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絲質浴袍,攏了攏額前濕發,溫馨雅站在落地窗前,遙望遠處霓虹璀璨,輕啜一口紅酒,杯腳輾轉于指尖,直到此時,她才真正松了口氣,有種逃出生天後如釋重負的輕松。
喟歎一聲,這就是自己重新開始的地方!
溫馨雅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隐隐浮動着勃勃野心——
“闵穗賢你害我辱我,讓我身敗名裂,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筆賬先記着,遲早有一天會從你身上讨回來!介時,也要你嘗嘗萬針穿刺、被人強暴的滋味!”
“夜辜星,奪愛之痛,羞辱之憤,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隻要我溫馨雅苟活一日,就不會讓你安枕一天!”
狠狠一擲,酒杯應聲而裂,紅酒潑地,宛如血液蜿蜒,瑰麗頹靡——
“賤人!你們都該死!該死——”
一夜安眠,好夢正酣。
第二天,溫馨雅還是沒有見到戰野,雖然心下疑惑,但也沒有主動尋找。
逃出華夏後,戰野的存在于她來說,從助力,瞬間成爲了阻力!
溫馨雅很清楚溫家的實力,出了華夏境内,觸角難及,她自然能夠高枕無憂,這一切多虧戰野保駕護航,如今,她性命無虞,拿着溫閻贈予的巨款,她完全可以重新開始!
但是,戰野不同,他是安家高層,位列護法,現如今叛逃出境,也就意味着背叛了安隽煌,背叛了整個安家!
而安家向來不會姑息背叛者,必将竭盡全力抓捕,無論死活!
也就是說,如果戰野還跟在她身邊,就相當于背負着一個不定時炸彈,安家情報網遍布世界各國,絕非溫家可比,如此一來,戰野的存在不是幫她,而是害她!
從入境那一刻起,溫馨雅就盤算着如何甩掉這個累贅,沒想到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主動消失,這樣也好,省得她再花心思!
溫馨雅知道戰野喜歡她,隻不過略施小計,就讓這個男人死心塌地,優越感得到了極大滿足,她從包裏摸出一管針劑,刺入靜脈,快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快活得蜷縮起腳趾,細細品味着那飄飄欲仙的滋味。
待到藥效過後,她整理好自己,畫了個清淡的妝容,卻偏偏塗上紅豔的唇彩,使得雙唇嬌豔欲滴,宛如熟透的櫻桃,誘人采撷。
昨天深夜,不出意外,她接到了那個男人的電話,約在今天中午十二點,帝王餐廳見面。
異國他鄉,溫馨雅像被放出籠子的鳥兒,在毒品帶來的快意之下,骨子裏的放蕩和風騷再也不加掩飾,她急需一場豔遇,釋放自己!
而那個神态極似安隽煌的男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盛裝出席,袅袅婷婷,溫馨雅到的時候,裴應龍正坐在窗邊的位置,右手拇指和食指拈住一條雪茄,漫不經心地把玩,普通的黑色風衣穿在他身上竟有種說不出的高貴和完美。
面容疏淡,眸色冷清,溫馨雅心神一晃,太像了……
侍者上前,爲她拉開椅子,于裴應龍正對方落座,一雙潋滟瞳眸正含情脈脈打量着對面男人。
裴應龍不動聲色,對女人的示好也視而不見,面容刻闆,神色寡淡,怎麽看都有種不屑一顧的矜高。
溫馨雅眼前一亮,眸中閃過一抹火熱,每每安隽煌面對她的時候,就是這種冷漠入骨的神情,這個男人就像老天送到她面前的禮物,彌補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都說男人犯賤,其實男人、女人都一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裴應龍把菜單遞到她手邊,言簡意赅:“點菜。”
溫馨雅拿起翻看,慵懶之中,笑意盎然,漫不經心的模樣有種女人滄桑的韻味。
“小姐是個有故事的人。”裴應龍突然開口,眼中閃過一抹欣賞。
溫馨雅翻過一頁,淡然輕笑,“何以見得?”
“從你眉宇間,我看到一股不符年齡的滄桑。”
溫馨雅眉眼微動,好似真有千言萬語難以出口,終究化作唇角一抹如風輕笑,“是嗎?”然後,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知道如何勾起一個男人的好奇心,也知道如何讓這份好奇的保鮮期持續更長,不過“欲擒故縱,欲言又止”八字箴言而已。
裴應龍笑容玩味,但心裏卻直線奔潰,他根本不敢相信,這種惡心的話居然是從自己嘴巴裏說出來的!
什麽眉宇間有滄桑?啊呸——明明是吸毒造成的萎靡憔悴!
真不知道,這麽假的話,這女人竟然還聽得下去!若非社長吩咐,一定要按計劃行事,此時此刻,他早就吐得一塌糊塗!
裴應龍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矯揉造作”四個字的真谛,從此,對于白蓮花、綠茶婊這類的女人深惡痛絕,敬而遠之!
侍者上菜,送上紅酒,82年赤霞珠。
溫馨雅舉杯,笑容溫婉,“借花獻佛,謝謝先生昨日搭救,還有,今天這頓浪漫的晚餐。”
裴應龍舉杯相碰,“英雄救美,秀色可餐,是裴某的榮幸。”
“先生姓裴?”
“裴應龍。”
溫馨雅心下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溫馨雅。爲我們的相遇,幹杯。”眼中精光一閃而逝,笑意漸深。
裴應龍!竟然是他!初涉越南,溫馨雅早就從戰野口中了解到這個國家的基本情況,尤其是黑道軍火方面,若想與溫家抗衡,高枕無憂,以最快速度在人生地不熟的越南站穩腳跟,最好的方法莫過于結交黑道!
