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美人兒紅腫的臉頰,溟澈撇撇嘴,暗怪夜辜星不懂憐香惜玉,下手……真他媽狠!
夜辜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開始不是沒分清敵友嘛!
“喂!死妖孽,你瞪我姨姨幹嘛?!小心我一巴掌拍飛你!”
溟澈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個兒鼻尖,怒發沖冠,“你确定,你在對我說話?!”
櫻紫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一臉理所應當,“除了你,還有誰?”
“狗咬呂洞賓!”
“咬的就是你!”
不複先前牢裏冰冷陰沉的模樣,此時的櫻紫落才像一個正常的18歲女孩兒。
“嘶——你丫輕點!輕點!”
溟澈兩眼一瞪,惡聲惡氣,“忍着!咦?”
夜辜星擡眸,卻見溟澈一雙手在櫻紫落臉上摸索着,不像擦藥的樣子,左看右看,目露探尋。
“你易容了?!”猛然一跳,溟澈驚起。
櫻紫落卻撇撇小嘴,一臉不屑,“大驚小怪!”
溟澈咽咽口水,一個用力,櫻紫落臉上的面具被一把扯下,拈在手上,薄薄的一層,“天!這世上還真有這玩意兒?!”
“嘶——你、你個粗人!”櫻紫落揉着自個兒臉頰,眼中蒙上一層霧氣,被人硬生生拽下層皮,誰都會痛好吧!
夜辜星眉眼微動,“你會易容?”
恢複真容的櫻紫落一雙杏眸圓眼,哪裏還有先前半分狹長丹鳳眼的影子?眉形也從彎彎的柳葉眉,變成了略帶英氣的劍眉,鼻梁之上幾顆小小的雀斑消失不見,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應該說是,變回了自己。
稍顯嬰兒肥的臉上,一股稚氣流轉,這才是一個18歲女孩兒該有的模樣。
見夜辜星跟她講話,櫻紫落顯得很激動,連忙答道:“是啊!我跟一個整形醫生學的!怎麽樣?不錯吧?”
夜辜星點點頭,摩挲着下巴,笑得一臉高深,“确實,很不錯。”
距離她和江雨凝定下的期限還有兩天,兩天之後,等詹姆斯的研究報告到手,她就會動身前往南方Z市,參加核物理競賽,以及……黑道峰會!
她正愁該如何隐瞞自己的身份,現在,問題迎刃而解……
“小姨姨,你想要嗎?我可以給你做哦!什麽模樣都可以!”
“男人的臉呢?”
櫻紫落拍拍小胸脯,笑得眉眼彎彎,“包在我身上,絕對沒問題!”一雙亮晶晶的杏眼盯着夜辜星,像個讨要獎勵的孩子。
夜辜星莞爾一笑,正欲伸手拍拍她臉頰,但目光觸及女孩兒紅腫的腮邊,又讪讪放下手,卻不想被櫻紫落一把拉過,放在頰邊輕蹭,“落落不疼……找到親人的感覺真好……”
霎時,夜辜星一顆涼薄的心柔軟得不可思議,她想,這也不過是個渴望得到親人關心的孩子罷了……
溟澈一雙眼瞪得簡直要冒金星,小狗一樣蹭到櫻紫落面前,“那個……也給我做一張呗!”
眼眸一轉,櫻紫落很豪爽,“好啊!”話鋒一轉,“不過,你要幫我做件事!”
溟澈一臉狐疑,權衡半晌,“你先說來聽聽……”
櫻紫落一臉神秘,招招手,示意他湊近,溟澈看看夜辜星,但見她面無表情,又看看櫻紫落,最後依言附耳。
一番耳語,溟澈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變幻莫測,“你确定?”
“嗯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你得保證事成之後不把我供出去!”
“成交!”
溟……钊是吧?敢扒老娘褲子……走着瞧!
夜辜星讓榮嫂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榮嫂系着圍裙連聲應和,一張老臉笑得滿是褶子,看上去倒是萬分慈祥。
夜辜星雙眼微眯,笑得山好水好,“辛苦榮搜了。”
“小姐說的是哪裏話,這些都是榮嫂該做的!”眼光微閃,“小少爺平平安安就好!”
