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的轉頭,這時,我突然發現,在我前方的不遠處,有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我立刻将電光打了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潛水打撈袋。
由于很多裝備不能見水,因此潛水打撈袋就相當于我們的防水裝備包,但此刻,它卻孤零零的被放在一處,但從它黑色的質地可以看出,這個潛水打撈袋,并不屬于我們這支隊伍,也就是說,它也不屬于德國美女。
我幾乎立刻就能肯定,這支潛水打撈袋,是老雷那支隊伍留下的!
但是,它怎麽會被放棄在這裏?
身處于海下,任何一樣裝備都是極其重要的,如果不是到了危急關頭,沒有人會随手将裝備扔下。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隐約覺得,這個潛水打撈袋的主人,很可能已經遇害了。
我提醒衆人一句小心,便率先走到那個打撈袋旁邊,用匕首撥弄了一下,發現裏面還保留着一些東西,我數了數,有壓縮食物、止血繃帶、還有一些照明工具,但就是沒有武器。
就在這時,同子突然道:“這裏有很多彈痕。”他正靠在洞窟的左方,用手摸索着礁石壁,順着他的燈光看去,可以看到漆黑的礁石壁上,有一道道如同流星劃過的痕迹,由于也是黑色,與礁石本身幾乎融爲一體,如果不細看,還真難以發現。
灰老鼠道:“這裏發生過槍戰。”
“廢話。”胖子道:“問題是,這些槍都是朝着石壁打的,而且你們看,這周圍沒有血。”胖子的話提醒了我,我們一行人立刻分散,尋找有沒有血迹留下,但奇怪的事,洞窟裏十分幹淨,甚至幹淨的有些過分。
一個人如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放槍,那麽他槍口所指的對象,隻可能有兩個,一個是同類,比如人類,另一個,就可能是某些危險的生物。
但不管是哪一個,通過這些彈痕密集的發射不難看出,當時的戰況很激烈,甭管對方是人還是某些生物,總該留下些血迹甚至屍體吧?
但我們眼前,除了這支打撈袋,便什麽也沒有。
順着彈痕的發散方向,我們一行人四散分開,保留統一的位置,逐漸向前推進,很快,我就發現前面沒路了。
在我們眼前,是一面密封的礁石壁,完全沒有道路。
不,确切來說,或許有一些通道,但都是不足半米的氣孔,也不知是天然的還是人爲的,這麽小的氣孔,别說胖子,恐怕這裏身材最瘦的灰老鼠都鑽不過去。
德國人面面相觑,嘴裏叽裏呱啦說着什麽,最後其中一個德國人走到我跟前,對我說了一串德文,‘張秃頭’翻譯道:“他認爲我們走錯路了,應該回到之前那個分岔口。”
之前的分岔口?就是那個隻有王八能鑽的洞?
我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看着德國人認認真真的表情,深切覺得,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眼皮都沒擡,對‘張秃頭’道:“告訴他們,如果想就此分道揚镳,沒有任何問題。”
張秃頭說了一串德文,那個德國人神色便不善了,又對着張秃頭說了一連串,片刻後,張秃頭搖頭道:“他說你們的裝備要留下。”他指了指我們一行人腰間的打撈袋,那裏面裝的是小型火器與食物醫院,是海底活命的東西,沒有這些,我們隻能乖乖穿着潛水服回家。
胖子怒了,罵道:“他娘的,這小子想找死是不是?”事實上,我們的所有裝備,确實都是由德國美女提供的,這些德國人又對我們防備很深,如今要散夥,自然想拿回自己的裝備。
那個德國人看出我們臉色不好,又對着‘張秃頭’說了一串德文,‘張秃頭’翻譯道:“他說,所有的東西都留下,但潛水裝備歸你們,你們可以回到船上。”
灰老鼠和同子十分機警,一見這情況,知道鬧僵了,立刻一左一右退到我身後,手按着打撈袋,一幅随時可以開火的架勢。
事實上,我們人手有限,在這種情況下打内戰消耗人力,是件很不明智的決定,況且這幫德國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目的,但比較與我們沒有生死大怨,犯不着在這海底火拼。
三個德國人立刻緊張起來,紛紛将手摸向腰間的打撈袋,但他們明顯也不想開火,因此沒有直接掏槍,隻是警戒的看着我們,随後其中一個人朝‘張秃頭’丢了個眼色,示意他也别傻站着。
我暗自好笑,心說這位影帝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時候向他求援,不是傻蛋是什麽?
誰知就在這時,‘張教授’後退一步,慢悠悠的站在了德國人的隊伍中,對我們道:“小吳同志,大家都是好夥伴,沒必要爲了這點小事傷和氣,我看你們還是回船上,這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我雖然是文化人,但槍法還是不錯的。”
我愣住了,不僅我,連胖子都罵了句粗口,直接吼道:“小哥,你什麽意思?”
