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天之内。”夜辜星強調,重複。
峰會持續三天,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也是競賽小組兩天之約到期,約定交流成果的日子。
第一天,元雄選擇按兵不動,一味打太極,估計是在準備什麽,昨晚又冒險喬裝外出,肯定是在同元翼商量謀劃,如果她所料不差,今天元雄也不會有什麽大動作,無非就是提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借此轉移大家注意力,而真正行動,應該會在第三天,也就是明天!
元雄這個人,雖然面相粗犷,但心思卻極爲細膩,做事謹慎,沒有萬全的準備,必勝的把握,他不會貿貿然出手,這點從他放棄電話聯系,而選擇深夜外出和元翼面談便可窺一斑!
這倒好,給了她一天的準備時間,夠了!
倉颉社想要将衆人一網打盡,怎麽可能不用軍火?又不是落後的古代,要靠下毒什麽的。
再聯系覃豪竊聽到的“軍火”、“倉庫”等内容,她已經可以大概勾勒出元雄在打什麽主意!
黑道之中,向來實力說話,沒有什麽可以比槍械火藥更具說服力,簡單粗暴,但往往行之有效!
制止暴力的最好方法——以暴制暴!你兇,我比你更兇;你惡,我比你更惡!
嚴格意義上講,黑道簡單又純粹,打赢了是龍,打輸了是蟲!就是這麽任性!
峰會開始之前,她讓夜七偷運了一批軍火囤積在Z市,雖然中途被唐堯所劫,但最後有驚無險,完璧歸趙;可是,要對付蓄謀已久的倉颉社,這點軍火根本不夠!
“若是今天之内想拿到軍火,隻能從鄰近的G市、S市抽調,但數目不會太多。”
眉心輕擰,夜辜星沉沉開口,“有多少調多少,路上小心。”
挂斷電話,夜辜星直直望向岑烈。
岑烈倏然一驚,他剛才似乎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原本他以爲夫人隻是個南方小勢力頭目罷了,雖然夜社發展迅速,但畢竟起步太晚,至少現在來說還上不了台面,可是在巨峰幫賭場,第一次見到公子夜起,他就徹底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他竟然從一個女人身上看到了堪比家主的氣勢!
轉念一想,能夠得到家主青睐的女子,又怎會是等閑之輩?
女扮男裝,驚世豪賭,威懾衆人,如今更是盯上了倉颉社,如果他之前還對一個女流之輩妄圖掌控南方黑道心存質疑和輕蔑,那如今便隻剩下信任和歎服。
顯然,眼前這個女人,不……她現在是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借助安家的力量,從剛才的通話中,不難猜出,她竟然有自己的軍火勢力!
這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永安會發展到今天,整整二十年,一直以來都是倚靠安家在這方面的軍火資源賴以生存,才能在上百場的大型厮殺火拼中,有了今天四大巨頭之一的地位。
這麽些年,也試過建立屬于本幫的獨立軍火渠道,但軍火這玩意兒,哪是說幹就幹那麽容易的?
首先人才就是一個大大的難題!
可是,剛才他聽到了什麽?一聲令下,便可抽調軍火?囤積在周邊城市?
夫人真的隻是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嗎?
岑烈表示懷疑!
“目前,永安會在Z市囤積的軍火有多少?”
岑烈眉心倏然緊擰,在夜辜星極具壓迫的目光下,面色不停變幻着,最終無奈搖頭,“沒有。”
“怎麽可能?!”
岑烈目露尴尬,面色羞愧,“永安會的大本營在浙江沿海一帶,我動身前往Z市之前讓手下的人抽調了一百支槍,三噸炸藥,還有兩百枚榴彈,可在途經福建的時候遭劫,所以……”
“福建?倉颉社的地盤?”
岑烈緩緩點頭。
“所以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察覺到倉颉社的意圖了?”