夜辜星笑得愈發燦爛,“那就托您吉言。”
先讓櫻紫落去洗了個澡,夜辜星拿起吹風,親手爲她吹幹頭發,而後,拉着她在床緣坐下,“落落,今後有什麽打算?”
雙眼微微泛紅,櫻紫落有些手足無措,“小姨姨,我不知道是你……不是故意想殺你的……”
夜辜星連忙制止她,“傻姑娘,我不是在怪你,如果,你願意,就先住下,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說起來,我和你父親……也算相識一場,當年他贈匕之情,我一直銘記在心。”
櫻紫落卻毫無預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好半晌才止住,而後,認真望向夜辜星,表情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父親說,他這輩子,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母親,因爲爺爺的逼迫他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最終沒能給她幸福,以緻母親含恨而終;還有一個人,是他自己,爲了家族,他放棄了此生唯一心動的女子,遺憾終生。”
“我曾經問他,那個女子長什麽模樣,父親每次都避而不談,有一次被我問煩了,他居然說他自己也不清楚!我以爲他隻是在敷衍,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是真的,因爲父親見到那個女孩兒的時候,她才九歲!”
夜辜星渾身一震,九歲……
“父親還說,他隻見過那個女孩兒一面,那時她才隻到他胸口,他能将她一把攬過,抱在懷裏,但他終究沒有這樣做。離開的時候,他将一柄匕首送給了女孩兒,那是父親十八歲成人禮,爺爺請最好的匠人爲他鑄造的防身武器。”
櫻紫落一眨不眨望向夜辜星,“現在,我終于确定,父親這一生最愛的人,是你——葉、子、阿、姨!”
夜辜星隻覺太陽穴突突地跳,記憶中,十八歲的少年眉目俊朗,但二十年過去,時間無情地帶走了一切,也包括哪些遼遠的記憶。
那把遺失在原始森林的匕首或許已經鏽漬斑斑,歸于塵土。
輕歎一聲,“落落,或許你覺得不可思議,但曾經的小葉子,那個讓你父親心動的人,确實已經不在了,而我,或許是葉紫,但也或許,不再是曾經的葉紫了……”
櫻紫落眼中一閃而過疑惑之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我知道,父親臨終前,讓我找的人是你,”目光落到兩枚小小的火漆耳釘之上,“因爲這個标記,肯定不會有錯。”
“昨天你怎麽會出現在宴會現場?還有,什麽人要我的命?”
櫻紫落臉上一閃而過羞赧之色,“小姨姨,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我逃出死神聯盟之後,裏約爲了斬草除根,派出很多殺手,我從美國逃到歐洲,再從歐洲到了非洲,一年前才來到華夏。以前,父親掌管死神聯盟的時候,一直跟羅斯柴爾德家族交好,一次追捕中我受了重傷,被這個家族第三順位繼承人埃裏所救,然後就一直爲他做事。”
“昨天下午,他被人打暈,是被保镖給扛回來的,醒來之後,發了好大一場脾氣,然後管家就把你的資料給我了,要我殺了你。”
埃裏,居然是你!其實想想也不難發現,埃裏被偷襲的時候,隻有她在場,而且是她提議去倉庫,所以,埃裏會懷疑到她頭上,夜辜星毫不意外,她隻是沒想到,報複居然會來得怎麽快,從下午收工到紀家晚宴,其間不過短短幾個小時。
她終究是小看了這個雄踞全球百年的家族。
夜辜星沉吟一瞬,“落落,你願意跟着我嗎?”
櫻紫落小雞啄米,“當然!父親臨終的時候,特别交代,讓我跟着你!”
“那你趁早跟羅斯柴爾德家族那位說清楚,我不希望你再跟這個家族有任何牽連。”
“好,我知道了。”
“好孩子……”
櫻紫落狡黠一笑,咬咬唇,“小姨姨,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
夜辜星挑眉,“問吧。”
“你現在究竟有多少歲了?”
