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當衆人還沉浸在濃厚的年味兒之中,歡歡喜喜與親人同聚之時,光影集團董事長顧原被警方帶走,罪名——強奸!
話說,這光影集團乃是華夏娛樂圈四大經紀公司之首,由于顧原此人善于鑽營,妹妹顧芳蘭又嫁入軍權豪族江家,頗受蔭蔽,因而穩坐娛樂圈經紀公司第一把交椅,旗下明星嫩模無數,這其中腌臜,想必大家都懂,隻是沒有真憑實據而已。
俗話說,沒有不偷腥的貓!顧原雖一把年紀,膝下二子也都成年,但由于常年保養,非但不顯老,還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韻味,再加上握有光影大權,捧誰摔誰全在一念之間,很是招女人喜歡。
倒貼上門的模特明星多不勝數,而他自然也來者不拒。
成功男士優越感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想玩女人,直接勾勾手指,就有大批質量不俗的美人兒前仆後繼,争搶着替他暖床。
顧原也不辜負大好資源,說是“後宮佳麗三千人”待他翻綠頭牌也不爲過。
風流的秉性也間接影響了長子,顧允澤如今風流不羁、換女如翻書的臭德性,就是跟他爸學的。
要說光影能夠在娛樂圈屹立不倒幾十年,顧原自然不會是那等*熏心的蠢人,相反,他很精明,玩過的女人無數,強迫的女人不少,可愣是沒鬧出過事兒,好的壞的,全給兜住,安安穩穩幾十年。
何止兩把刷子,二十把都嫌少!
可惜,他得罪的人是安隽煌,二百把刷子都能給你悉數鏟掉的人!
按理說,光影沒得罪過夜辜星,顧家也沒犯着安家,這貿然一出手,倒讓外界觀望衆人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可轉念一想,前段時間,傳出過消息,說這安家夫人和小少爺同時丢了,貌似跟江家脫不了幹系。
本以爲是道上訛傳,現在看來,倒有幾分可信。
爲什麽?
顧家的女兒嫁入了江家,換言之,顧家就是江家外親!
此番動手,雖表面打壓了顧家,但實際上卻是在向江家宣戰。前段時間,江氏旁支官員被查,就已經引起外界關注,紛紛猜測是安家那位怒了,都搬了凳子,磕着瓜子兒,笑談調侃,等着看好戲。
然而并沒有。在幾個小蝦米相繼被查之後,那位卻沒有了動作,江家也開始恢複走動,女眷一改往日低調姿态,頻頻露面上流交際圈兒,吸睛無數。
本以爲,就此揭過,江家有驚無險,沒想到,這新年一過,當真又是别樣景緻!
誰能料到那位二話不說,卷土重來,而且這一來就宰了顧家這頭亂竄的肥羊,留給江家一個狠狠的下馬威。
這一鬧,安江兩家,正式宣戰,一場博弈在所難免!
顧原一倒,大廈将傾,最着急的,莫過于顧芳蘭。
她是顧家的女兒,雖已出嫁,但好歹明白自己和家族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本來,當初能夠嫁進江家,就是她高攀了權貴,幸而她肚子争氣,一舉得男,之後不久又給江家添了女兒,湊成一個“好”字。
顧家雖隻是一介商賈,但家境殷實,好歹能夠幫襯着她。若是,一夕之間,娘家倒了,那才真的是孤立無援,哭都沒地兒哭!
“媽,你能不能停下來,别再來回走了?我眼睛都快被你晃花了!”江雨晴坐在沙發上,滿臉不耐地開口。
舅舅出事,她已經很擔心了,這個時候顧芳蘭又像無頭蒼蠅似的亂竄,看得她更心煩,這才忍不住出口提醒。
或許是她的話不滿情緒太嚴重,顧芳蘭腳步一停,兩眼倏然圓瞪,兩步上前戳着女兒腦門,“你個丫頭片子!舅舅出事了不見你關心,倒怪起我來了?!小晴,做人可不能忘恩負義,太過冷血自私!”
江雨晴面上挂不住,跺了跺腳,“媽,你怎麽越說越離譜了?忘恩負義?冷血自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關心舅舅了?本來我就焦頭爛額,你還在這兒走來走去,根本無濟于事。難道你多走幾圈,舅舅就能平安無事,化險爲夷?”
顧芳蘭啞然,難得紅了眼眶,“我知道幹着急沒用,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你舅千萬不能出事……”
“媽,最近你看到哥了嗎?”
顧芳蘭一愣,眉間難掩愁緒,“他和你爺爺已經關在書房整整三天了,吃飯喝水都是下人送進去,我也不敢進去打擾他們爺孫。”
江雨晴眉頭一擰,“看來,他們早就料到了……”否則也不會不聞不問待在書房裏。
“料到什麽?”顧芳蘭微愕。
“媽,”江雨晴咬了咬下唇,“這件事你還是親自問哥哥吧,我也是道聽途說……”
顧芳蘭把臉一沉,“都傳了些什麽?”
