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輝月返京那天,葉洱暫時壓下手裏一堆工作,親自到機場接人。
咖啡喝完兩杯,同一本時尚雜志翻過五遍,已經延誤一個鍾頭。
“謝謝光臨,請慢走。”
出了星巴克,直奔接機大廳。
“各位旅客請注意,從G市飛往京都的CA419号航班現已抵達,将于十分鍾後降落……”
順着人流往外走,輝月一手拖箱,另一隻手掏電話。
“等很久了?”
“不多,一個鍾而已。”
“我東西少,你不用……”
“怎麽,不想我接?還是,有什麽秘密瞞着我?”
“秘密?”挑眉,輕聲笑開,“比如?”
“你挽着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抑或,摟着一名五官英俊的男人。”
“啧,我好像……沒聽懂。”
“OK,簡單來說,就是出軌和出櫃。”
“放心,有了你我怎麽看得到其他人?無論男女。”
葉洱這才笑起來,久等不至的煩悶瞬間消弭。
原來,服軟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困難。
誰先低頭并不意味着就落了下風。
愛情這回事,從來不以輸赢論。
“到哪兒了?”
“過安檢,馬上到大廳。”
“我在第二個出口。”
“等我。”
“好。”
風塵仆仆的男人,依舊潇灑,隻是眼裏透着疲憊。
“瘦了。”葉洱目露心疼。
“爲伊消得人憔悴。我樂意。”笑意爽朗,還是那個陽光少年。
“走,我們回家。”
“不先吃飯?”輝月挑眉。
“我今天上午買了菜,準備親自下廚。”
“你确定?”
“嗯哼。”
到地下車庫提車,輝月把行李一放,拉開駕駛座車門,卻見葉洱已經系好安全帶,正準備發動引擎。
“你去副駕駛,我來開。”
葉洱兩眼發酸,險些流淚。
交往這麽久,隻要夜輝月在,開車、做飯諸如此類的活計都由他主動承擔。
愧疚鋪天蓋地襲來,似要将她沉沉溺斃。
“對不起……”
夜輝月愣在原地,半晌,“好好的,爲什麽道歉?”
昨天在電話裏,兩人已經和解,葉洱現在的态度讓他心裏發毛。
“沒事,我突然發現,自己對你不夠好。”
輝月啞然失笑,“所以,你準備怎麽補償?”
“你想要什麽補償?”
“要你……一輩子不準離開我。”
葉洱渾身一震,擡眼,已是淚光漣漣。
她說,“好。”
“現在,你下來,我開,OK?”
“不行。”葉洱搖頭,“說好是我來接你。”
她想爲他做點什麽。
“乖,别逞強,這段路你不熟。”
“有GPS。”
最終,夜輝月拗不過她,隻好乖乖坐進副駕駛。
回到兩人小家。
葉洱系上圍裙鑽進廚房。
很快,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輕響。
夜輝月一進浴室,發現自己的牙刷和剃須水已經換成新的,毛巾還在。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搖頭失笑。
他擱在心尖尖上疼寵的女人,驕傲如葉洱,第一次服軟,學會低頭,該知足了。
從一開始,決定追她的時候,輝月就意識到前途艱辛,路漫漫其修遠。
可他不在乎。
或許,第一次見到她,開口叫出“小二姐”的時候,夜輝月就知道——他完了。
後來,陪她酒吧買醉,看到她爲陌将離黯然神傷,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澀澀的,泛酸泛苦。
最終,她和他分手。
夜輝月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有些可恥。
趁虛而入,徐徐圖謀。
可他不後悔。
……
揭開鍋蓋,淮山藥香撲面而來。
用勺子舀出一點,細細品嘗,“貌似不夠鹹……”
伸手去夠第二層櫥櫃裏的鹽,卻被大掌搶先。
男人一襲浴袍,領口微敞,腰間系帶随意綁起,胸膛緊貼女人後背,沐浴乳的清香絲絲萦繞。
葉洱雙頰微醺。
“淮山炖排骨?”
葉洱夾了塊肉,送到他嘴邊,“嘗嘗。”
張口,細嚼,表情意味深長。
“怎麽樣?”
“嗯……”
葉洱目露期待。
“不錯。”
“Yes!”
“看來,我媳婦兒上得了廳堂,也下得了廚房。”
“必須的!”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态度堅決,“你先出去,把頭發吹幹,我這裏馬上就好。”
一記偷香,“遵命,老婆。”
不待葉洱有所反應,腳底抹油,溜了。
伸手,輕撫臉頰,唇角緩緩上揚。
其實,她會做菜,一直都會。
當初,是爲陌将離學的。
一個月的勤學苦練,終究不負苦心,她做得有模有樣。
心甘情願,洗手做羹湯。
那時,她圍着陌将離轉,如同不知疲倦的蜜蜂。
釀得百花成蜜後,爲誰辛苦爲誰甜?
結果,她輸了。
什麽都沒得到,除了那條載滿回憶的芍藥項鏈。
從那之後,她就很少進廚房。
這一年來,隻要不出門,都是夜輝月動手做飯。
從一開始勉勉強強,到如今色香味俱全,夜輝月這一手廚藝,全是爲葉洱練出來的。
多諷刺?
