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引出了一個如此勁爆的消息——這個女人懷孕了?懷了安家的繼承人?!
如此一來,夜辜星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在場衆人,都是高官巨富的妻子、女兒,本該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可在如今的夜辜星面前卻愣生生低了一大截。
全場,她爲尊!
安家繼承人的母親,當家主母,掌權夫人,随便一個身份都讓人不得不忌憚,原本還想搞些小動作,殺殺這新人銳氣的夫人、小姐們紛紛歇了心思。
“安隽煌的女人”和“安隽煌的未婚妻”是兩個概念,而“未婚妻”和“懷有身孕的未婚妻”又有着天壤之别!
對于世家大族來說,後嗣就等于一切,母憑子貴,莫過如此!
好比當初嫁進安家的紀情,即便嫁了,那又如何?安炳賢随時可以再娶或者納妾,待她産下雙生子的時候,安家這掌權夫人的位置她才徹底坐穩!
所以,夜辜星這隆起的肚子,一定程度上來說,是她嫁進安家的倚仗,也是最具殺傷力的一張終極王牌!
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登時就變了,像見到一座閃閃發光的金山,欲欲躍試地準備靠近,不求多了,能在山腳下撿點兒碎金子也是好事兒啊!
隻有顧芳蘭嗤之以鼻,她心裏隐約想通了利害關系,可要她向一隻狐狸精低頭,搖尾乞憐,做夢!
“喲,真是沒想到,幾日不見,珠胎暗結,真是好快的速度,好大的本事!”
諷刺夜辜星母憑子貴,想借孩子套牢安隽煌!
目光稍冷,夜辜星覺得,“珠胎暗結”這個詞竟說不出的刺耳,厲光一閃,她有種用針線将某人一張臭嘴縫合的沖動。
她的孩子,光明正太,何須“暗結”?!
見夜辜星隐有怒色,溟钊冷冷開口,“江夫人請慎言。”
顧芳蘭一嗤,居然臨下的優越感畢露無遺:“你是個什麽東西?!作爲下人,竟如此沒規沒距!”
好一招隔山打牛,借題發揮,這老婆子還真以爲她是個軟柿子?看來上回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江夫人,不開口,不代表我好欺負。安家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冷喝出聲,顧芳蘭被驚得後退半步。
“你!”顧芳蘭氣得全身顫抖,被一個小姑娘教訓了?當着這麽多小姐、夫人的面,她江家丢不起這個臉!
咬牙冷笑,轉向一旁目露焦急的蔺慧,“紀夫人,這就是你紀家的侄媳婦?!好一個目無長輩,仗勢欺人!”
顧芳蘭想必也是氣急了,直接開口喚了聲“紀夫人”,連“小慧”也不叫了!
蔺慧更急了,責怪的目光看向夜辜星,這女人,真是沒教養!
夜辜星目露嘲諷,這顧芳蘭就是條瘋狗,不管逮着誰就開咬,而蔺慧呢,一棵牆頭草,搖擺不定,性格怯弱,而且心思相當單蠢!
都這個時候,還分不清敵友陣營,幫着一個心懷不軌的外人來落自己人面子,真不知道這麽些年,她是怎麽在勾心鬥角的上流社會圈裏生存下來。
想必沒少被人當槍使!
“江夫人系出名門,知書達理,想必也知道一句古話——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我看您也不老呀,怎麽就學會倚老賣老了?”夜辜星笑得淡若雲煙。
顧芳蘭面色一青,喉嚨像卡了魚刺,雙眼怒睜,嘴唇嚅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的确是她先出口挑釁,一句簡單的“珠胎暗結”,沒想到這女人竟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
顧芳蘭以爲,作爲攀上高枝的麻雀,夜辜星就算再不滿,也會選擇忍氣吞聲,畢竟,作爲一個地位不穩的新人,要想融入這個圈子少不得要和衆人打好關系。自以爲拿捏住了夜辜星的軟肋,顧芳蘭才會如此放肆,可眼前這個女人明顯軟硬不吃,要跟自己鉚到底!
