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瓊斯王儲好言相勸,她隻得悻悻作罷,看向夜辜星的眼神卻明明白白透露出厭惡。
偏偏對方不吃她這套,安穩泰然,狀若未見。
有什麽比敵人的無視更讓人窩火?
蘇亞覺得,自己是隻戰鬥力強悍的老虎,做好了将獵人拆吞入腹的準備,可獵人壓根兒沒把她放在眼裏……
真他媽……蛋疼。
維多利亞撇嘴,看了眼蘇亞,鄙夷,轉向夜辜星的目光卻透着探究的興味。
突然,一道冷芒投射在她身上,順勢望去,便見男人冷峻的面龐,眼裏滿是警告。
移開視線,面色隐隐泛白,寒意油然而生。
西爾維娅卻突然開口,“既然Alizee來了,那就開始吧。”眉間隐有一絲疲憊。
維多利亞目光微閃,抿了抿唇。
她知道,那些話母親一時無法接受,但她不願意再勉強自己過不喜歡的生活。
很快,傭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每個人面前都是三菜一湯,外加一份甜食,甜點上裝飾有瑞典國旗圖案。
香脆玉米餅配風幹牛肉,上綴蘆筍尖和番茄粒,濃郁的色彩形成強烈的對比,猶如莫奈筆下名畫。
至于湯,是冬令松露菌菇湯,奶油的甜香混合了松露、菌菇的自然純香,聞之開胃。
夜辜星暗驚,除了那道現場烹制的芝士火鍋外,近乎國宴規格。
“也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
對上卡爾殷殷期盼的目光,夜辜星沒什麽特别的表情,平靜開口,“都好。”
聞言,卡爾好似松了口氣,笑容漸深,眼尾的褶子也愈發明顯。
西爾維娅淡淡一瞥,不做聲。
維多利亞卻頗感驚奇,在她眼裏,父親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對幾個兒女也異常冷淡,當年查爾斯還在的時候,也不見他出言關心,更不會将吃穿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如今……
想來,父親是極其重視Alizee的。
或許,這次她真的可以如願以償卸下皇儲的重擔……
而蘇亞則又驚又妒,驚的是父親也會噓寒問暖,妒的是她從不曾享受過這種待遇。
将妻子不甘的目光盡收眼底,瓊斯唯有歎息。
“Sue,你嘗嘗這個。”
“……謝謝。”
丈夫的體貼讓她心裏有一絲微妙的平衡。
餘光瞥了眼安隽煌,一個商人而已,比不上一國皇儲。
恐怕,這裏所有人,隻有蘇亞不知道“安隽煌”這三個字代表的意義。
别說一個皇儲,就是國王見了他,也不敢怠慢。
所以,有些人很傻,也很天真,俗稱——缺心眼兒。
正所謂,食不言,寝不語。
正式上了飯桌,一向跳脫的旭兒也安靜下來。
她雖然随心所欲習慣了,但也知道,這裏不是自己家,一起吃飯的人不止粑粑麻麻。
這些人看起來都好嚴肅,她也不免嚴肅起來,小臉緊繃,乍一看,頗有幾分端莊的凜然,表情神态與安隽煌如出一轍。
夜辜星隐隐含笑,想不到,平時撒嬌賣乖的女兒還有如此安靜的一面。
到底是被長老會教導過的,前段時間,又跟着夜機山和月無情一起搗鼓茶藝,這般熏陶,若是沒有三分底,那才奇怪。
小姑娘卻沒想這麽多,她隻知道,對面那個阿姨想看寶寶出醜,還不讓寶寶哭,所以,寶寶就要虎着臉,吓死她!
哼!
