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又來了!
“一一!一一!你快來看看,爲啥我一抱這小子他就哭啊?”葉洱滿眼焦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蚱。
夜辜星連忙接過孩子,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兒,看着葉洱手上那沉甸甸快趕上成人半個巴掌大小的長命鎖,無奈道:“二姐,這是第幾回了?”
葉洱讪讪地收回手,一雙美眸瞪了瞪夜辜星懷裏已經不再哭鬧的小嬰兒,咕哝道:“真是個記仇的小家夥……”
這時,劉馨婷也抱着小姑娘進來了,實打實剜了葉洱一眼,“不都警告過你,不要再把你那狗牌拿出來丢人現眼了!看吧,人家小絕兒都生氣咯……”邊說還邊逗了逗小家夥,誰知安絕小盆友壓根兒不買賬,直接扭過頭趁機拱“奶瓶子”去了。
劉馨婷撇撇嘴,“這小子,真不可愛……”然後又望着懷裏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笑得歡實,“還是我們的小旭兒讨喜!”
小姑娘很給面子地笑了笑。
葉洱則是氣哼哼扭過頭,美豔的形象瞬間蕩然無存,倒像是得不到糖果亂撒嬌的小屁孩兒,嘟囔道:“哪裏是狗牌了,明明是長命鎖……”
這茬,還得從一個星期前說起。
葉洱作爲Chanel首席設計師,每年經她手的珠寶首飾不下百件,而她作爲高産出、高質量的設計師,在國際珠寶界也享有極高的聲譽。
這不,眼見兩個小家夥快要滿月了,她總得送點什麽東西,以表心意吧?
思來想去,她決定自己動手,設計了一款長命銀鎖,繁複的花紋篆刻,精緻靈動的外觀,看上去确實賞心悅目,她拿到Chanel旗下的銀器加工廠,把圖紙交給了一名很有經驗的老師傅,誰知老師傅家裏突發急事,他就把圖紙交給了自己徒弟,千叮萬囑,讓他務必仔細!
而這名徒弟出師不久,這還是第一單由他經手完成的銀器,而且他也時刻不忘師父叮囑,愣是一闆一眼按照圖紙所述加工完成,且頗爲滿意。
葉洱第一眼見到那枚巨型銀鎖時,臉上的表情像被天雷轟過,更像被一千匹草泥馬踏過,第一反應就是對着那小徒弟咆哮,一陣噼裏啪啦發完飙,直把人小夥子罵成了二愣子,眼眶都紅了,目光委屈又倔強,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男版窦娥!
就差掩面大吼一聲——冤枉啊!
後來,小徒弟拿着圖紙放到她面前,葉洱看着紙上标注比例尺的地方多寫了一個零,内心其實是崩潰的!
秉承着絕不浪費的想法,她把銀鎖戴在了小絕兒脖子上,壓得小家夥快喘不過氣來,憋紅了臉,大哭特哭,最終計劃破産,無奈取下。
之後,小絕兒一看見這銀鎖,第一反應就是找媽媽,找不到媽媽就嚎啕大哭,一來,震懾葉洱,二來,呼喚媽媽!
所以,葉洱常說,安絕就是個小人精,平常對人愛理不理,裝淡定,可是腹黑起來,什麽事情都能幹出來。
有一回還拉了便便在葉洱身上,毀了她最心愛的一條裙子,氣得葉洱直跳腳,而罪魁禍首早就進入夢鄉,睡得踏實又安穩。
之後,葉洱和安絕就杠上了,他不戴銀鎖,她就偏要拿着那東西在他眼前晃,吓得小家夥一見她就開始幹嚎!
劉馨婷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二姐,敢問芳齡幾何?跟個小孩子計較,你還真是出息!”
葉洱很冤,“那小子都快成精了!現在不治治,以後鐵定要翻天!”
劉馨婷輕描淡寫,“有那樣一個老爸,翻地都不成問題,還怕什麽翻天!”她對安家的權勢以及安隽煌此人向來敬畏,這些年生活在美國,她聽過太多有關這個家族、這個人的傳聞,無一不讓人聞之喪膽。
葉洱蔫了,嘟囔:“誤人子弟!”