夜辜星一句“倚老賣老”,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落在蔺慧耳中,竟無比刺人,方才自己那略帶責怪的一瞪,不就是在擺長輩的架子嗎?
一時間,喧鬧的客廳像被一盆涼水驟然澆熄的篝火堆,呲啦呲啦冒着白氣,火星卻不複燃燒。
淡雅一笑,夜辜星微微颔首,“似乎,這次聚會不太歡迎我,那我也不必久留,告辭。”言罷,轉身便走。
蔺慧恍然驚覺,這場聚會的主角原本就是夜辜星,是她遞上拜帖,三請五請才請到了人,如今卻礙于長輩的架子,把對方得罪了!這夜辜星一走,所有努力可都白費了!
丈夫回來定會責怪于她!
蔺慧連忙兩步追上,伸手挽住夜辜星的胳膊,挂起一抹名爲“慈祥”的笑意。
“辜星才來,怎麽就急着走了?來來來,先陪舅母說說話!”
夜辜星沒有表态,目光卻徑直落在一臉尴尬的顧芳蘭身上,想必她也知道今天的行爲莽撞了,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蔺慧笑容些微僵硬,心下着急,轉眸狠狠瞪了眼顧芳蘭,冷淡道:“江夫人,你今天的話,有些多了。”
她心思是沒有其他夫人轉得快,但并不代表她蔺慧就是個傻子,剛才氣急之下,竟然被顧芳蘭利用,還險些惹惱了夜辜星。
既然主人家都發話了,其他受邀的小姐、夫人自然應聲附和,挽留夜辜星。
夜辜星也沒想過真走,她還有任務沒完成呢,不過是做做樣子,吓吓這群眼高于頂、不可一世的女人罷了。
既然蔺慧遞了個梯子,她也就順勢而下——
“舅母哪裏的話,您留我,我求之不得,剛才不是怕擾了衆位的雅興嘛!我看,江夫人,好像有些不太喜歡我呢……”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裝傻也是門技術活,至少,沒人像夜辜星這樣能裝,會裝。
“沒有的事!你能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擾興?”
“是啊是啊!能見到夜小姐,真是不容易。”
“還叫什麽夜小姐呢!應該叫——安夫人才對!”
“哎呀,瞧我這嘴,不會說話,該打!”
“江夫人也别闆着個臉了,一會兒吓到安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麽辦?”
“對嘛,大家小聚就是圖個開心,打發打發日子,搞成這樣還真是糟心得緊!”
衆夫人你一句我一句,凝滞的氣氛逐漸回暖,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愣是說得顧芳蘭頭冒青煙,印堂發黑。
宋雪芝在背後碰了碰小姑,笑得溫婉大氣,“這麽多年,芳蘭這心直口快的毛病還是改不過來,大家海涵。”
夜辜星挑眉,目光轉向眼面前一身米色大衣的女人,與顧允澤、顧允沛相似的眉眼,不難推斷此人的身份,傳說,這位才是個玩弄心計的高手!
“心直口快”?言下之意,顧芳蘭隻是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不敢明說的事實,變相而隐晦地諷刺夜辜星未婚先孕,借着肚子上位,套牢安隽煌。
談笑間殺人無形,語言的美,真是好大一門學問!
“這位想必就是顧夫人了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呀!我竟不知自己這般有名。”宋雪芝打趣,光滑的臉上,即便笑起來也不見皺紋,白面紅腮,真可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夜辜星笑得恬靜無比,雙眼微眯,“畢竟,特殊的存在總是引人關注的。”
你一個酒家女出身,在這一衆貴婦之中,不是“特殊的存在”是什麽?
宋雪芝笑容未變,但面色卻白了幾分,本來想幫着自己人說句話,沒想到被毫不留情地頂回來,怪不得顧芳蘭都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不得不承認,她可比當年的自己,高明多了!