卡爾眼裏帶笑,看小家夥身闆兒挺得直直,滿眼倔強,他突然想起了那個人……
看似柔柔弱弱,卻走得毅然決然。
兩人分手那天,她也是這樣倔強地看着自己,一意孤行,任他如何痛苦挽留,也絲毫無爲所動。
那一刻,卡爾就知道,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愛她的資格……
旭兒眨眨眼,見白白正望着自己,眼裏還積聚了亮晶晶的東西,眼眶紅紅的,像要哭出來。
瞬間,綻放出一抹甜笑。
白白不哭哦,羞羞羞……
卡爾怔愣,癡看着女孩兒腮邊,一左一右兩個淺淺的小梨渦,似追憶,似悔恨,似驚痛。
連忙别開眼,慌張且狼狽……
西爾維娅目露嘲諷。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不過是鳄魚的眼淚,假惺惺……
小姑娘撇嘴,剛才還看自己呢,寶寶看回去,他又不看了,要哭不哭的樣子,像寶寶欺負他一樣!
哼!
大人的世界真難懂……
郁悶地挖了一勺玉米餅,送進嘴裏,登時,眼前一亮。
好吃!
一頓飯下來,除了小丫頭吃得歡實,其他人,沉默得快要憋出内傷。
卡爾放下刀叉,“伯克,帶Alizee去休息,下午兩點一刻準時出發去皇宮。”
言罷,起身離開。
旭兒咂咂嘴,這才心滿意足地擦起手來。
夜辜星一看,實在無語。
小家夥面前的盤子幹幹淨淨,除了那一堆被她挑出來的玉米粒,其他東西都進了五髒廟。
點點鼻頭,“也不怕吃成小豬!”
眼底卻一派寵溺。
飯菜的分量并不多,夜辜星不怕她吃撐,所以才縱容着。
小東西雁過不留毛的性子,她一清二楚。
哼唧一聲,撅嘴,撒嬌,“大叔說,寶寶是小公主,公主都是美美的,才不是小豬!”
西爾維娅目光驟冷,蘇亞聽完翻譯直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餐具震動的脆響格外刺耳。
小姑娘吓得一顫,伸手要粑粑抱。
“小公主?呵呵……儀式還沒辦,就迫不及待以公主的身份自居?”尖酸,刻薄。
“姐,你……”
蘇亞冷冷一瞪,“閉嘴!别這麽叫,我承受不起。姐姐?我看,你更想叫她一聲姐姐!”
安妮目光一讪,唇瓣嚅動着,剛想開口,卻被夜七拉到身後。
“蘇亞,你說話客氣點!Alizee本來就是公主,安妮叫她一聲姐姐,有什麽錯?”
“Seven,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蘇亞冷聲提醒。
“我是什麽身份,還輪不到你一個外嫁的女人說三道四!”
“你!”
“瓊斯王儲,麻煩你,管好自己老婆!别讓她丢了你丹麥皇室的臉!”
蘇亞氣得渾身打顫,最後,被丈夫半拖半拉着離開。
西爾維娅表情淡淡,瞥了安妮一眼,“大家自便,失陪了。”
敗,也敗得從容。
夜辜星雙眼微眯,這個女人,倒是有趣得很!
跟紀情那種沒腦子的人不在一個檔次。
自始至終,她的話很少,多數時間都在冷眼旁觀,卻有意無意縱容蘇亞的行爲,最後輕描淡寫,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普通意義上的白蓮花,升級版的綠茶婊,似乎都不足以概括這個從平民走向王後寶座的女人。
若非站在對立面,夜辜星或許會欣賞她,可惜……
她們不在一條船上。
西爾維娅走後,廳内一時沉寂。
維多利亞緩緩起身,看了夜辜星一眼,湊近,低低開口:“上次送你那套挺好用吧?”
