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5——7.6

7.5

六皇子很快從破敗的西宮遷到了紫宸宮,二人一個住主殿,一個住東側頭的偏殿,中間相隔甚遠,還豎了幾面宮牆,宮中下鑰之後便完全是兩個獨立的居所,倒是無需避諱。李瑾天特意派人來問要不要休整宮殿,還賞賜了許多貴重的寶物。

之前克扣六皇子膳食的奴才也被他當場杖斃,以顯示自己對齊修傑父子的重視。

故而被派往紫宸宮的一群侍從面上都帶着恭敬的神色,再也不敢把齊修傑當做罪人看待。能在李瑾天獨寵高貴君的時候獲得一二分關愛,且還赦免了他的死罪然後極盡補償,這齊貴君絕不是個簡單人物。

周允晟一邊與六皇子培養感情,一邊關注養心殿和天宸宮的動向。李瑾天果然像資料裏記述的那樣,愛慘了高旻,哪怕被逼得心頭冒火,卻還是堅持每天去探望他和孩子,從不在别的嫔妃或侍君那裏過夜。

他割舍不掉這份感情,高旻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行事無忌。但這隻是現在,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時間的磋磨,特别是當其中一人極力維護而另一人棄如敝履時,由愛生恨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至于尋找失散的愛人,現在的周允晟居住在深宮内,四處都是李瑾天和高旻的眼線,實在不好有所動作。

等日後我兒子登基了,找一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周允晟這樣想着,才勉強壓下急迫的心情。

這日,他正歪在榻上看書,就見自己的貼身侍從步履匆匆的走進來,低聲道,“主人,六皇子的大宮女有急事求見,說是六皇子不好了。”

“怎麽個不好法?”周允晟扔掉書,靸鞋出去,看也不看那宮女就徑直往偏殿走。

宮女連忙跟上,眼眶通紅,神情驚恐,期期艾艾的道,“貴君,六皇子他,他瘋魔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瘋魔了?好好的人怎會瘋魔了?周允晟憶起高旻曾經給齊修傑下過毒,又在六皇子遷宮時安插了許多釘子,這樣的手段真不像上輩子那個光明磊落的高将軍,反而像個陰毒婦人。看來還是自己太大意了,早該把那些釘子清理幹淨才是。

思忖間,偏殿已近在眼前,那宮女快走幾步引路,然後急急推開走廊盡頭的一扇房門,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周允晟走到門邊一看,卻見李旭東手執一根帶着倒刺的長鞭,地上跪着三個五花大綁的奴才,已被他抽的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眼看就要斷氣了。

“貴君救命!六皇子瘋了!”其中一人勉強擡頭,一邊求救一邊吐着血泡,看上去凄慘至極。

六皇子面色灰敗,緊握長鞭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受夠了這些宮人,平時不但克扣他的膳食和月銀,還動則打罵羞辱,将他當成狗一樣對待,仿佛以奴才的身份欺淩主子便能使他們得到無上的快-感。

他曾被硬摁在地上舔他們的鞋子,曾被大冬天裏澆一瓢冷水罰站在凄凄寒風中,曾被強迫一個個的去鑽他們的褲裆,任他們盡情恥笑。他想反抗,卻也知道自己無力反抗,作爲一個出身卑賤又沒有母妃照護的皇子,他的地位連受寵宮妃的貼身侍從還不如。

他甚至不能露出怨恨的神色,否則等待他的将是無止境的饑餓、寒冷和變本加厲的折磨。他想着等有一天自己實在無法忍受了,就與這些人同歸于盡。

但絕望的煎熬中,齊貴君出現了,像一縷陽光,溫暖了他死寂的心,像一絲空氣,送到他快要窒息的鼻端。他說他會護着他,說他不會再卑賤,将變得強大的希冀送到他掌心。

齊貴君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巨大的喜悅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他覺得自己有了親人,所以可以不用再害怕任何人。看見腆着臉跟随自己來到紫宸宮的幾個侍從,他終于按捺不住積壓許久的戾氣,決定送他們去死。