“……21。”
“什、什麽?!”
“要看我的身份證嗎?”
“好吧,我相信你,年輕的小、姨、姨!”
中午,安隽煌回來,見家裏多了個人,無甚驚訝,仿佛早已知曉。
夜辜星像個乖巧的小媳婦,接過安隽煌手裏的大衣,這個男人似乎尤其偏愛黑色,“煌,我想讓落落在别墅住一段時間,你覺得呢?”
男人冷冽的視線掃過桌旁略顯局促的女孩兒,銳利之色不減,櫻紫落隻覺一陣強大的威壓席卷而至,一顆心倏地糾緊。
好恐怖的男人……
視線一掠而過,不再多做停留,安隽煌望向臂彎裏的女人,一層柔情襲上眼眸,融了冰,暖了心,“你喜歡就好。”
櫻紫落一聽,雙眼一亮,蹦跶着來到安隽煌面前,畢恭畢敬九十度鞠躬,“小姨夫好……”
頓時,一旁的溟钊、溟澈嘴角齊抽。
午飯後,安隽煌又走了,昨天晚上鬧了那麽一出,相信安隽煌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而她今天也不得空!
下午直接拎着櫻紫落去了茶潋廣告的拍攝現場。
站在攝像機前,夜辜星整個人的氣質倏然一變,仿佛劇本需要什麽,她就能完美演繹出什麽,看得一旁櫻紫落目瞪口呆。
就連顧傾銘也不得不承認,他拍了這麽多年廣告,夜辜星是他第一個沒喊NG的女明星。
很順利地拍完伊夏七年尋愛之旅,其實就是站在鏡頭前想象自己身處的環境,然後擺出不同的POSE。
英國的含蓄、法國的浪漫、意大利的熱情,瑞士的美麗,希臘的古樸,德國的莊嚴,俄羅斯的厚重乃至斯堪的納維亞的清新,伊夏都一一領略;從莫斯科到佛羅倫薩,她感歎着那裏永遠明媚的陽光,藍天白雲,遼闊高遠,還有色彩鮮豔的牆壁,深綠色的百葉窗,深紅色的屋頂……
她也曾穿上一身純白的連衣長裙,垂下潑墨長發,支起畫闆,在文化廣場迎着朝陽的曙光擺放畫具,微笑迎來今晨的第一位客人,許是風華正茂的金發女郎,許是風燭殘年的貧窮老妪。
伊夏走過了許多路,見到過許多人,卻始終沒有遇見那個令她魂牽夢萦的溫柔男人。
異國他鄉的每個夜晚,是一條項鏈伴她入眠,每天清晨,是這枚茶花陪她迎接晨曦!
這幾幕也是整個廣告片中最考演技的地方,因爲時間有限,不可能真的到歐洲各國依次取景,所以要靠後期特效,這是顧傾銘的擅長,背景與人物的契合堪稱天衣無縫,因而,演員的表現就顯得十分重要,因爲光憑想象,你就要擺出不同的造型,以便迎合環境!
在許願池邊,夜辜星雙手合十,滿眼虔誠,希望上帝恩賜,讓她遇見夢中情人。
在薰衣草叢中,她自由呼吸,試圖捕捉他的點點脈搏,嗅到他的絲絲氣息。
在莊嚴教堂中,她手握茶花墜,在真主面前,叩首膜拜,許下畢生心願,哪怕折壽十年,也願換一次與他回眸擦肩。
看着夜辜星的每一個動作,所有人仿佛也遊曆了歐洲每一個角落,随着癡情伊夏的步伐,踏上了尋找靈魂之愛的旅程。
随着顧傾銘的一聲“Over!”戲已畢,但人,未醒。
正在這時,單薄的掌聲響起,頓時拉回在場所有人的思緒,等反應過來,也紛紛拍手鼓掌,贊歎不斷。
夜辜星望向那個最先拍掌之人,眼眸深邃,紅唇輕啓,“埃裏先生,别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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