‘張秃頭’沒有對那句小哥表态,既不承認也不否定,用很欠揍的表情聳了聳肩,道:“沒有什麽意思。”一邊說,他一邊從打撈袋裏摸出了手槍,随着他得動作,兩房人馬幾乎同時掏槍上膛,黑洞洞的槍口互相指着。
我說不上來此刻心中的感覺,隻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怒,但片刻後,我便壓下心中的情緒,看着‘張秃頭’道:“小哥,我不知道你這次來有什麽目的,我不插手,也絕對不會阻礙你什麽,我是來救人的。”
悶油瓶是個好兄弟,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他,但這不能成爲他阻止我的理由。
我說完,張秃頭連神情都沒有變一下,隻搖了搖頭,道:“蟑螂說沒有妨礙人類,事實上,它光是在地闆上爬來爬去,就已經很礙眼了。”
胖子嗆了一下,揪着我的臉皮,怪叫道:“蟑螂?我說小哥,就算天真同志不争氣,也不至于和蟑螂列爲同一個等級吧?”頓了頓,胖子緩和了口氣說道:“小哥,咱們這麽多年過來,什麽風風雨雨沒經曆過,您這次究竟怎麽想的,也給我們個明确說法,兄弟是并肩作戰的,不是互相捅槍子的。”
德國人顯然聽不懂我們的對話,見我們說了半天,便去催促張秃頭,張秃頭沒吭聲,看着胖子,不知是對胖子的話有所感悟,還是在想什麽。
我任由胖子揪着臉皮,目光一動不動的凝視着他,片刻後,‘張秃頭’将槍口往上一擡,指着我額頭的位置,道:“不要再說廢話了,把東西放下。”
我腦海裏轟鳴一聲,整個人如遭雷擊,神智都混沌了,我看着張秃頭,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我所認識的悶油瓶,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想到會有這一天,他會拿槍指着我們。
悶油瓶是什麽手段,我狠清楚,如果他真的想抹殺一個人,那太容易了,甚至這個洞窟裏所有的人加起來,都不可能反抗。
我感覺喉嚨有些發幹,問胖子:“他是張起靈嗎?”
胖子砸了砸嘴,道:“之前覺得是,現在我估計,應該是小哥的親戚吧,你說小哥怎麽有這麽欠揍的親戚。”我冷笑了一聲,道:“看樣子他是不準備放過我們了,胖子,你怎麽看?”
胖子想了想,神情有些糾結,道:“胖爺我很想反抗,但天真同志,我覺得反抗‘張教授’很不現實,要不這樣,咱們跟着德國人走,幹脆别分家了。”
我直接罵了句慫貨,但事實上,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張教授’已經表明态度了,即便我知道他不會真的下殺手,但以他拿槍的态度我就可以明白,他并不想我們跟上去,兩年前,我送他去長白山時,悶油瓶曾經說過,隻要是在一百米以内,就有把握打暈我,換句話說,現在我們這幾個人,根本不是他的菜。
我揮了揮手,示意衆人收槍,說道:“張教授,請你轉告三位國際友人,我們願意跟他們一起行動,并且聽從指揮。”張秃頭皺了皺眉,目光突然很淩厲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很想拿鞭子抽我一樣。
我不知道‘張秃頭’這樣阻止我,究竟是何用意,但現在我明顯已經惹毛他了,接下來,還是規矩一點比較好。
很快,張秃頭跟三個德國人進行了一番交流,便轉頭,淡淡道:“跟上吧,不過你們的槍支要沒收。”我表示沒問題,正準備招呼衆人卸下槍支,灰老鼠突然驚呼一聲,道:“不見了!”
不見了?什麽不見了?丢錢了?
他這一聲驚呼,将我們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順着灰老鼠的目光看過去,我心裏猛的驚了一下:地上那個被放棄的打撈袋,不知何時,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事實上,我們對持的時間并不長,但就在這并不長的時間裏,卻有什麽東西,将那個打撈袋弄走了。
我幾乎立刻就将目光看向了‘張秃頭’,習慣性的聽從他得意見,我倆目光交彙間,他微微搖頭,表示不知道。
難道連‘張教授’都沒有察覺?
我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周圍密閉的氣孔,這裏的布局一目了然,沒有其它多餘的東西,如果說真有什麽古怪的東西,在我們對持間将打撈袋弄走的話,那麽那個東西,最有可能隐藏在這些氣孔中。
就在這時,張秃頭的目光突然向上一望,緊緊盯住了其中一個較大的氣孔,那個氣孔就在我頭頂上方,我立刻知道不好,雖然不清楚是什麽東西,但能引起‘張教授’興趣的,一定不是什麽好玩意。
我幾乎是立刻拔腿就往張秃頭的方向跑,而就在這時,張秃頭也同時向我奔過來,他肥胖的身體一扭,大掌在我肩頭一個借力,整個人騰空而起,手臂快速的伸進了那個氣孔裏,似乎拉扯出了什麽東西,狠狠向下一抛。
那悶油瓶也不知是怎麽易容的,連體重都真真實實的增加了,他一掌壓下來,我雙膝一軟,直接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就在這時,一個東西從我頭頂上方飛過,落在了我眼前不遠處,我一看,頓時渾身惡寒,那是一隻人的斷手,已經隻剩下骨頭,上面還零零星星挂着鮮紅的肉渣。
我這幾年看過的惡心事物不少,但不知爲何,看到這隻手臂時,我不由自主感覺一陣強烈的反胃,幾乎要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