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向外走。
颀長的身影逆光前行,安旭緊随其後,可以看見陽光披在男人身上,似蒙上一層金色薄紗,隐隐綽綽。
“媽,我回學校了。”
“嗯,注意安全。”
“安,墩兒,拜拜。”
目光一掃,四下打量,“粑粑呢?”
說曹操,曹操到。
安隽煌拿着水杯從樓上下來,安旭沖上去,跳起來,吧唧就是一口。
“粑粑,我回學校咯!”
擡腕看表,“時間還早,怎麽不吃了晚飯再走?”
安旭洩氣一歎,“昨天接到闫師公的電話,說有一個大型實驗項目在談,讓我早點回去,順道把關。”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
“Yes,Sir!”
舉手,敬禮,莞爾笑開,淺淺梨渦如花苞綻放,女孩兒整張臉都嬌俏起來。
墩墩兒撇嘴,時刻不忘拆台:“這一走,指不定怎麽撒歡兒呢……”
“臭小子!”粉拳一揮,閃躲不及。
安隽煌卻突然開口,“小辰跟我到書房。”
“寶,你去車上等,我很快就到。”
“哦。”
安旭不疑有他。
明亮的書房,安家兩代男人并肩而立。
“爹地。”
“知道我爲什麽叫你來嗎?”
目光微頓,搖頭。
視線投向遠處,一聲輕歎逸出唇邊,“當年,你和寶寶還小,雖然對彼此都有好感,但感覺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和你媽咪沒有阻止,一來是不想寶寶不高興,二來是因爲對你的信任。”
“我知道,也……很感激。”
當年,如果不是媽咪拍賣場上出手相救,他早就被當做一件可供亵玩的商品輾轉人手,不會過上富足的生活,自然,也不會有站在安旭身邊,爲她遮風擋雨的資格。
三年前,他們開始交往。
僅僅兩天,就被發現了。
也是在這間書房,同樣的場景,父子倆并肩而立。
男人和男人的交談,簡單粗暴。
安隽煌開門見山,要求夜辰在安旭畢業之前,兩人不能發生關系。
夜辰也沒想那麽多,畢竟那時他眼裏的寶還是個有點嬰兒肥的小女孩,點頭,答應得幹脆利落。
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接下來的日子,他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每次親熱,臨門一腳,不得不艱難急刹,面對寶寶質問的眼神,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大耳刮子。
叫你答應!讓你逞能!
這下好了,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該!
試想,一盤鮮美的肉放在面前,騰騰冒着熱氣,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而你卻隻能看,不能吃,這得多強的毅力才能忍住?
尤其他家寶故意撩撥的時候,像什麽當面換睡衣、洗澡送毛巾之類的“小事”,從不避嫌,女孩兒美妙的*就這樣無數次展現在他面前,一覽無餘。
夜辰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相反,他愛安旭,深刻入骨,又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紀,怎麽可能不起旖念?
好幾次都險險失控,不是沒想過随波逐流。
可爹地的警告言猶在耳,爲了長遠打算,他不敢輕易跨越雷池。
所以,才一忍再忍。
“這些年,你做得很好,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呃……
怎麽聽起來,意有所指?
夜辰走的時候,腳步輕松,冷冽的臉上奇異帶笑,看得墩墩兒毛骨悚然。
“小妹,咱辰哥真沒問題?”
安安瞪他一眼,“腦子裏成天想什麽呢?”
“他他他居然在笑?我眼睛沒花吧?”
“真的诶……”
“遇到什麽喜事了?”
“很有可能。”
這廂,夜辰謎之笑容尚未得解,那頭夜辜星正揪着男人耳朵,上思想教育課。
“你什麽意思?最後那句?”
安少也硬氣,耳朵被擰得發紅,卻始終不肯求饒,咬牙強撐。
“就字面上的意思。”
“啧,”女人挑眉,“理解小辰的感受?什麽感受?不把話說清楚?”
斜斜一睨,刹那間,風情萬種。
有時,安隽煌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結婚這麽多年,自家媳婦兒卻怎麽看都不夠。
恨不得時時刻刻揣在兜裏,捂進手心。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當戀愛的激情褪卻,免不了歸于沉寂的結局。
可對安隽煌來說,以上論調通通都是放狗屁。
隻要是夜辜星,他永遠都有用不完的熱情!
比如,現在——
“老婆,我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做過了……”
“所以?”
“今晚正好!”男人眼泛綠光。
“老不正經!兒子女兒都成年了,你害不害臊?”
“我們做我們的,跟其他人沒關系。”
“想得美!”
“老婆~”
夜辜星抿唇。
“星~”
“我還有劇本要看,沒空……唔……”
“晚上沒空,現在總有空吧?”
沉沉笑開。
“你瘋了!這是書房!”
“也可以臨時當卧房,隻要……有床。”
昨天,安隽煌莫名其妙讓傭人往書房裏搬了張木榻,敢情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老婆,我來了!”