處處拿捏對方的軟肋,極盡運用自己身份的優勢,張揚又狂妄,真是……讓人咬牙切齒。
幾個女人連連吃癟,就連向來不易出錯的顧家夫人也被這小姑娘給鉗得死死的,衆位夫人挑釁的心思驟然全歇!
她們可不像紀家、江家、秦家這麽大膽,有能力在安家面前說上話,她們的夫家都是一些中上遊勢力,若是不長眼得罪了安夫人,那後果……
有了顧芳蘭、宋雪芝的前車之鑒,接下來的氛圍和諧無比,至少沒有人再敢出言挑釁。
溟钊抹了把頭上冷汗,這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湧、爾虞我詐,他今天算是親眼見識了,簡直比提槍惡鬥還要人命!
一句話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字就是一個大坑,這群女人,簡直成精了!
咳咳……當然,他家夫人,是老精,力壓群雄,獨步武林,壯哉!
可以預料,将來安家後宅,會如何雞飛狗跳……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這時,洞開的紀家大門處傳來沉沉腳步聲,是那種寬厚肥碩的硬質膠底敲擊地面發出的聲音,笑鬧打趣的各家女眷充耳不聞,可夜辜星聽見了。
唇角輕勾,來了。
一雙寬大的軍靴,往上是一身帥氣的迷彩,男人面部輪廓深邃,線條冷硬,濃黑的劍眉平添英氣,一行一步,器宇軒昂,全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正義之色環繞。
剛直,硬朗,倔強,不屈。
這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夜辜星在心裏對紀修宸做出最客觀的評價。
腳步一頓,劍眉輕皺,這時,聽聞響動的各家女眷紛紛回頭。
蔺慧笑着起身,眉宇間,似有一抹不加掩飾和造作的關心,“修宸,回來了。”
紀修宸冷峻的面色稍稍緩和,輕嗯一聲。
得到回應的蔺慧顯然很是高興,“吃飯了嗎?我讓王嫂留了餐,你去飯廳吃點吧。”
“我在部隊吃過了。”說完,便徑直上樓,夜辜星看得很清楚,從始至終,紀修宸的目光就沒落到過這群女人身上,當然,也包括自己。
“哎……”一聲輕呼,喚回了各家夫人們尾随紀修宸逐漸遠去的目光。
“呀!這都濕了。”
“這咖啡漬挺難洗的。”
“人沒事吧?”
七嘴八舌的關切聲響起,夜辜星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碰倒了。”
這杯咖啡原本是屬于夜辜星身旁的章施惠,而她自己面前則是一杯溫水,這點蔺慧考慮得很周到,在夜辜星露出孕肚之後,她便讓人将她面前的咖啡撤去,換上了白水。
但夜辜星打定主意要中途離開,又怎麽會容許這種失誤?
因此,她在挑座位的時候,選擇了章施惠旁邊的位置,因爲在場大部分人都是一杯清茶,寡淡得很,隻有這位美婦,不僅人烈,喜歡喝的飲料也重口。
對于這位“安夫人”的青睐,章施惠顯得很是受寵若驚,一直挂着熱絡的笑容,和夜辜星胡天侃地,看得一旁言靜直瞪眼,氣得太陽穴突突地疼。
“小春,你來,”蔺慧朝不遠處一個傭人招招手,“帶夜小姐去二樓客房整理一下。”
小春應是。
夜辜星朝衆人抱歉颔首,“失陪。”然後朝不遠處的溟钊吩咐道,“你在這裏等我就好。”
溟钊沉吟一瞬,似在猶疑,而後冷冷開口,“夫人有事就叫我。”
夜辜星點頭,然後在小春的帶領下,往二樓走去。
溟钊對夜辜星的稱呼讓衆女眷又是一愣,看來這女人嫁進安家已經是闆上釘釘了。
上次紀家宴會,溟钊可是跟在安隽煌身後貼身保護的,如今卻跟着夜辜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安家那位對這女人是有多在乎、多上心了,連貼身保镖也派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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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21:30!麽麽哒!小魚盡量萬更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