“不是。南方黑道,四大幫派向來明争暗鬥不斷,這種黑吃黑的事情多了去,要麽連本帶利讨回來,要麽忍氣吞聲咽下去,上次永安會劫了倉颉社的貨船,裏面有大量走私黃金,所以,一開始我認爲這應該是倉颉社的報複行爲,并未挂在心上。後來,是從安家的情報系統才得知……”
夜辜星擰眉,沉吟半晌,幽幽擡眸,一針見血地問道:“目前你手上可供調動的軍火有多少?實事求是。”
“槍支五十,炸藥五百千克,榴彈……零。”
這下,夜辜星的眉頭擰得更緊,她已經料想到會很少,可這也太少了,對上來勢洶洶的倉颉社,隻有死路一條。
掏出電話,撥通,夜辜星沉沉開口:“你過來。”
五分鍾後,在岑烈驚悚的目光下,唐堯推門而入。
見到岑烈,唐堯也是一愣,目光驚疑不定地逡巡在夜辜星和岑烈之間,好像要看出朵花兒來。
卻終究沒打量出什麽結果,朝夜辜星颔首,低低喚了聲,“小姐。”
岑烈卻因唐堯這一聲“小姐”險些跳起來,從不曾這般失态過!
“你們……”唐堯和岑烈異口同聲,卻最終将目光定格在夜辜星身上。
“兩位都對彼此知之甚深,我不想再多做介紹,都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将兩人心中的疑惑悉數解開,但疑不複,驚陡現!
唐堯定定看着夜辜星,眼中情緒難辨,他知道她的本事,但也沒想到她的本事竟會這般逆天,不僅收服了巨峰幫,短短時間又讓永安會俯首稱臣,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不費一兵一卒,就在暗中,一步步蠶食侵吞,好深沉的算計,好可怕的女人!
而岑烈也被那句“自己人”吓得不輕。
那晚他親眼目睹公子夜挑釁唐堯,雖然到最後沒看成好戲,但之後傳出風聲,說唐堯連輸兩場,他便料想,夜社和巨峰幫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昨天入場之時,眼見兩人竟如好友般寒暄,惺惺相惜之意甚濃,岑烈已經大爲驚訝,道上誰不知巨峰幫幫主唐堯向來心高氣傲,尤其在賭術之上,更是從不服輸,如今竟然對一個連赢他兩場之人笑臉相對,看不出絲毫惱恨。
如今,聽聞唐堯這一聲“小姐”,他何止是驚訝,簡直難以置信!
這說明什麽?唐堯向夫人俯首稱臣,也便意味着巨峰幫向夜社俯首稱臣!
南方黑道四巨頭,如今已有兩大幫派掌握在夫人手上,隻要一舉拿下倉颉社,剩下七星幫孤立無援,被收入夜社旗下是遲早的事!
隻要搞定南方黑道最具實力和影響力的四大幫派,一聲令下,還怕那些小勢力不屈服?
如此一來,混亂多年的南方黑道将徹底一統!
想通一切的兩人,對視一眼,驚疑的目光落到窗前端然而坐,目光淡淡的夜辜星身上,不約而同躬身屈膝:“願爲小姐效犬馬之勞!”
良禽擇木而栖,強者往往不由自主追随更強者,統一南方黑道,兩人都不止一次想過,不止一次付諸過實踐,但皆以失敗告終,可是眼前這個女人,素手翻雲,野心昭彰,心機權謀無一算漏,南方在她手上實現一統,是偶然,也是必然!
追随強者,心甘情願!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王者之夢,立于不敗之巅,俯身笑看蒼穹,但并非每個人都能成爲王者,可是能夠追随王者身後,再低,也比自己孤軍奮戰要高!
人活一世,總要轟轟烈烈一場,爲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麽!
功名利祿,浮雲;權勢富貴,青煙;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最重要的莫過于酣暢淋漓殺伐浴血!