“計劃很久了吧?”
“三天前。”
“看來你忍得很辛苦?”
“沒錯。所以,才說跟小辰感同身受——憋屈!”
“嘶,你還有理了?”
“做夫妻該做的事,天經地義。”
“你……唔!”
“别動,保存體力,一會兒有你叫的時候。”
窗外,陽光燦爛;室内,春色無邊。
……
安旭一上車就昏昏欲睡。
猛然一個颠簸,頓時清醒。
側首,呆呆看着駕駛位上,目不斜視的男人。
驕陽暖光透過車窗,映照在他身上,一頭金發熠熠生輝。
夜辰似有所覺,轉頭看她,“怎麽了,寶?”
笑了笑,“沒事,專心開車。”
男朋友不碰她,安旭能有什麽辦法?
她甚至,連原因都不清楚。
想想還真是諷刺……
夜辰卻在思考,該如何度過兩人美好的第一次。
是的,活了二十八歲,他還是個處。
各懷心思,一路無話。
“到了,就停這裏吧。”
男人擰眉,看着馬路對面的校門,林蔭道延伸,一眼望不到頭。
“兩個箱子,你确定要在這裏停車?”
“兩個?!”安旭瞪眼,“怎麽會……明明隻有……”
“媽咪之前已經替你打包好了一個。”
一拍腦門兒,暗罵自己笨蛋。
“現在怎麽辦?”
安旭兩手一攤,“能怎麽辦?開進去呗!”
這下,她想低調都不行了。
可轉念一想,憑她旭寶寶這腦子,這成績,這外形,本來就不低調,往學校操場一站,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會看過來。
剩下百分之五多半是女生。
所以,烈日炎炎的下午,一輛保時捷Panamera平穩駛進B大校園,拉風的四座轎跑,吸引了無數圍觀者的目光。
“诶,快看!停在女生宿舍三棟樓下……”
“那不是研究生住的地方嗎?”
“難道……真被包養了?可是,咱們學校的研究生,咳咳……能看嘛?”
“估計不能。那一個個都是學霸中的學神,飛機裏的戰鬥機,腦子有多靈光,顔值就有多貧瘠!”
“也不一定。我聽人說,核物理系的研究生裏面有個超美的學姐,女神級别!”
“誰?”
“安旭啊!”
“切,全校都知道的事,就你會撿廢料!還以爲有什麽新發現呢……”
“哎呀!車門開了!快看快看……”
安旭推門下車,站定,理了理衣擺,“哥,後備箱開一下……”
“我來。”
“嗯。”
滿滿兩大箱子,安旭目瞪口呆。
“這、這麽多?!”
揉揉她的頭,夜辰輕笑,“我送你上去。”
“呃……宿管阿姨估計會拿鐵鍋跟你拼命。”
“是嗎?”
安旭點頭,李小花的戰鬥力可不是一般強悍。
深得其姑姑李大花真傳,宿管一職,已經成李家姑娘的世襲爵位了,一代傳一代,還真是術業有專攻。
“沒事,走吧。”
鎖了車,男人一手一個行李箱,安旭反倒兩手空空。
“哥,給我一個。”
“不用。”
“你一個人提,我怕你累。”
“不累。”話音一頓,補充道:“有你在身邊,怎麽也不累。”
安旭驚怔。
剛才,辰哥哥對她……說情話了?
可能嗎?
沒聽錯吧?
“傻丫頭,愣着幹嘛?前面帶路!”
“啊?哦,就來。”
搖搖頭,甩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小跑追上。
“哥,你慢點,這裏有電梯。”
“欸——等等!你是誰?”
安旭頭皮發麻,還真是不能随便說人壞話,說奇葩,奇葩就到。
活見鬼!
“呵呵……宿管阿姨。”
“嚯,原來是你啊,安旭。”面帶笑意,卻不達眼底,“看看這門牌,明晃晃擱這兒呢!女生宿舍,男士止步!裝作沒看見?”
“研究生宿舍沒管這麽嚴吧?”
“什麽研究生不研究生?隻要是B大的學生,都必須遵守!”
“家裏人送我上去都不行?”
瞟了她一眼,“行是行,可也不能這麽大喇喇就上去吧?畢竟是女生宿舍,先做登記。”
“OK。”
李大花兇是兇了點,卻不會存心找茬。
按規矩辦事,安旭也無話可說。
“哥,你在這上面簽個名。”
“這裏?”
“嗯。”
“現在行了吧?”安旭把登記簿往窗口一遞。
沒動靜兒。
又叫了兩聲,還是不理。
“宿管阿姨?小花姐?!”
“啊?!你、你說什麽?”
卻見李小花目光遲滞,呆呆盯着夜辰,好像魂兒都丢了……
------題外話------
唉,都是安少做的孽,把人小兩口折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