他知道自己骨子裏很嗜血,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臆想出許多酷刑加諸在所有欺淩他的人身上,有一些酷刑甚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血腥殘酷的程度令人作嘔,卻讓他興奮的戰栗。

他知道這種念頭有多麽駭人,所以用卑微怯弱的表象掩藏自己真實的心性。他絕不能讓齊貴君看見如此醜陋的自己。

但他終究還是個孩子,手段生嫩了,竟沒想到自己的秘密會被宮女窺見并引來了他最不敢見的人。

他像一個站在絞刑架下的囚犯,等着齊貴君将鎖套戴在他脖子上。

周允晟慢慢走進去,接過他手裏的鞭子,猛然抽打在他手臂上,尖銳的倒刺劃破衣衫,留下一條條血迹斑斑的傷痕。

立在門口的宮女連忙垂頭,詭異一笑。

六皇子以爲齊貴君會斥責自己,對自己表示失望,卻沒料到他會不由分說就鞭撻自己。所謂的保護,疼愛,相依爲命就是這樣嗎?我隻是你重新複起的工具嗎?六皇子咬緊牙關,不讓屈辱和絕望的淚水落下。沒人能讓他哭泣,甚而傷害到他堅硬的心,唯有這個曾給了他希望又将他推入深淵的人輕而易舉就能動搖他的心神,讓他感受到何謂真正的寒冷。

曾經,他對齊貴君有多少期待,現在就有多少怨恨。但奇怪的是,他卻無法想象自己去傷害他的情景。

“知道錯了嗎?”周允晟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擡頭直視自己,厲聲诘問。

六皇子反複握拳又反複松開,片刻後啞聲答道,“知道錯了。”

“那你告訴我你錯在哪裏?”

“我不該如此殘暴。”

“蠢貨!”周允晟捏住他下颚的手指施加了幾分力道,在他皮膚上留下幾個觸目驚心的瘀痕。

六皇子終于露出痛苦的神色。

周允晟繼續道,“你有錯在二。一,太過看輕自己。你是皇子,他們是奴才,你是瓷器,他們是瓦礫,兩者實乃天淵之别,豈能相提并論。你要處置他們,隻需羅織幾個罪名并吩咐下去,自然有人能讓他們生不如死,何須髒了自己的手反落一個殘暴的名聲;二,你在沒有完全收複下人的時候就貿然動手,讓居心叵測之人鑽了空子,離間我父子二人的感情。你說你蠢是不蠢?”話落冷冷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宮女。

六皇子睜大眼睛看着他,努力消化這番話。

周允晟放開他下颚,嫌棄的用帕子擦手,沉聲命令道,“來人,此四人對六皇子不敬,拖下去杖斃。”

李瑾天對齊修傑心存愧疚,雖然不再愛他,卻極盡補償之能事,紫宸宮内外足有百多名侍衛,全都聽憑他号令。

他話音剛落,就有帶刀侍衛沖入房間,将三名侍從連同那嚎哭不止的宮女一塊兒帶走。

“君父。”六皇子這才回神,冰凍的心恢複了跳躍,且越來越快,巨大的歡喜充斥着他的身體,讓他輕飄飄的似要浮上天際。他拽住周允晟的手,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的雙腿牢牢黏在地面,仿佛眼前這人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

君父怎麽會讨厭他甚而抛棄他呢?君父是他的親人,是無論如何都會包容他的人。君父罵得對,他果真還是太蠢了。

李旭東歡喜的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能拽着周允晟的手一聲聲的喊着君父。

“做甚麽一副小女兒的姿态。方才打人的血性上哪兒去了?”周允晟嫌棄的抽-回自己的手,問道,“敢不敢去觀刑?”

