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烨眉心一動,抓住她字裏行間的深意。
“你有辦法對不對?!”
“嗤……你一個大男人,問我要解決方法,丢不丢人?”
邵烨目露尴尬,輕咳兩聲,“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這事跟你脫不了幹系!我不管你和那個梵音我之間,有什麽恩恩怨怨,我隻要邵氏平安。”
“啧,你還真是邵家的好兒子。”說不出的諷刺意味。
男人面色驟沉,“不用激我。隻希望你盡快做完自己的事,還邵氏一個安甯。”
“那就……借你吉言。”
夜辜星咂咂嘴,饒有興味。
能這麽快聯想到她身上,看來,邵烨不算太笨。
“小葉子,樂呵什麽呢?”
夜機山晨練回來,一進門就看見某人盤腿坐在沙發上傻樂。
“梵音我倒黴,我高興。”
老人搖頭,目露無奈,“你呀……”
“等着看吧,不出三天,梵音我在這行的名聲就徹底臭了!看他還怎麽在香港混下去……”
夜機山滿眼複雜,卻唯獨沒有同情。
他不是聖人,也從不用“救世者”這樣的身份自居,本質上,他和夜辜星一樣。
人不犯我,不生歹心;人若作死,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該慈悲的時候悲憫,該心狠的時候無情。
當初,梵音我叛逃缥缈山,害死璇玑門弟子,他不可能以德報怨。
夜辜星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點破,蹭過去,親昵地靠在老人瘦削的肩頭。
“師父,要我說,你可以去演電影了。”
“哈哈哈……是嗎?”
“你扮青衣人的時候,那演技……”夜辜星豎起大拇指,“堪比影帝。”
夜機山樂了半晌,到底沒忍住,“小葉兒,别嫌師父唠叨,還是那句話,不可妄造殺孽。”
今次,龍脈受損,降下天災以示警懲,雖不至于傷人性命,但到底有損陰德。
況且,這幕後黑手是他的小葉子,夜機山如何放心得下?
“早知道,你會用這種方式對付姓梵的老家夥,我就不該同意,由着你胡來!
“師父,其實你可以換個角度來想。首先,梵音我殺孽纏身,對付他是替天行道,活該受着!其次,龍脈乃蘊氣生運之地,尊貴無匹,邵氏選擇如此神聖的地方建築樓盤,本就欠妥。加之,宅乃彙污聚垢之地,入住的人隻怕受不起這等尊貴,除非命格過硬,否則難逃厄運,輕則傷,重則亡。”
“我這樣做,也是爲了阻止樓盤落成。”
夜機山輕聲一歎,“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可我還是忍不住想提醒……”
對上師父擔憂的雙眼,她隻覺心頭一暖。
“我會好好的……天煞孤星的命運自我重生那一刻起已經徹底改寫,以後,隻會越來越好。”
“嗯……”蒼老的大掌拍拍她的頭,“小葉兒,師父這輩子唯願你平安長樂。”
月無情輔一進門,就撞見師父和師妹親昵的場面。
“咳咳……”
“樾師兄,情況如何?”
“梵音我龜縮在金雀門,誰也不見。”
冷冷一笑,“聯系香港各大報社,梵大師的新聞價值可不小……”
“梵音我堪輿失誤,緻使龍脈受損,天降災禍以示警懲”諸如此類的話題,被衆媒體炒得火熱。
香港人信風水,同時也畏風水。
一個好的風水師能得到近乎各行各業所有人的尊重,可是,一個胡亂堪輿的風水師,隻能作爲不負責任的玄學者,人人喊打。
畢竟,風水這種東西,玄乎得很,稍有不慎可能就禍及生命。
即便金雀門在事發第一時間站出來澄清,但效果并不大。
網友的抨擊,邵氏的責難,以及全港其他風水師的群起而攻,都讓梵音我難以招架。
那明明就是座普通的山,爲什麽一夜之間成了龍脈?
等等!