“……”
“江雨晴,你說不說?!”
“外面都在傳……安家要對付江家,是因爲哥哥擄走了安夫人,觸怒了那位……”
不久前,GUCCI旗艦店裏,她親眼看着好朋友唐禹詩被兩個女人逼得走投無路,時至今日,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她總會有意無意想起當時場景,那兩個女人——
一個熾如烈火,一個涼薄如冰。
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拂袖間操縱生死,談笑中決定命運,彼時,她隻有一個念頭——唐禹詩,完了!
之後的事,一如她所預感的那樣,林家被查,家破人亡,唐禹谟夫妻锒铛入獄,唐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而她,爲了表明立場,不得不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一個朋友,比起親人、家族,江雨晴的選擇永遠都是後者。
等一切塵埃落定,她才想起,那個滿眼淡漠的女人竟是安夫人!滿月宴上,她曾遠遠打量過她,當時隻覺這是個漂亮的女人,轉眼便抛諸腦後,隻因她是個設計師,漂亮的東西能夠令她注目,但沒有個性的東西很快就能使她遺忘。
言下之意,美雖美,卻少了氣質,缺了獨特。
卻不想,秦思晨的死,林唐兩家的滅頂之災都是出自她手!這個女人,安靜的時候像個花瓶,一旦動怒,勢必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秦家如此,林家亦然,如今,江家也在劫難逃嗎?
江雨晴茫然地環顧四周,深深的無力感讓她胸口發悶,幾欲窒息。
丢下無頭蒼蠅亂轉的母親,她朝卧室走去,路過書房,正好碰上推門而出的江昊霆。
“哥……”她輕聲開口。
江昊霆輕嗯一聲,拍拍她的肩,“别擔心。”
離得近了,江雨晴才發現,昔日風流倜傥的大哥,如今黑了,脊背微佝,眼底帶着難以言說的疲态,瞳孔卻折射出令人心驚的厲光,仿佛一張繃緊的弓,随時都有垮掉的可能。
眼眶泛酸,卻不知從何說起,她從哥哥眼底看到了深重的無奈,泛着心死的微瀾,他在勉強,在壓抑,在厭惡,他想逃離,卻不得不留下!
因爲,江家,是他的責任。
卸不掉的責任!
隻要他活着一天,包袱如影随形,他抛不掉的。
“會好的。”将她的惶然盡收眼底,江昊霆保證,目光陡然爆發出堅定。
江雨晴點頭,笑了笑,“哥,我相信你。”
江昊霆轉身離開。
“哥……”江雨晴叫住他,“你……真的喜歡夜……她嗎?”
腳步一頓,他沒有回頭,但江雨晴卻察覺到男人高大的背影有過一秒的僵硬,很快,恢複正常。
“好好休息。”他隻說。
“後悔嗎?”明明知道不可能,卻仍然選擇孤注一擲,留下一堆爛攤子,也給家族帶來了緻命一擊。
她不懂,甚至疑惑,從小哥哥就比她理智,怎麽會因爲一時沖動,而不顧後果地做出這種事。
他仍舊不曾回頭,“這輩子,總要欠下了,才會有心去彌漫。”狀似無意的輕喃,帶着自嘲而諷刺的意味,江雨晴如遭雷擊。
隻因欠了債,所以才會心甘情願,放棄自由,抛棄愛人的權利,終其一生,做個爲家族而活的傀儡?
“哥!”那一瞬間,江雨晴看明白了一些東西,卻仿佛更加疑惑了。
他不再停留,邁步消失于轉角。
最後的放縱,他是爲了贖罪!他是故意的!
恍然間,江雨晴想起小時候,哥哥替她搖秋千,他的力氣很大,笑容張揚,她卻戰戰兢兢坐在上面,吓得臉色蒼白。
“哥,你慢點!會摔跤!”她啞着嗓子大叫。
“摔就摔,隻要蕩得高,看得遠。還有,不許哭!”
“我怕……你放我下來!媽媽——”她尖叫,卻換來他肆意的大笑。
“沒摔過就不是老爺們兒。”
彼時,他八歲,她四歲。
繼顧原被捕之後,光影集團被曝财務虧空,相關部門緊急成立調查小組,對光影财務進行清算式徹查。
大年初四,顧家出事的第二天,江家直系一名省部級高官被查,牽連涉案。
就像多米諾骨牌,隻要打開了缺口,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
繼政界被查,傷筋動骨的架勢波及到軍界,即紀家和江家的天下。
首先是公安部副部落馬,緊接着能源局局長被查,一連七天,京都上空彌漫着緊張而憋悶的氣氛,剝去新年平和的假象,掩藏着三方博弈的痕迹,壓蓋了暗處隐匿的血腥。
紀剛坐在書桌後那張黑檀木椅之上,八角飛龍的設計,龍口銜珠,昭示着一代權貴隐隐潛伏的野心。
隻見他單手扶額,眉心褶皺重疊糾結,燈光下,斑白的兩鬓愈發清晰,是多少染發劑也掩飾不了的遲暮和滄桑。
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他紀剛弄權一生,沒想到也會有窮途末路的一天,呵呵……真是可笑!
