人,全都在等着他們回去。
每個人的心裏,都沉甸甸的,村長爺爺坐在了車尾,一語不發,抽着水煙。
“村長,要不我們就把止血花低價賣出去吧,五個銅币就五個銅币,至少還能保住本,家裏都快要沒米下鍋了,”一個急紅了眼的村民忍不住抱怨道。
雲笙在旁看着也是一陣心急,她決定,就算是其他村民要賤賣了止血花,她也要保住自己的那一批一等的止血花。
她手頭還有當采藥童子發來的錢,還能熬一陣子。
止血劑,她一定要制藥成功。
村長爺爺手中的水煙,煙灰一紅一暗着,他忽的用力呷了口水煙,吐出了最後一團煙霧,“拉回去!全部拉回去,回去制止血劑。誰也不準把止血花賤賣了,要知道,這賣得不是錢,賣得蕉葉村全村人的臉面。火岩村要整治我們,我們就反擊,蕉葉村的人,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
村長爺爺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大動幹戈了,他不愧是軍隊裏呆過的魔法士,就算他如今在小山村裏頤養天年,可遭遇了今日的這番恥辱,他全身的熱血又被激活了。
村長的話,就如幾聲響雷,炸開在每個村民的耳裏,也讓那些本打算委曲求全的村民們醒悟了過來。
盡管,他們仍然不相信雲笙的話,可村長的話,他們卻是相信的。
村長說雲笙行,那就是行。
村民們憋了這麽口惡氣,趕着牛車,返回了蕉葉村。
那個晚上,蕉葉村的全村村民都沒睡踏實,誰也不知道,不能再出售止血花的蕉葉村,前途幾何。
第二日一早,雲笙來到了蕉葉村的法廟,将早一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楊大魔導。
要制藥,僅僅利用雲笙手頭的簡陋舂藥工具顯然是不夠的。
法廟是全村草藥種類最多,制藥工具、衛生條件都最合适的地方。
村長爺爺也提前和楊大魔導打過了招呼,對于雲笙說要制作止血劑,楊大魔導并沒有感到多大興趣,他是一名魔法師,即便是要煉制,也是以魔法藥爲主,古藥在他眼裏,也就隻是些治頭疼腦熱的劣質藥而已。
對于村落裏的村務,楊大魔導不會出手幹涉,法廟是從不插手政治或者是國地區間的事務的。
在雲笙保證不會耽擱了法廟的事務的前提下,楊大魔導答應,雲笙可以在晚上借用藥房兩個時辰,但她使用的藥草必須從她的月俸裏扣除。
雲笙對此并沒有異議,當天晚上,忙完了家中的家務後,雲笙就穿着采藥童子的藥童服走進了藥房。
夜幕降臨,法廟明亮的松油燈照亮了藥房。
雲笙選取了十幾株新鮮的止血花。
回憶着,昨天在藥草鋪子裏聞到過的止血劑的氣味,她分别打開了藥房的抽屜。
“原料是止血花,此外還有紅翹、首烏花、術石,似乎還缺了一樣什麽,”雲笙很快就憑着記憶,找出了止血劑中分辨出來的不同草藥的氣味。
出身神農世家的雲笙,自小可謂是在草藥罐裏長大的,她的舌頭和鼻子比起練過神農瞳的眼睛,也隻差了一點點而已。
凡是她嗅到過的草藥,即便是不認得藥名,下一次再嗅到時,也能清楚的分辨。
隻是,她在研磨了相應的草藥後,發現藥劑裏似乎是少了一味東西。
可具體是什麽東西,她卻怎麽也記憶不起來。
松油燈的燈芯,吸得滿滿脹脹的,兩個時辰的時間,迅速過去了。
雲笙依舊沒有找到最後一味藥。
和楊大魔導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雲笙隻得熄滅了油燈,踱出了法廟。
走出法廟時,前方竄出了一個小小的黑影,雲笙眉頭都不皺一下。
小黑一個箭步,竄到了雲笙的跟前。
雖說已經成了雲家的一分子,可小黑似乎有些懼怕雲滄海,雲笙不在的時候,它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外溜達,等到雲笙差不多回來時,它就會在法廟門口來接她。
一狗一人,兩個朦胧的大小影子,在蕉葉村的田埂間行走着。
耳邊是一陣陣蟲叫聲,小黑撒歡在一旁跑着,忽的,從田埂上跳出隻田鼠,小黑二話不說,撲了上去。
這一撲,引得田埂上的夜露潑了雲笙滿滿一腳脖子,露水的清新濕潤的氣味,撲鼻而來。
雲笙被冰涼的露水一激,想起了什麽。
她終于知道,她的止血劑缺了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