“我那叫實事求是!”
“你瞧着吧,這小子将來鐵定要攪得人仰馬翻。”
劉馨婷笑容淡了淡,逗着懷裏滴溜溜轉着大眼的小姑娘,“其實,父母的願望很簡單,孩子平平安安就好,就算小家夥真的捅破了天,也有爸媽給頂着,怕什麽?”
葉洱不以爲意,“照你這樣講,小家夥以後不得成個纨绔子弟?”
劉馨婷一聲嗤笑,“隻要能夠平安順遂一輩子,纨绔就纨绔,”然後朝懷裏的小家夥眨眨眼,“對吧,小寶貝兒?”
小姑娘咯咯一笑,露出粉紅的牙床。
夜辜星将這一幕盡收眼底,表情若有所思。
“對了,他們什麽時候到?”
夜辜星口中的他們自然是指夜組餘下小六、小八、阿九、小十、十三和小十六幾人。
葉洱和劉馨婷對視一眼,目光高深難測,隐有笑意。
“急什麽?後天滿月宴,你肯定能見到他們。”
夜辜星撇撇嘴,“你們又想搞什麽鬼?”
“哪能啊!”葉洱眨眨眼,“這是秘密,是驚喜!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夜辜星狐疑。
“反正你就等着瞧吧!作爲娘家人,我們可不能被安家那邊比下去!”
最近有關夜辜星的風言風語都通過不同消息渠道傳到了他們耳中,說什麽無權無勢的小明星妄想嫁入豪門,高攀安家;還說借子上位,想母憑子貴魚躍龍門!
反正無非就是說他們家一一無依無靠、無權無勢,給安隽煌生兒育女就是高攀!
啊呸——
他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高攀誰?!
安家勢大,可一一娘家也不是吃素的!
到時候定要那幫狗眼看人低的崽子跌爆眼球!
夜組不發威,還以爲他們十五個是死人呢!
葉洱拍拍夜辜星的肩膀,“一一,你别怕!咱們不比安家差!有我們給你撐腰,盡管橫着走!”
夜辜星撲哧一聲,“說得像要去火拼似的!”
劉馨婷瞪眼,“那可不?!安家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多着呢!好多雙眼睛都盯着兩個寶貝疙瘩,我們當然得仔細再仔細,小心再小心!”
夜辜星正欲開口,溟钊的聲音卻突然從門口飄來,“夫人,電話。”
把懷裏熟睡的孩子放下,又和葉洱兩人打了聲招呼,揀起一旁長衫披上,轉身進了小書房。
拿起電話,對方開口的一瞬間,夜辜星便翹起了唇角。
“溫夫人,能接到你的電話,真是難得。”
那頭,保養得宜的高貴婦人淡雅一笑,“安夫人,幸會。”
“幸會。”夜辜星也不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這聲“安夫人”她欣然接受,坦坦蕩蕩。
那頭沉吟半晌,夜辜星耐性十足,既沒有挂斷電話,也不主動開口,笑意盈盈,淡然自若。
終究還是對方沉不住氣,闵穗賢心裏也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生出了幾分忌憚,但語氣還是恬淡靜雅,絲毫看不出破綻,“這次的事情多虧有你,否則我也不會得知真相,平白受人愚弄。”
夜辜星笑意不改,很多時候,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
早在闵穗賢主動開口的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這場談話的主導權。
“溫夫人客氣,不過是一份DNA鑒定報告而已,舉手之勞,在料理一些事情的時候偶然得知。”
至于,料理的“事”,兩位心知肚明,除了王慧還有誰?
闵穗賢笑容清淡,表面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高貴端方,隻是抓住電話的指尖微微泛白,洩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丈夫和身邊最信任的婢女搞在一起,不僅瞞天過海,而且珠胎暗結,最後竟然欺辱到了她頭上,把她的親生女兒調包換成了孽種!
讓她白白幫别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掏心掏肺,闵穗賢自問,她孝敬公婆,尊敬丈夫,對孩子也極其耐心,寵愛有加,從二十歲嫁給溫閻,如今已有整整二十七年!