“當然敢。”六皇子忙不疊的回答,如果身後有尾巴,估計這會兒肯定搖得十分歡快。此時的他就像一隻圍着主人撒歡的可愛狗崽,哪還有之前的陰狠和暴戾。

說實話,周允晟對六皇子的心性很滿意,自古能登上高位的人,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李世民、武則天、朱棣、雍正……誰都不是慈善家。有血性就代表有野心,這是好事。

“去吧,觀完刑記得回來陪我用膳。”住在偌大的宮殿裏,他也會感覺寂寞,特别是在吃飯的時候。

六皇子就像得到了至高的獎賞一般,大聲應諾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他喜歡君父,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待在君父身邊,但觀刑那樣血腥的事怎麽能叫君父作陪呢?他就應該住在敞亮華麗的宮殿裏,受到最妥帖的照顧,最精心的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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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旻沉着臉走入養心殿,并未行禮,而是直接質問,“六皇子無故處死了四個宮人,你可知曉?”

“真的是無故嗎?六皇子以前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你可知曉?”李瑾天反問回去。若非讓人刻意調查了一番,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那樣苛待。十二皇子已經死了,他再疏忽下去,還會有更多的皇子被磋磨至死,直到隻剩下五皇子一人。高旻究竟是無意還是有意?

高旻目光閃爍,避而不答,顯然是一清二楚的。

李瑾天很失望,重生前的高旻大氣,仁善,耿直,重生後的高旻冷漠、自私、狠毒,除了五皇子和高家,對誰都不在乎。這究竟是誰的錯?歸根結底,似乎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高旻無法說自己問心無愧,于是轉移話題道,“我挂帥西夷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你就不能留下來陪伴朕?”

高旻用沉默來回答,眸子裏溢出不甘、怨恨、甚至是一絲野心。他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宮殿,去浴血沙場,去建功立業。上輩子已經卑微夠了,這輩子重來,他深深體會到唯有權利才能保障他的利益。

野心?李瑾天無法告訴自己那是錯覺。他疲憊的笑了,擺手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先放手讓你飛翔,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折斷你的翅膀。

高旻大喜過望,誠心誠意道謝後匆匆離開。

7.6

君父将要挂帥出征的消息令李旭炎很得意。放眼整個大燕,哪位嫁了人的哥兒還能在外面抛頭露面甚至上戰場征伐敵人。父皇對君父的寵愛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

剛想到這裏,他面色微微一變,憶起了被父皇賜死又及時救回并派侍衛重重保護的齊貴君。父皇對他究竟抱着什麽樣的态度?先要滅了人全家,後又把人好端端的供在紫宸宮,折騰來折騰去圖得是什麽?齊貴君收養了六皇子,又會對自己和君父造成什麽影響?

李旭炎憂慮的皺眉,剛擡眼,就見六皇子拎着一個嶄新的書袋進了禦書房,将名貴的筆墨紙硯一一鋪開。

李旭炎走過去,指着他下颚的幾個青色淤痕,驚訝的問道,“六皇弟,你這是怎麽了?”才去了紫宸宮一天,這位皇弟就殺了四個人,虧他還以爲對方是個天性懦弱的,可見以前是故意藏拙了。

之所以一夕之間暴露本性,怕是爲了博得齊貴君的看重。然而從他受傷的下颚來看,齊貴君對他卻很不滿。

這就好。

高旻曾無數次的告訴他,遇見有心性有手段的人,千萬别因爲感受到威脅就急着抹殺,那有可能導緻他失去一個絕好的助力。最好的方式是先拉攏,拉攏不成再動手不遲。

現在的六皇子就很有拉攏的價值,無論他是否有才能,單他被齊貴君收養在膝下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齊貴君莫名其妙博得了父皇的看重和信任,這讓李旭炎覺得很不安。

李旭東捂住下颚搖頭,“沒什麽,被幾個刁奴傷到了。”