當時,她便鎖定了兩個目标。其一是绀青社,另一個便是裴龍社!
绀青社曆史悠久,在越南根基深厚,向來眼高于頂,想要借機攀附,可謂困難重重。
而裴龍社則恰好相反,半年前成立,之後迅速崛起,猶如神助,成爲越南黑道神話般的存在,行事低調,以神秘著稱,傳說當家人是個十分年輕的男子,名叫裴應龍!
溫馨雅激動得指尖顫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想找的人,卻陰差陽錯地出現在她面前,還是以“英雄救美”這種極其暧昧的方式,她一定要抓住這個男人!
隻要她成爲裴應龍的女人,那對付闵穗賢綽綽有餘!她一定會讓那個老賤人付出代價!
兩人把酒相談,氣氛甚歡,酒到酣處雙雙滑進舞池,一曲美妙而纏綿的華爾茲于腳下遊弋,男人女人,極盡暧昧。
挺立的胸部不着痕迹擦過男人硬朗的胸膛,溫馨雅借着酒勁窩進男人寬厚的懷中,裴應龍作爲一個黑幫大佬,對于女人的暗示,自然再清楚不過,順水推舟,兩人很快便糾纏在一起。
而這一幕都被悉數納入寬屏顯示器内,一身休閑黑衣的男人于沙發之上端然而坐,黑色鴨舌帽将他大半張臉完美遮擋,整個人隐于暗處,看不清表情,隻依稀可見勾起的絕美唇角,喉結微動,夜辜星嗓音一沉,“别過火,讓他适可而止。”
身後挺然而立的一排黑衣人都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目光膠着在顯示屏上,有瞬間失态。
這些人,都是于森按照她的要求,三天之内,分成不同批次追蹤戰野和溫馨雅的人,都是夜社整合完畢之後,選拔出來的精英部隊。
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得見傳說中神秘至極的當家人——公子夜!
在公子右手側方,一個冷面男子垂眸而立,一動不動宛如冰雕,除了溟钊不做他想!
左手邊,一個白衣男人垂手而立,與這滿屋黑色顯得格格不入,正是從兩天前,從華夏南方馬不停蹄趕到胡志明市的岑烈,即溟烨!
這是時隔七年,溟钊與溟烨首次碰面,場面卻不見半分喜慶,反而有種冷肅和沉重彌漫,因爲,就在今晚,他們的另一個同伴或許就會死在其中一人搶下。
溟钊兀自垂眸,掩蓋住眸底深深的震撼,以及難以言說的心驚!
公子夜!竟然是公子夜!雌雄莫辨,假鳳虛凰,原來如此!
怪不得家主對于南方變天無動于衷,怪不得容忍那個所謂的夜社稱王稱霸,甚至隐隐有默認扶植的意思,歸根結底,安夜一家,安氏雄踞北方,夜姓則割據南方,整個華夏黑道都被這夫妻倆把控在手中,一旦真相曝光,不知要跌爆多少人眼球!
夜辜星就是公子夜,公子夜卻是安家掌權夫人!亂了!全亂了!
溟钊此時此刻才徹底了悟,爲何不近女色的家主會愛上眼前這個女人,不得不承認,也确實隻有這樣的女人,才足以與安隽煌比肩齊高!
她想要做的一切,就算沒有安家的支撐,沒有安隽煌的幫扶,也一樣可以毫無懸念地完成,因爲——她有那個資本!
短短三天,戰野自以爲完美妥帖的逃亡計劃,實則一直都處于嚴密監控之下,一切信息都高效且清晰都回饋到夜辜星手上,計劃一環緊扣一環,順理成章地進行着!
而戰野的命運,就在今晚,一錘定音!
從始至終,溟烨皆以公子夜馬首是瞻,看來,曾經的兄弟,已經成爲夫人麾下之人!
家主自卸一臂,轉而贈予嬌妻,對夜辜星的寵愛和信任,自當不言而喻,溟钊看得分明,也慶幸自己不像司擎胤那般魯莽,更不像戰野這樣識人不清,最慶幸的,是沒有得罪眼前這個手段通天的女人!
“人醒了嗎?”
溟钊恭敬回應,“迷藥太烈,估計還有半個小時才會……”
“潑醒。”夜辜星打斷他。
“是。”岑烈依命而行。
“通知裴應龍,是時候把人帶上來了。”
舞池中央,裴應龍對着女人耳畔輕輕哈出一口熱氣,湊近,邪邪一笑,“或許,我們應該換個地方?”
溫馨雅酒勁上頭,整個身體都軟綿綿地挂在男人身上,雙腮粉紅,眼波蕩漾,一番桃色美不勝收,一改往日清純羞澀的模樣,魅惑勾唇,吐氣如蘭:“你覺得,該換什麽地方呢?”
“樓上,我的房間。”裴應龍聲色沉凜,開門見山。
溫馨雅伸出食指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膛,眼中魅色迷蒙,嗔笑開口,“你們這些男人……真壞!”
當真是媚眼如絲,巧笑嫣然。
裴應龍強勢地将她摟進懷裏,“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壞男人,帶路吧!”
裴應龍近乎于拖拽地将她拉進電梯,在三樓停下,溫馨雅迷蒙擡眸,3065号房間,看來是早有預謀,目光掃過男人健壯的身軀,她也有些心癢難耐。
男人回頭,朝她勾唇一笑,說不出的意味深長,鑰匙插入鎖孔,門應聲而開,他伸手,将女人近乎于粗魯地推進房間。
溫馨雅身子一軟,順水推舟,對男人此時所表現出的猴急甚爲滿意,殊不知,這一推,撞開的卻是地獄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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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大家不妨猜猜戰野會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