不說面面俱到,但她好歹将溫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殚精竭慮爲丈夫出謀劃策,借助娘家勢力,不斷幫扶夫家,如今,溫閻竟與王慧暗度陳倉,女兒都這麽大了!
還狠心地丢棄了她的親生女兒,讓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頂着本該屬于她女兒的光環,風風光光活到了今天!
難怪當初王慧不顧危險,自告奮勇潛入安家,原來都是爲她的親生女兒籌謀。
報應!都是報應!偷雞不成蝕把米,如果夜辜星不殺那個賤人,她也會親自動手。
闵家的女兒,善良卻并不可欺!
“安夫人,年紀輕輕,卻不得不讓人佩服。你替我解決了王慧,投桃報李,我很好奇,你想要什麽回報呢?”
夜辜星笑容漸深,這位溫夫人倒真是個妙人,心思剔透,“夫人說笑了,都說了是舉手之勞,我又豈會開口索要回報?”
“安夫人真是大人大量。俗話說,送佛送到西,安夫人既然幫了我一次,不知道,介不介意再幫我一次呢?”
夜辜星眼底飛快劃過一道亮光,魚兒上鈎了!
但語氣卻不疾不徐,十分穩重,“這就要看看溫夫人所求何事了。”
闵穗賢心裏頓時生出一種無力感,明明是她步步爲營,如今卻反被對方牽着鼻子走,溫馨雅那種腦子,耍小聰明倒是綽綽有餘,碰上此人卻必死無疑!
轉念間,一抹冷笑爬上唇角,心中決定愈發堅定了。
“其實,我說的這件事對于安夫人來說也是大有裨益。”
夜辜星挑眉,“願聞其詳。”
“我知道,你這胎生得不易,雖然孩子平安出世,但難免受驚,相信安夫人也不會願意留下一條毒蛇,虎視眈眈,随時都有卷土重來,反咬一口的危險。”
“溫夫人的話,太高深,我怎麽聽不太懂?”
“你!”闵穗賢深吸口氣,平複自己波動過甚的情緒,“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就開門見山,既然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爲何不選擇聯手?”
“如果我所料不差,王慧的事,溫夫人也有份參與吧?”
闵穗賢心下一滞,深吸口氣,“是,我承認,一開始派王慧潛伏安家是我的主意,一切出發點都是爲了女兒,可溫馨雅那個孽種,根本就不是我親生!她奪走了本該屬于我女兒的一切,如今,我要讨回來,有什麽不對?不僅要讨回來,我還要用她的命來還!”
夜辜星了然一笑,“我很同情溫夫人的遭遇,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闵穗賢有種想掐死對方的沖動,這個女孩子小小年紀,居然這般沉得住氣!像條泥鳅一樣,滑不溜手!她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摸不透也看不穿的人!
甚至無法猜測對方下一步會有什麽反應。
闵穗賢眸色一狠,“安夫人,明人不說暗話,我要你順手幫我取了溫馨雅的狗命,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如果之前闵穗賢還抱着試探虛實、投石問路的想法,那如今在夜辜星三言兩語的刺激之下,她的所有理智已經被仇恨徹底吞噬,報複的執念生根發芽——心硬如鐵!
“好!我不介意幫溫夫人一把,但希望夫人記住,不是順手,而是因爲——你!”
言下之意,不是我要對付溫馨雅,而是你一心想要她的命,我可是盡心盡力,隻爲幫你!
典型得了便宜還賣乖!
闵穗賢突然就被氣樂了,喃喃開口,“如果我女兒還在,隻怕也有你這般大了……”
“别!我可不是那種冒名頂替,沒皮沒臉的人。”
輕歎一聲,“說吧,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夜辜星眸光霎時高深,變幻莫測,“溫夫人說這話可就見外了,都說是舉手之勞,我一點都不介意助人爲樂。”
闵穗賢這下倒真的拎不清了,對方明言是爲了幫她才對付溫馨雅,但現在卻分文不取?
“雖然我們素昧蒙面,但相談甚歡,當可結爲忘年莫逆,溫夫人意下如何?”
闵穗賢似有所悟,笑容漸深,“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