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滾金的請帖從安家發出,到達各大家族手中,安隽煌已經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
正如夜辜星所說,她和他如斯驕傲,又怎會讓兩個孩子不明不白地活在陰影裏?
他們,值得擁有全世界!
隻因,他們是夜辜星和安隽煌的孩子!
“已經決定了嗎?”夜辜星站在落地窗前,經過将近一個月的努力,她的身材已經恢複到産前模樣,上圍激增,讓她看上去少了幾分學生的青澀,多了幾分少婦的妩媚。
或許連夜辜星自己也不知道,生完孩子後的她,有多誘人。
如果說,曾經的夜辜星是含苞待放的山茶,那如今的她,便正當怒放——花開豔麗,馥郁芬芳!
男人自身後擁她入懷,精壯的手臂環住女人纖細的腰身,一瞬間,獨屬于茶花的芳香撲面而來。
“非請不可。”男人聲音沉沉,帶着不容辯駁的堅決。
夜辜星卻隻是皺眉,目光穿過落地窗,投向遠處蔚藍的大海。
安隽煌的意思是,這次滿月宴他要請所有安家人到場,将兩個孩子的名字正式寫入族譜,也就意味着,承認了兩個孩子嫡系繼承人的身份。
對于安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承嗣至關重要!
一夫多妻,是安家多年以來,根深蒂固的傳統,他們認爲,安家迄今爲止能夠立于不敗之地,财富不盡,權勢滔天,這一切都得益于代代相傳!
就像一棵大樹,隻有不停地開枝散葉,才能枝繁葉茂,将這種繁榮和鼎盛代代相傳,生生不竭。
無論安家家主,還是各脈族老,他們一生可以有很多孩子,但繼承人卻隻能有一個!
而繼承人必須嫡出!
何謂嫡?正妻所出即爲嫡!
而隻有正妻和嫡出子女才能記入安家族譜。
安隽煌此舉,在承認安絕繼承人地位的同時,也坐實了夜辜星正妻的身份。
家主娶妻生子,系嫡出,事關繼承,這對于安家全族來說是一件相當大的事情,大到足以同改朝換代相提并論!
要知道,一旦記入族譜,那絕兒就成了安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換句話說,下一任家主,便是安絕!這關系到全族十五脈,每個人的切身利益,他們當然不會輕易松口!
依照安家的實力和觸角,夜辜星的存在,很多人心知肚明,也一度抱着輕視外加忽略的态度,一個小明星,能夠成爲安隽煌的女人,無異于修了八輩子福,今生才有此殊榮。
男人,尤其是安家的男人,家裏三妻四妾,在外情婦衆多,而夜辜星不過是安隽煌的玩物而已。
隻是,這個玩物确實有些特别,畢竟安隽煌向來不近女色,安家衆人曾一度懷疑他是否患有隐疾。
夜辜星的出現,讓謠傳不攻自破,不僅如此,她還懷孕了,這說明什麽?
說明家主一切正常,以後生個健健康康的優質繼承人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本來,夜辜星的出現是件大大的好事,至少證明了安隽煌是個正常男人,可是,當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步,衆人才驚覺,火車早已脫離了原本的軌迹!
一不注意,就是車毀人亡的危險!
若是他們早點得知安隽煌這般看重夜辜星,甚至鐵了心要将繼承權交給她生的兒子,那他們會毫無猶豫——先下手爲強,斬草除根!
在高人一等的安家人眼裏,夜辜星既非名門閨秀,身後又無權無勢,沒有任何倚仗,這樣的女人如何配當安家主母?!
“你怕了?”男人将頭埋進女子肩窩,輕嗅芳香。
夜辜星緩笑勾唇,陽光下,洋溢着淡淡的暖,眼底卻飛閃而過冷厲寒芒,随即隐匿得幹幹淨淨,悄無聲息。
對于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死都不再可怕,還有什麽值得畏懼呢?
秀眉輕挑,她卻隻是笑,“你在用激将法?”
“是。”男人直言不諱,黑眸沉邃,“那你上當嗎?”
夜辜星轉身,踮腳,在他溫涼的吻上吧唧一口,迅速退開,陽光下,女人笑意明媚,全身都籠罩在一片光暈之中,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到時候,死了殘了傷了,都與我無關。”
男人笑得寵溺,滿眼縱容,“當然。”
“好。”
那就姑且會一會這些魑魅魍魉,鬥一鬥爾等鬼怪仙葩!
安隽煌眼前一亮,拉着她就往外走,大掌鉗得她手腕發疼。
“去哪裏?”
“民政局。”
夜辜星警惕,“幹嘛?”
“領證。你答應了。”
夜辜星抽回手,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答應了?”
“剛才。”
“我隻是同意你邀請安家人,其餘的,我可什麽都沒說。”
安隽煌雙眼微眯,危險的光亮一閃而過,“你想反悔?”
夜辜星神态悠遊,“未曾許諾,何來反悔?”
男人像洩了氣的皮球,熾熱的眼神如同被涼水澆熄,逐漸冰涼,垂眸斂目間,似有幾分委屈和幽怨,薄唇緊抿,音色沉啞:“爲什麽?”
夜辜星一愣,知道他是誤會了,輕歎一聲,主動窩進男人懷中,“煌,你覺得,一張紙能代表什麽?若是有情,一張結婚證不過錦上添花;如果無情,哪怕牢牢握住那張紙,也無法挽回漸行漸遠的兩顆心。”
男人沉默,手卻下意識收緊。
“我們之間,不需要捆綁,哪怕沒有那張紙,我們也是夫妻。我是你孩子的母親,而你是我孩子的父親。”
“我想讓你名正言順成爲我的妻子,成爲安家主母。”
夜辜星翹起唇角,隐約張狂,“就算沒有那一紙婚書,我也會讓安家衆人心服口服,你信嗎?”
