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辜星關了電視,抓起車鑰匙往外走。
“夫人,又要出門?”
溟澈剛醒,從房間出來倒水喝,正好撞見。
“嗯,有點事。”
“需要我幫忙嗎?”
夜辜星挑剔的目光将他上下掃視一通,“你能做什麽?”
頓時一哽,“……救死扶傷。”
沒辦法,他的強項是治病救人,至于殺人越貨這種事……咳咳……他就是有那個膽兒,也沒那個力氣。
這種粗活兒,溟钊擅長……
出門,上車,夜辜星直奔機場。
上午十點五十分,VIP私人停機坪出口,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出現,與夜辜星擦肩而過。
前者目不斜視,後者心照不宣。
便是這一瞬的空當,車鑰匙已經從她手上轉移到男人西裝褲袋裏。
夜辜星驅車離開,仿佛她來機場隻是爲了借用洗手間。
于森拿到鑰匙後,輕車熟路來到地下停車場,開走了第58号庫裏停放的卡宴。
取道中環,最後停在一幢名爲大樓“世紀金融大廈”的高樓前。
下車,進入最左側電梯,按下第十二樓。
叮——
電梯門開,徑直穿過忙碌的辦公室,行至廊尾,推門而入。
一間超高配置的辦公室,藍光玻璃,防監聽設備。
一道纖細的身影端坐上首,聽聞響動,緩緩轉身。
“小姐。”他垂眸颔首,态度恭敬。
女子莞爾輕笑,“辛苦你跑一趟。”
細細數來,自夜辜星離京後,兩人将近一年未見。
期間,于森先後三次往返奔波于南方夜社及京都暗夜會之間,如今,又被她一個電話叫到香港。
自然當得起這一聲“辛苦”!
“坐。”
于森朝謝志華颔首,“華叔。”
拍拍他的肩,“阿森越來越沉穩了。”目露贊許。
确實,經過這幾年風風雨雨的垂斂,于森羽翼漸豐,如青松翠柏,越長越高,也越長越密。
就算脫離夜社,自立門戶,也足以獨當一面。
“這兩位是華叔身邊的人,左手邊雷虎,右手邊周彪。”
“森哥!”
異口同聲,膜拜之情溢于言表。
從華叔口中,他們沒少聽說這位的事迹,自然也清楚,他是第一個追随夜少的人。
地位非同一般。
從夜少對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來,他倆雖遲鈍,可也不傻,知道什麽人能欺負,什麽人不能得罪。
所以,當下便殷切地招呼于森入座,頗有血性地将人吹捧一番。
夜辜星看在眼裏,笑意未改。
謝志華卻目露擔憂。
“三合會那邊情況如何?”
進入正題,所有人嚴陣以待。
“向既已經派人到警局保釋,還請了大狀揚言要追究到底。”周彪開口彙報。
“沒想到,惡人反而先告狀,有趣……”
夜辜星将目光投向雷虎。
“和勝和坐館堅哥放話,要砍死向既,叔父們情緒激動,已經開始在三合會地盤上搗亂。”
“搗亂?”
“嗯,剛剛收到消息,O記接到秘密線報,出手搗毀了尖沙咀、油麻地、九龍城、觀塘及旺角一帶二十多家歌舞廳,都是向家經營的地盤。”
“海關那邊截獲大批K仔,已經暫時扣押。”
夜辜星冷冷一笑,“看來,和勝和并不打算息事甯人。”
“沒錯,”謝志華突然開口,“和勝和現任坐館肥堅是個睚眦必報的人。而那幾個叔父,脾氣更暴”
“反正火已經燃起來了,不如我們再加一把柴,幫和勝和一把……”
華叔老眼一眯,笑得意味深長。
如今,隻要把水徹底攪渾,就不怕摸不到魚。
“14K那邊有消息嗎?”
“并無什麽特殊反應。”
謝志華搖頭,“這樣才更讓人懷疑。”
周彪咋舌:“華叔,您的意思是……”
“想當年,14K如何強盛,一度趕超三合會,成爲香港最大黑幫勢力,風頭一時無兩。如今,雖大不如前,可争雄稱霸的心思卻沒收斂,指不定等着兩虎相争,自己從中得利……”
“既然14K想當漁夫,怎麽能不成人之美?”
夜辜星悠悠開口。
一個周詳的計劃已在心中成型。
謝志華微愣,“請您明示。”
“我們可以……”
十五分鍾後,夜辜星講完,喝了口茶水。
謝志華目露歎服。
當天傍晚,三合會旗下一家高爾夫俱樂部被舉報私藏毒品,O記聞風而動,竟然在桑拿房的休息室,以及泳池搜出近三十千克高純度海洛因。
向既作爲俱樂部法人代表,被請到警局喝茶,并且不予保釋。
向家亂成一鍋粥。
“老爺子!醒醒!出大事了!”