扣扣——
“進來。”
“叔父。”
“修宸,你來了。”不似以往氣勢迫人,仿佛一夜之間老去十歲,“坐。”
“有什麽事嗎?”冷峻的男人擰眉,部隊之中随時都有人抓他痛腳,焦頭爛額的時候,他不想應付這個男人。
紀剛疲憊擡眼,竟似有晶瑩閃動,待他凝神細看,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我知道,”沉緩蒼老的嗓音,帶着無奈,卻平靜得一如往昔,“你懷疑當年那場車禍是我一手策劃,你恨我害死了紀創……”
紀修宸瞳孔一縮,薄唇緊抿,并未開口。
“所以,直到現在,你仍然不願意開口叫我一聲父親,我知道,都知道……”
他仍然沉默,眼底冷光卻逐漸積聚,似要破瞳而出,直刺胸口。
紀剛擺手,眼底湧動着無奈、嘲諷,甚至自厭,“罷了,随你。”半晌,方才開口補充,“不管你信不信,紀創的死,跟我無關,而你母親,我……舍不得……”
“呵呵……”他冷笑,“舍不得?那你當初爲什麽要和别人在一起?既然已經娶了嬸嬸又爲什麽還要去招惹她?!”
聲聲質問,紀剛垂眸,眼尾的皺紋在燈光下格外顯眼,他,竟無言以對。
上一代的恩怨,幾十年過去了,誰還說得清?
“無論如何,你身上流着我紀剛的血!這是你無法否認的事實。”這一刻,他突然變得強勢起來。
紀修宸臉上隻剩冷笑。
“讓她收手吧,這個家,從今以後也不該我做主了。”
紀修宸眼底飛速掠過一抹驚訝。
紀剛揉捏着眉心,試圖以此緩解多天來的疲憊,“不用多做試探,我知道,你和她達成了協議。她要削弱紀家實力,切斷紀情的後路,你要家主之位,替紀創奪回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狠狠擰眉,旋即目露了然,“姜,還是老的辣。”紀修宸輕笑,“親情牌?”
“修宸,你……”紀剛張口,試圖解釋什麽,才發現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太過蒼白無力。
“記住你的承諾,紀家無虞,家主易位。”言罷,推門離開,挺直的背影猶如蒼山霧松,傲氣,正義,凜然。
紀剛目露欣慰,笑得釋然,夜辜星,将他逼入絕路,未嘗不是他所求的絕處逢生?
“慧珊,我們的兒子,長大了……”
……
“夠了。”紀修宸站在卧室落地窗前。
女人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來,帶着慵懶,無所謂的輕挑,“紀剛跟你推心置腹暢談人生?”夜辜星輕笑,兒子正趴在她膝頭,她給小家夥撓背。
“已經夠了。”短短一個星期,江家、紀家元氣大傷,和重傷的秦家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被感動了?想要放他一馬?”女人輕嗤。
紀修宸目光投向遠處,雪色迷蒙,卻可喜地看見了陽光,熹微着,卻洋溢着暖。
“你明明知道,目前的局面才最有利。”三家皆受重創,實力相當,足以制衡。
确實夠了,夜辜星自然松了口,“好。”眼波流轉,“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說。”
“紀修媛……”
初九,伴随着一連七天的“大清洗”,京都,終于又恢複了平靜,如同狂風過境後的甯和安詳,入目卻隻剩一片瘡痍。
紀家、江家聯合發出聲明,解除兩家子女婚約。
一個星期後,紀修媛被送往烏克蘭,沒有家主首肯,不得再踏足華夏土地!
三天之後,紀剛把紀家各系旁支請至老宅,宣布退休,同時,紀修宸成爲紀氏一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族長。
同一天,大吉。
江家上演着相同一幕,在族人見證下,江昊霆從江老爺子手中接過江家族譜,昭示着權柄交接,權力相移。
京都郊外别墅,早已人去樓空,除了幾個下人還看守着屋子,男女主人已經不在。
與此同時,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島卻在死寂之後,迎來沸騰……
終究是,來了。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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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小魚答應萬更,今天把昨天欠的補上了喔!下午或者晚上還會有一更,唔……盡力二更吧!愛泥萌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