龍脈……
東之青龍,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中爲麒麟,分别與金木水火土對應。
那座山初看并無龍氣,除非東方大開,青龍入主,而後,紫氣東來,終成陰陽同體!
一定是有人動了青龍方位!
而當今世上能夠改山換脈的人,隻有……
“夜、機、山!”
很快,香港開運協會發布官方公告,取締梵音我風水師從業資格,連同金雀門一起接受調查。
與此同時,邵氏企業啓動勞工理賠事宜,按照傷情的嚴重程度發放撫恤金。
并且,宣布金明山樓盤停止一切開發事宜,計劃改建成免費公園,供市民使用。
邵氏一系列的舉措,展現出一個上市企業該有的良心和擔當,很快得到香港市民聲援,股價平穩上漲。
香港政府投桃報李,劃出中環CBD區一塊尚未開發的土地,經議員一緻同意,低價賣給邵氏集團。
聽說,這塊地原本也是打算建成公園。
也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總算有驚無險地度過了此次危機。
“是我,邵烨。”
“事情解決完了?”
“托你的福。”
“欸,事前聲明,從頭到尾,我什麽都沒做。”
邵烨啞然失笑,“再演下去有意思嗎?”
她做過些什麽,不說完全清楚,但也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邵總忘了,我是個演員,演戲是我的工作。”
邵烨笑容稍斂,沉聲提醒:“生活不是片場。”
“人生如戲,所有人都在演,還分什麽生活和片場,不都一回事?”
“OK!我們不要再争論這個話題。”
“Well,說吧,找我什麽事?”
“請你吃飯。”
“爲了什麽?”
“道謝。”
“時間,地點。”
聽見那頭嘈雜的聲音,邵烨擰眉,“你在片場?”
“嗯,今天有好幾十場戲。”
“大概什麽時候能結束?”
“至少一個鍾。”
男人擡腕,看了眼時間,“正好,那個時候我下班,過來接你。”
收起手機,張娅的吆喝聲傳來——
“辜星姐,到你了。”
“就來。”
化妝師加快補妝速度。
接下來的一場戲,是韓子衿與蘇野的第一次見面。
煩躁的夏日,鳴蟬聲聲,仿佛帶着不知疲倦的熱情。
彼時,韓子衿洗完澡,穿着吊帶短褲,坐在書桌前,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老式台燈散發出柔和的橘色暖光,映照着女孩兒尚且稚嫩的臉龐。
濃密的黑發,又長又直,此刻正服帖地披在身後。
清澈的目光,專注的表情,讓現場所有工作人員歎服。
說實話,夜辜星作爲兩個孩子的媽,雖然年齡不大,可身上的氣質卻于同齡女生相去甚遠。
前者清純,後者妩媚。
一個人身上不經意間散發的氣質很難通過後天的雕琢去改變,所以,很多人從一開始是不好看夜辜星的。
雖然她是影後,但要演出一個高中生的清純,确實很難!
況且,她本身的氣場就屬于女強人範兒,要讓這麽一朵帶刺的玫瑰化身纏纏綿綿的蒲公英,難度不可謂不大。
就連王石也暗中捏了把汗。
隻有蕭慕涼,從始至終,咬定一句——
“沒有人比她更适合這個角色。”
一語成谶!
此刻的夜辜星,仿佛褪去了現實生活中,一身高冷的甲胄,此刻,她就是韓子衿,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高中生。
有父母的壓力,學業的負擔。
她可以高冷無敵,也能夠回歸本真。
隻見她微擰着眉心,鏡頭推進,一個特寫,将女孩兒思考的神情精準捕捉,也連帶着将她那一絲絲恰到好處的煩悶,納入鏡頭。
耳邊傳來電視劇的聲音,夾雜着父母低聲的交談,讓她本就阻塞的解題思路糾纏成一團亂麻。
起身,抓起鑰匙,出了卧室。
奔至玄關換鞋,“爸媽,我找倩倩玩會兒!”
“作業寫完了嗎?”