“信。”相信你,如同相信自己。
夜辜星眼中浮現一抹動容。
安隽煌輕吻着女子雪白的脖頸,湊近她耳邊,“給我一個期限。”
“三年。”她要用整個南方黑道作嫁,方才不負他一腔柔情,他給了她世上最好,她便回報他世上最珍,成就一場盛世婚嫁!
她要風風光光嫁給這個男人!讓全世界都見證他們的幸福!
“一言爲定。”
……
夜辜星總覺得她忘了什麽,看着别墅忙進忙出、勤勤懇懇的傭人,她方才想起一個被她忽略已久的人。
拿起電話,夜辜星笑意融融,音色柔軟,“榮嫂,這段時間你辛苦了,早點回别墅吧……”
挂斷電話,榮嫂欣喜若狂,絲毫沒有懷疑夜辜星爲何一反常态,在這個時候打電話讓她回去别墅。
要說這段時間,她還真吃了不少苦,每天盯着一堆裝修工人,雖然幹的是監工的活,但對着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她哪還有勇氣撒野?
不僅每天要給這群工人做飯,還吃夠了粉塵、塗料灰,在紀情那裏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之後,就不敢再輕易聯系本家那邊,生怕惹惱了紀情,反倒連累女兒吃苦!
就這樣不溫不火、溫溫吞吞地熬了兩個多月,夜辜星這通電話無異于打開監獄牢門的鑰匙。
對于一個被關了很久的犯人來說,牢門打開,出去是他最直接的反應,哪怕外面已經挖好了一個巨大的陷阱,可是爲了出去,他跳得心甘情願。
榮嫂心裏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她管不了那麽多,她現在惦記着夜辜星肚子裏的孩子,藥量還沒下夠,萬一孩子沒有問題,那紀情交給她的任務就算失敗,女兒将來的姻緣也就毀了。
但轉念一想,那孩子是定然活不成的,沒了她的藥,可還有王慧的手術刀,無論如何,孩子死了就行!
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興高采烈、滿懷希望地進門,迎接她的卻是一管陰森的槍口,直抵後腦。
榮嫂兩腿一顫,吓得癱軟在地。
溟钊舉着槍,面無表情,他隻是奉命行事。
夜辜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了口茶,放下,杯底撞擊杯墊的聲音在靜谧的廳内格外明顯,榮嫂下意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陽光勾勒出女子絕美的側臉輪廓。
榮嫂仿佛看到救星,連連作揖,響頭聲聲,“小姐,小姐,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溟先生要殺了我!他要殺了我啊——”
夜辜星笑容淺淡,緩緩起身,一步步向她走來。
目光觸及對方平坦的小腹,纖瘦的身材,榮嫂如遭雷擊,驚恐地瞪大了眼,如見鬼魅。
“看見我,榮嫂似乎很驚訝?”
“你……你……你已經生了?!孩子……孩子死了?!”她驚恐大叫。
夜辜星唇角弧度未變,眼底卻早已冷凝一片,“榮嫂何出此言呐?”我的兩個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不不不……不會的!夫人說她絕不會讓……”
啪——
榮嫂隻覺右耳一片嗡嗡聲,半張臉發麻發痛,牙齒也松了,輕飄飄附于牙床之上,晃蕩着,腥甜的鐵鏽味在口腔彌漫。
可見這一巴掌有多重!
“當你在牛奶中下藥,試圖害我腹中胎兒的時候,就該想到,有朝一日,必死無疑!”
完了……全完了……
榮嫂腦海裏隻剩這一個念頭,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懼牢牢攥住了她的心髒,好像下一秒便會失去呼吸。
冰涼的槍口緊緊抵在後腦,陰森寒涼的氣息彌漫,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小姐,求求你原諒我……我是被逼的!是老夫人!是紀情!是她讓我這樣做!如果我不聽她的話,她就會害死我女兒……我求求你……”
任憑對方如何哀求,夜辜星眼底不見絲毫暖色。
“每個人,都該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而你,除了死,已經别無選擇。”
榮嫂還在哀求,不斷磕頭作揖,聲嘶力竭,全身顫抖。
夜辜星皺眉,“堵了她的嘴,帶到囚室,當着洛笛的面,把她的頭割下來。”
溟钊面不改色,冷冷回應:“是。”
榮嫂像一灘爛泥,軟倒在地,臉色呈現出慘淡的青灰色,已然放棄了所有掙紮,任由溟钊将她拖走。
心裏隻剩一個念頭,不斷重複,完了,一切都完了……
早知今日,她何必當初,事到如今,後悔也來不及!
或許人在臨時的一刻才會徹底清醒,是她貪圖紀情許下的好處,最終将自己送入了絕境!
一切都是她作繭自縛!
貪心,貪婪,自私,自利……
夜辜星轉身,看着窗外驕陽,閑适地放松全身,沐浴在日光下,唇角輕勾。
來而不往非禮也。紀情,你送了我一份如此大禮,也是時候回禮了。
希望,你接得住才好!
慢慢來,這還隻是利息……
這時,孩子的哭聲從房間傳來,夜辜星冷厲的眉眼瞬間軟化,轉身朝卧室而去。
陽光下,女子的背影纖細,宛如碧塘荷莖,修長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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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累死魚~麽麽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