似笑非笑地瞥向安隽煌,擺擺手,轉身離開,“不要太感謝我……”
夜辜星:“……”
伯克領着一家三口穿過花園,來到一處獨立的小洋樓,米白色外牆,雅白色瓷磚,雕花木欄,有青綠色的枝蔓攀爬生長。
環境清幽,采光充足。
“殿下,請您在此休息片刻,兩點一刻準備出發去皇宮,參加授冠儀式。”
将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從頭到尾彙報一遍,伯克退出室内。
一家三口剛坐下,敲門聲響。
“進來。”
身着黑色西裝的中年婦人,頭發盤得一絲不苟,神情肅穆,身後跟着一衆女傭,手裏捧着衣服、鞋子,甚至小到頭飾。
魚貫而入,在客廳站成一排。
“殿下,我是女侍Jessie,負責替您上妝打扮,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現在瑞典民衆面前。”
夜辜星嘴角抽搐,她現在隻想好好睡個午覺……
“麻麻,困了……”小姑娘耷拉着頭,蔫蔫地靠在粑粑肩頭,顯然是困了。
“東西留下。”
Jessie表情一僵,“可是陛下交待……”
“我自己會化妝,不需要其他人。”
嘴唇動了動,瞥見對方眼裏隐隐的不耐,Jessie噤聲。
朝身後衆人點了點頭,“東西放下,都退出去。”
待所有人走後,Jessie上前一步,拿出一大一小兩個酒紅色絲絨盒。
夜辜星接過,打開,詫異挑眉。
“這兩頂皇冠,是陛下的母親艾菲爾王後當年的嫁妝,讓我轉交公主殿下和小殿下。”
授冠儀式,一般在公主十八歲成年的那天舉行,有點像華夏古代的及笄禮。
由父親親手摘下皇冠,授予公主王冠,代表正式擁有繼承權。
而夜辜星初來乍到,連一頂普通的裝飾皇冠都沒有。
能做到這一步,卡爾也算思慮周全……
Jessie退至門外,便聽先行退出的一衆女傭正低聲議論——
“公主殿下長得很漂亮。”
“漂亮有什麽用?脾氣可不小!”
“還高傲得很!沒有安妮公主和善……”
“人家是大明星,耍大牌已經成習慣了。”
“嗤——皇室公主去娛樂大衆,說好聽點,那叫藝術,說得不好聽,那就是供人取樂!”
“再說,娛樂圈裏混出來的人,有幾個是幹淨?”
“呀!你是說,公主她……不會吧……”
“誰知道呢!現在明星和導演上床的醜事可不少。”
“Athena應該不同吧……她那麽漂亮,有自己的公司,老公又是豪門巨子……”
那人掩唇偷笑:“這種事,就算有也不會讓我們知道……圈子裏亂得很……”
“咳咳!”Jessie咳嗽兩人,議論聲戛然而止。
威嚴的目光掃過衆人,壓迫十足。
“别讓我再聽這些混賬話!公主殿下何等尊貴,你們這些粗鄙下賤的人也配挂在嘴邊談論?!”
這話說得半點不客氣,甚至帶有人生攻擊。
在倡導人人平等的當今社會,顯然難以服衆,卻礙于Jessie的女官身份,敢怒不敢言。
畢竟,能爲皇室工作,哪怕隻是個傭人,說出去也極受人尊敬。
加之,薪酬不低,沒有人會傻到去頂撞,白白丢了飯碗。
“公主有自己的安排,你們都站在門口不用進去了,有事情自然會叫人。”
“Jessie,你說,我們都要站在這裏等?”
冷冷一睨:“有問題?”
“……沒有。”
“都機靈點,這次授冠禮陛下很重視,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
“是。”
待Jessie走後,抱怨聲此起彼伏。
再說那頭,兩口氣哄着旭兒躺下,不到五分鍾,小丫頭就睡熟了。
安隽煌起身接電話。
夜辜星等了會兒,見他還沒進來,開始打呵欠,困意襲來,緩緩閉眼,索性挨着女兒小憩。
沒想到,再次睜眼,已經過去整整一個小時。
叫醒小東西,一通打扮,粉藍色公主裙,搭配可愛花苞頭。
原本還神情恹恹的小姑娘,頓時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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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十二點之前,麽麽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