她胡亂地應了聲。
“早點回來——”
母親的叮囑漸遠,女孩兒已經如快樂的小鳥飛向遠處。
哼着王菲的歌,踩着不在點上的節拍,她依舊很快樂。
舒緩的眉眼,含笑的嘴角,以及眼中隐隐跳躍的興奮,夜辜星将一個處于青春期的女孩兒诠釋得近乎完美。
“卡——”
“接着拍下一幕,趕緊轉場!”
看着這樣的夜辜星,張娅幾乎呆愣。
“她真的很完美。”
“啊?”
蕭慕涼笑着擡眼,重複說了一遍。
張娅一個勁兒點頭,表示贊同。
“辜星姐這個樣子,讓我想到自己念高中的時候,也是這樣,會因爲解不出數學題而煩躁,會因爲忙裏偷閑而竊喜……”
總是敷衍父母,任性地把作業丢到一邊……
張娅目露懷念。
“她塑造的人物,就像活生生存在于每個人的記憶裏,不經意間,便讓人沉浸在過往,仿佛看到當初的自己。”
“所以,蕭哥也認爲辜星姐演得好?”
蕭慕涼卻緩緩搖頭,“不是我認爲,是她本來就很好。”
這些年,進步的,不僅是自己;她也在不斷成長……
所以,注定追不上了,即便自己再努力。
王石在給夜辜星講戲,張娅不便上前,隻好拿着水杯站在原地等候,不曾想,居然能和影帝蕭慕涼侃上兩句,心裏有點小竊喜。
畢竟,男人那張臉忒好看了……
咳咳……人嘛,都是視覺動物。
“對了,蕭哥,怎麽不見陳曦?”
“有事請假。”
陳曦和張娅是同一期助理培訓班的學員,之後又一起上了經紀人相關方面的課程,關系還不錯。
“難道是她媽媽的身體又不好了?”
蕭慕涼聳聳肩,“抱歉,我不太清楚。”
張娅暗自撇嘴,跟了這麽個不懂體貼的Boss,也真是夠倒黴!
不過,前段時間,公司有一次人員調整,助理可以申請外調,可……爲什麽曦曦還跟在蕭慕涼身邊?
真不知道那小妮子整天在想些什麽……
“小娅……”
“诶!辜星姐,我在這兒。”
拿着水杯迎上去,算了,既然想不通,就隻有不想了。
休整不到五分鍾,第二場戲緊跟着開拍。
“各部門就位,一二三,Action!”
打闆聲響,全場瞬間進入狀态。
漆黑的夜,星光閃爍,韓子衿一身清爽站在樓下,手做成喇叭狀,壓低聲音,朝二樓一處大開的窗戶喊道——
“倩倩!快點!要遲到了——”
“诶!就來——”窗戶邊伸出一個頭,回應道,同樣壓低了嗓音。
很快,兩個女孩兒在樓下會合。
“子衿,你要帶我去哪兒?”
“噓!”拉着好朋友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借着樹木的遮掩,“我想去看賽車!”
“天哪!你瘋了——”
“噓!你小聲點兒,讓我媽聽到就完了!”
“不是……子衿,那都是些小流氓!你去瞎摻和什麽?萬一出了事……”
“不會的!我保證,看一眼就走!好不好嘛~我的好倩兒,你就從了我吧!”
“真拿你沒辦法……說好了,看一眼就走!”
“嗯嗯,看一眼,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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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混蛋】
某日,談小妞挨揍了,傷處在屁墩兒,一坐,疼得龇牙咧嘴。
“君子動口不動手,丫的小人!”
陸二爺涼飕飕擡眼,“對付流氓,不需要。尤其,女流氓。”
某小妞氣結。
“你這是家暴,我不服!”
“不服?”泛着冷,染了邪。
點頭,咬牙,小表情頗爲壯烈——本姑娘就是不服,咋地!
“春風化雨,懂不懂?你得講道理,說服我。”某妞搖頭晃腦,語重心長。
眸色一深,男人點頭:“主意不錯……”
“欸!你幹嘛?!”
“不是要睡服嗎?睡完,你就服……”
嘶,這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