當晚,向璘宿在情婦家中,一番*後便沉沉睡去。
“吵什麽?!給我閉嘴——”帶着被人吵醒的不爽,老頭子大發雷霆。
“向、向老闆被抓了……”
“什麽?!”
接到消息的向璘火速趕回向宅。
“阿楓,你說這究竟怎麽回事?!”
向楓也是前腳剛到。
視線一掃,冷不防瞥見老爺子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擦掉的唇印。
目光泛冷,嘲諷一笑,“您這又是歇在哪号小媽那兒?偷吃也不知道把嘴擦幹淨……”
“孽子——我是你老豆!”
“我沒否認啊。”
“這就是你該有的說話态度?!”
“不然我該什麽态度?如果不是你惹下的風流債,會有什麽如雲、似玉這些莺莺燕燕嗎?!”
向楓目光發狠,一腳踹在玻璃茶幾上——
哐!
四分五裂,碎渣滿地。
好似還不解恨,松了領帶,脫下外套往地上砸。
“你他媽養情婦也就算了,我跟大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這回事!可你連個女人也管不住,害得吹水光堕樓而死,你是不是要敗光三合會才滿意?!”
向璘被吼懵了,嘴唇嚅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
“現在和勝和要報仇,讓人帶毒品混進俱樂部,結果被警察搜到,大哥已經被帶走了。”
“他媽的和勝和!敢動我兒子……槍呢?我的槍呢?”
向璘在褲腰上掏了半天,什麽都沒有。
“那個……可能落在阿珍家了,我讓她送過來……”
向楓隻覺頭疼。
有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父親,他和大哥倒了八輩子血黴!
深吸口氣,向楓掏出電話,目露狠色:“阿偉,把坐堂以上的人全部召集起來,我有話說……”
“那個……阿楓,你哥沒什麽大問題吧?他不會以後都出不來……”
“你給我閉嘴!”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還不去死呢?!”
言罷,揚長而去。
向璘怔愣原地,眼中閃過一抹憤怒,随即演化成悲涼……
淩晨三點,距向既被捕已經過去整整七個小時。
和勝和旗下投資在建的兩棟商業大樓,離奇失火,熊熊火光,照亮了香港半邊天。
三十分鍾後,消防車趕到,可是兩棟大樓已經面目全非。
工程物料也化爲灰燼。
初步預計,損失上億!
“我操他娘的三合會!”肥堅拍桌而起,指着在座一衆叔父,“是誰負責大樓安全?!居然讓人明目張膽潑汽油,讓我阿堅的臉往哪兒擱?!”
衆叔父黑着老臉,等他撒瘋。
咒罵半晌,肥堅才深吸口氣,坐下來。
“說吧,這筆賬怎麽算?!”
“當然要幹回去!咱們和勝和也不是好欺負的!”
“14K那邊怎麽說?”
“黑子說他們不會插手。”
“好!既然三合會做絕了,就别怪我肥堅心狠!”
接連兩天,三合會被查封了四十五家夜總會,十二家俱樂部被迫歇業,貿易出口的船隻被海關鎖定爲重點檢查對象。
和勝和也不輕松。
三處投在在建的地産因非法募集資金,被勒令停工,五十四家浴足店被貼封條,遠在澳門的賭場生意也接二連三被人舉報詐賭,不得不停業整頓。
眼看戰争升級,雙方越撕越烈,就在這當口,被拘留待查的向既出來了。
和勝和開始底氣不足,畢竟,向既是個狠角色。
果然,第三天一早,兩名叔父被人發現死在家裏。
就像狠狠一巴掌扇在肥堅臉上,不僅疼,還讓他頓時清醒。
再這樣下去,隻會兩敗俱傷,反正鬥了這麽久,有輸有赢,面子裏子都找回來了,當即緻電向家,要求和談。
向既應承下來。
兩人約在一家茶餐廳見面。
“向老闆。”
“周老闆。”
肥堅,原名周堅。
兩手相握,彼此笑臉相迎,殊不知,前一刻,這兩人還恨不得挖對方的心,喝對方的血!
“我也不想繞彎子,”肥堅率先開口,“咱們兩家再這樣鬥下去,隻怕白白讓人看笑話。”
向既眼未擡,“那周老闆的意思?”
肥堅暗罵,面上卻繃緊了面皮,笑得分外友好。
“不如,我們講和?”
“周老闆認輸了?”向既輕笑。
肥堅面色一沉,“世侄,逞口舌之快,有意思嗎?”
“呵呵……”沉沉笑開,“當然有意思,周老闆一開始不就是要掙個輸赢,拼出個死活嗎?”
“這麽說你不打算講和,要跟我鬥下去?”
向既擺擺手,“堅叔誤會了,我隻是想跟您談幾個條件而已。”
肥堅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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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比較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