淡淡勾唇,夜辜星眼中豪情一閃而過,潇灑一世,殺伐一生,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甯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坐。”
唐堯于岑烈身旁落座,夜辜星将前因後果簡短告知,唐堯險些拍案而起——
“好個倉颉社,狼子野心!竟然想借着此次黑道峰會,将大大小小勢力連根拔起,獨占南方!”
“稍安勿躁,小姐自有對敵之策。”岑烈出言安撫。
唐堯這次平靜下來,眼底精光一閃而逝,“小姐叫我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需要交代?”
夜辜星淡笑颔首,“在Z市現如今巨峰幫可供調用的軍火有多少?”
“槍械一千,炸藥十噸,榴彈五百。”唐堯不假思索,軍火對一個幫會來說就相當于古代行軍打仗之時的糧草。
正所謂,三軍不動,糧草先行,可見其重要性!
對這些緊扼脈門的關鍵,唐堯向來做到心知肚明。
夜辜星眼眸微動,“如今合夜社、巨峰幫以及永安會之力,能夠湊足的槍械不足五千,炸藥不過三十噸,榴彈一千不到。元雄蓄謀已久,想必之前已有所準備,關乎緻命一擊,他一定會不惜代價,我們這點軍火,根本抵不住他的進攻。”
唐堯眉心狠狠一皺。
岑烈咬牙,拳頭緊握,卻終究無力放開,都怪他大意,錯估了倉颉社劫下軍火的意圖,現在想來,或許當初那艘載滿走私黃金的船,也是倉颉社早前丢下的魚餌,爲的就是打消他的懷疑,真是不惜血本,煞費苦心!
“或許我們可以聯手七星幫?”
夜辜星緩緩搖頭,似笑非笑,“到手的蛋糕我可不願意被别人分去一半。”
唐堯面色一哂,他怎麽忘了,七星幫并未投歸夜社旗下,怎麽可能跟他們一緻槍口對敵?白濤老奸巨猾,萬一兩面三刀、陽奉陰違,整出什麽幺蛾子,說不定他們都會被反咬一口。
正在這時,房門輕響,“社長,是我。”覃豪可以壓低的嗓音傳來,略帶焦急。
“進。”
覃豪推門而入,見唐堯和岑烈兩人,有些欲言又止。
夜辜星擺擺手,打消他的顧慮,“無妨,都是自己人。”
覃豪雖驚訝,但也知道相信社長準沒錯,遂低聲回禀道:“從安裝在元雄襯衣紐扣之上的微型監聽器得到消息,倉颉社目前爲止囤積在Z市的槍支有七萬支,炸藥一百五十噸,榴彈三千枚!并且這幾天還在不斷加大運輸量。”
岑烈面色一凝,“這是我們現有火力的十倍不止。”
唐堯冷冷一笑,“倉颉社是想端掉整個Z市嗎?會不會一鼓作氣直接南下攻進香港,剿了三合會?元雄的膽,夠肥!”
覃豪在一旁也聽得心驚膽顫,一不注意,他們所有人,可能都有來無回!
“他媽的倉颉社!要是我們軍火能夠十倍威力,才不怕他龜孫子!”覃豪的反應最爲直接,破口大罵!解恨!
“等等!”夜辜星緊擰的眉慢慢舒展,眸底黑光湧動,“你、剛、才、說、什、麽?”一字一頓,慎重無比。
覃豪一愣,目光呆滞,唐堯輕咳兩聲才喚回他的思緒。
“我、我……”他撓撓後腦,難道自己罵髒話惹社長不高興了,也對,現在社長懷着小少爺,胎教很重要。
“重複一遍。”
“啊?”不好吧!他怕影響小少爺身心健康發育。
“說。”夜辜星眉眼微沉。
覃豪連忙重複,“他媽的倉颉社!要是我們軍火能夠十倍威力,才不怕他龜孫子!”
夜辜星頓時勾唇一笑,“十倍威力?真是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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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21:30!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