奴才再大膽又怎敢傷到皇子臉面?李旭炎顯然不信,歎息一聲後叮囑道,“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六皇弟隻管來天宸宮找我和君父,我們不會對你置之不理。”

不會對我置之不理?那以前我受人磋磨的時候你們在哪裏?宮中那麽多失去母妃和君父的皇子,又有哪一個得到了高貴君的照拂?他就是這樣統率六宮的嗎?世人都贊高貴君慈善仁和,雍容大氣,文武雙全,然而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連君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李旭東一面裝作感激涕零的樣子,一面在心中嗤笑不已。

衆皇子和伴讀陸續到來,令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差異。以前這些人連看也不屑看他一眼,如今卻湧上來熱情的打着招呼,隻因爲他被宮中唯二受寵的齊貴君收養,就算無緣大統,将來也能有個好前程。

也因爲他大膽杖殺了幾個刁奴,讓皇帝看見了衆位皇子的尴尬處境,把内宮好生整頓了一番。他給大家帶來了福祉,自然在禦書房裏很受歡迎。

李旭炎也受人歡迎,但那些奉承讨好都是假的。正是因爲他的君父緻使衆位皇子陷入眼下這等窘境,敢問他們如何對李旭炎喜歡的起來?說不準私下反把他恨進了骨子裏。

齊貴君一家被滅,境遇堪稱慘絕人寰,哪怕再受皇帝重視,依舊守着活寡,衆位皇子及其母妃君父實在對他嫉妒不起來。

李旭東感受着地位提升帶來的變化,心中卻絲毫沒有歡喜和得意。别人對他究竟是什麽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君父會不會對他失望。他上課的時候更專心了,先生布置的功課總是超額完成,記不住的文章反複背誦鑽研,直到了午休才堪堪放下書卷和毛筆。

衆位侍從拎着食盒魚貫而入,紫宸宮的侍從尤爲引人矚目,蓋因他帶來的食盒實在是太大了,看上去很沉重的樣子。

“怎會這麽多?”李旭東驚訝的看着足有五層的食盒。

“這都是主人親手做得,說是殿下胃口極大,普通人的飯量怕是吃不飽。”侍從一邊笑言一邊把層層抽屜取出來擺放整齊,一股濃郁的香氣瞬間在空中彌漫,叫所有人都忍不住側目。

“君父還會下廚?”李旭東驚訝的睜大眼睛。君父看上去孱弱,實則非常強悍,他使鞭子的手法和力道非常精妙,他感受的出來。本以爲這樣強悍的人,是不屑于庖丁之事的,卻沒料到他竟會親自爲自己下廚。

李旭東歡喜極了,然後又覺得有些羞澀。他的飯量的确很大,是常人的好幾倍,也因爲如此,他最害怕的懲罰是被宮人克扣飯食。到了紫宸宮,他不想被齊貴君看輕,所以努力讓自己節制,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齊貴君對自己的用心怕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這樣想着,李旭東覺得還沒吃就已經飽了,被巨大的幸福感撐飽了。

慢吞吞的,一口一口吃光所有食物,他舒心的直想歎氣,以往常常因爲饑餓而手腳發軟,所以覺得下午的騎射課特别難熬,現在卻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散了學,他迫不及待地奔回紫宸宮,看見站在書桌前擺弄幾塊硬紙闆的人,連忙收住沉重的腳步。

那人沐浴在一束陽光中,白皙細膩的肌膚呈現一種幾近透明的色澤,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像霧氣一般消散,再也尋不見。

李旭東被這個想法驚住了,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慌。

“君父。”他急促的呼喚,隻覺得喉頭哽塞的厲害。

“何事?”那人沒有擡頭,嗓音懶洋洋的,透出一股灑脫不羁的味道。

“我,先生布置了功課,我有幾個問題弄不明白,君父能爲我解惑嗎?”李旭東迅速掩藏起恐慌的神色,随便找了個借口搭話。

“拿來我看看。”周允晟這才放下紙闆,在書桌上拂開一塊空白的地方。

李旭東将書攤開放在他面前,朝其中幾行文字點了點。周允晟稍微一瞥,似笑非笑的開口,“皇兒果真弄不明白?”