她爲一個男人學會做飯,不得善終。
卻還有個傻子爲她苦練廚藝,持之以恒。
葉洱是害怕的。
和陌将離的那段情,讓她嘗到了艱澀深苦,從那之後,她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腳踩空,再次掉入陷阱。
彷徨不前,畏葸徘徊。
築造起堅硬冷漠的外殼,保護自己的同時,也把輝月的一片真心隔離在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可她忘了,夜輝月不是陌将離!
他誠實,勇敢,給了她足夠的呵護與關愛,甚至不傳任何绯聞,給她滿滿安全感。
“輝月,吃飯啦!”
她願意,用接下來的生命,全心全意去愛這個男孩兒。
……
漆黑的夜,被浪翻滾,經久不歇。
今晚的她,格外熱情。
輝月雲裏霧裏,不知小死了幾回。
全身每個毛孔都盡情舒張,眼底燃燒起熊熊火光。
“媳婦兒,你……慢點……”
倒抽涼氣。
女人居高臨下,睥睨的眼神,讓人恨不得俯首稱臣。
“不喜歡?嗯?”沙啞的尾音,聲聲撩人。
葉洱體能不錯,可從不曾這般取悅一個男人。
夜輝月是第一個,或許,也是這輩子唯一一個。
認清自己的心意,然後不顧一切堅持,無論對錯,不計付出,愛了就是愛了。
從未如此勇敢過。
看清自己的心意後,葉洱如釋重負,動作也愈發激越。
男人受寵若驚。
“你今天很奇怪。”試探着,小心翼翼開口。
“你居然分心?”挑眉,冷睨。
“乖,我擔心你。”
一句話,又叫葉洱紅了眼眶,隻是黑暗中,掩藏了最真實的情緒,看不分明。
“輝月,”她俯身,湊近,細碎親吻,“我們會好好的……”
一輩子,好好的。
……
葉洱的轉變,讓夜輝月措不及防。
會主動發短信了,兩人通話的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增加,洗手做羹湯,将他一日三餐照顧得井井有條。
“今天吃絲瓜,胡蘿蔔,還牛肉,你最喜歡的冬瓜排骨湯。”
“胡蘿蔔?!”
“有問題?”
“我能……拒絕不?”
搖頭。
夜輝月面色發苦,天知道,他最讨厭胡蘿蔔。
“及時補充維A,保管你耳聰目明。”
“我已經很聰明了,真的。”
“少貧!”
“媳婦兒,可我真的……吃不下。”
“爲什麽?”
胡蘿蔔可是好東西。
“呃……我是人,不是兔子。”
“誰說胡蘿蔔隻有兔子能吃?”
“……”
悲催的某月苦逼地幹掉了整整一盤,美其名曰——媳婦兒做的,就是毒藥也捧場。
不過,當天晚上,女人身體力行獎勵了他一番。
事後,兩人并排躺在床上。
輝月爽了個底兒朝天,隐有邪火,蠢蠢欲動。
“媳婦兒,我還想……”
葉洱累得半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無聲拒絕。
幾次三番,女人發毛——
“你給我老實點!”
“要不,你明天還給我弄胡蘿蔔?”
葉洱:“……”
第二天,葉洱早早爬起來做早飯。
熬了黑米粥,還做了三明治。
夜輝月在一陣食物香氣的引誘下醒來。
趿着拖鞋,來到廚房。
伸手,軟玉溫香抱滿懷。
葉洱措不及防,“吓死我了你!”
“Surprise!”
“驚吓才對吧?”
“媳婦兒,我發現自己真的很幸運……很幸運……”男人的聲音低且沉,無盡滿足,似歎非歎。
葉洱微愣。
下一秒,轉身,面向他,莞爾輕笑,“傻瓜,幸運的人是我。”
一人一碗粥,各有一份三明治。
他用大碗。
她用小碗。
他的三明治裏,多加了一份雞蛋。
分一半到她盤子裏。
“多吃點,養胖些,咱們好生猴子。”
“你以爲說生就生?”瞋了他一眼,風情流轉。
“隻要功夫深,不怕不能生。咱們多多努力,總能成。”
“就你想得美!”
夜輝月偷笑,什麽叫*苦短,他總算體會到個中滋味。
“怎麽不吃?”盤子裏剩了大半個三明治,粥也沒喝多少。
葉洱搖頭,面有倦色。
“應該是天氣太悶,這幾天都不想吃東西。”
輝月擰眉。
“對了,你幫我把設計稿送到公司,我今天不想去。”
“怎麽回事?不舒服?”
葉洱對工作有多認真,他心知肚明,絕不會無故曠工。
“沒什麽,可能昨晚沒睡好,犯困……”
八個月後,京都軍區第三醫院,葉洱剖腹産,生下一對健康的龍鳳胎。
姐姐,葉戀。
弟弟,夜唯。
這輩子,他戀上的,唯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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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和輝月到此結束,明天開始下一對!麽麽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