李旭東點頭。

“那爲何昨晚我還看見你在冊子裏寫下了這篇文章的注釋?立意很新穎,見解很獨到。”

李旭東啞然,耳根子慢慢紅了。昨晚君父隻瞥了他的文冊一眼,僅僅一眼,一息的時間都不到,竟然就已經把所有的内容看完并記下,君父的頭腦該是何等聰穎?如果沒有父皇的打壓,他又該是何等耀眼的存在?人人都說高貴君才華出衆,文武雙全,跟君父比起來怕什麽都不是!

李旭東想不明白那素未謀面的父皇爲何會如此看重高貴君,反把君父殘害到這等地步。君父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過父皇有眼無珠才好,君父的特别隻要他一個人知曉就夠了。

周允晟并不知道狼崽子對自己的崇拜已經達到了盲目的地步。他揪着狼崽子的耳朵問道,“在禦書房裏,先生問起來,你也說你什麽都弄不明白?”

李旭東不敢撒謊,遲疑的點了點頭。他的日子本來就難過,如果表現的才華出衆,也不知會被那些嫔妃侍君們利用壓榨到何種地步。他不想成爲别人手中的工具。

但那是以前,齊貴君在他毫無價值的時候一眼就挑中他,并對他說出那樣美妙的話。即便齊貴君是僞裝的,即便日後發現他另有所圖,李旭東也認了。他現在反而擔心自己沒有足夠的利用價值,會被齊貴君抛棄。

周允晟放開他通紅的耳朵,叮囑道,“你原本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不用藏拙。我齊修傑雖然落魄了,護你一個卻是全無壓力。你記住,我齊修傑的兒子可以是惡人,也可以是聖人,卻絕不能是慫包。哪怕你表現的比李旭炎更優秀又如何,若是高旻父子容不下你,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

他的語氣十分雲淡風輕,卻讓李旭東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事能讓他皺一皺眉頭。而他隻在自己面前才會展現這份強勢,爲得還是保護自己。李旭東歡喜的無以複加,拽住君父的衣擺用力點頭,眼眶微微泛紅。

“别做出這幅沒出息的樣子。回去把這篇文章抄寫一百遍,不抄完不許睡覺。日後真有疑惑了才能來問我,不準懂裝不懂,更不準不懂裝懂。”周允晟是按照帝王的規格來要求李旭東,自然十分嚴厲。

李旭東絲毫不覺得爲難,攤開一張宣紙,誠懇的說道,“不如我現在就抄吧,抄三百遍,君父可以在一旁督促我。”他不想獨自回偏殿,隻想一直一直待在君父身邊。

“乖。”周允晟對他的上進很滿意,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繼續擺弄紙闆。

李旭東抄寫幾行便偷看君父一眼,抄寫幾行又偷看一眼,總覺得怎麽看也看不夠,抄到五十遍的時候,他放下毛筆稍作休息,湊到開始照着紙闆剪裁布料的周允晟身邊,問道,“君父,你在做衣服?是給父皇的嗎?”話落眸色微微一暗,對所謂的父皇厭惡極了。

“他?他有那個命嗎?”周允晟嗤笑,彈了彈狼崽子的額頭說道,“這是給你的。等我做完你看看合不合适。”

身爲一個要嫁人的哥兒,原來的齊修傑精通女紅,周允晟繼承了這項技能,想着既然把狼崽子養在身邊,該做的能做的總要都做到才好,唯有真心才能交換真心。

李旭東果然很感動,眨了眨濕潤的眼睛,摟住君父一隻胳膊不想放開了,到最後幹脆蜷在他腳邊,像隻依戀主人的小狗崽。

周允晟笑了,覺得這孩子其實蠻可愛的,養了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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