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胖子說的信誓旦旦,也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不由有些沮喪,便問胖子後來的事。
胖子說将我救起來之後,德國美女急得差點掉淚,不顧在場所有男同胞的目光,直接嘴對嘴給我做人工呼吸。待我緩過氣來便開船,那些海苔想追上來,但不知道是不是礙于那些固體驅蟲藥,一根根躊躇不前,最後才徹底擺脫了。
後來張秃頭解釋說,那種海藻,學名叫‘科摩羅食肉黑藻’,是一種海藻與軟體食肉蟲的結合體,一般附着在海下的礁石上,在礁石上生長和死亡,像這種海藻大量出現在船上的情景還是第一次,根據張秃頭分析,這艘船原來的主人,很可能到過一個‘科摩羅食肉黑藻’很多的地方。
我聽到這兒,心裏咯噔一下,心道:老雷的船究竟去過什麽地方?
思來想去,我覺得老雷既然一心想救二叔,那麽必定不會浪費時間,去一些沒用的地方,而這些‘科摩羅食肉黑藻’又是生存在深海礁石上,那麽換句話來說,我們可以理解爲,這艘船曾經停泊的海域底下,有大片密布着的‘科摩羅食肉黑藻’,而且這些黑藻數量如此之多,也就是說,船隻停泊的時間很長。
再來,科摩羅是從生至死都生長在海底礁石上,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浮到海面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船停泊期間,深海下的‘科摩羅食肉黑藻’曾經人爲的遭到破壞,使得大量食肉藻脫離礁石,浮上海面,又恰好纏住了船隻。
我将自己的分析說給胖子聽,胖子一拍手,道:“不愧是胖爺的兄弟,跟我想的**不離十,所以依我看,那些食肉海藻應該是雷小子幹的,所以說,你要找的那個島鬥,肯定就在這附近。”
那兩個德國人見我和胖子說了半天也沒搭理他們,其中一個憋不住了,起身沖我鞠躬,嘴裏叽裏咕噜說了一串德文,胖子道:“他們是來道謝的。”
我這時候哪有心情跟德國同胞交流感情,兩人牛頭不對馬嘴說了半天,兩個德國人才一臉感激的走出了休息室,我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繃帶,問胖子傷得重不重,他說隻是皮肉傷,關鍵在于消毒,讓我别擔心,休息個兩三天就能好。
我一算時間,大概明天晚上就是潮汐出現的時候,到時候沒準還得穿潛水服下水,哪有休息的時間,便招呼胖子,道:“要想身體好的快,必須補充足夠的營養,快,出去弄些吃的,海參最補,去給我釣兩隻上來。”
胖子罵了句娘,道:“胖爺我聽過釣章魚的,就是沒聽過釣海參的。”他出去一趟,半晌後,端來了一盆魚頭火鍋,我沒想到胖子這麽賢惠,目瞪口呆之下,感動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拉着他的手,感覺喉頭有些哽咽,道:“胖子,我就随便說說,其實你給我弄幾塊壓縮餅幹就行了,這麽麻煩,我多不好意思。”
胖子甩開我的手,分了筷子,道:“少裝,咱們明天下了鬥,以後還能不能吃到活人的飯菜都說不準,既然到了海上,不趁機會把海鮮吃個夠,除非我傻。”
胖子爲了照顧傷患,做的清湯魚頭,我倆躲在休息室吃了個痛快,一大塊魚頭,不消半個小時,便被消滅的幹幹淨淨,胖子還不解饞,說你等着,我外面還架着四隻魚竿,沒準真能釣出海參來。
海參都是生活在海底,釣出來的幾率不大,但我不想打擊胖子的積極性,便讓他去釣魚,自己躺在床上修養。經過白天的事情,德國美女認爲讓船自由漂泊有一定危險性,便讓舵手啓動馬達在海域周圍巡視打轉。
如此,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已經可以下地走路,除了感覺皮肉痛以外,到沒有傷及筋骨。
天空的月亮鬥大如銀盤,将海面照的蒙蒙亮,我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的八點鍾,海面的海水,仿佛受到什麽牽引一樣,有規律的晃蕩起來。
我們船上的探照燈全部調到最大,德國美女也分配好人手,留下一個德國人和那個中年婦女看船,還有三名德國傷患,剩下的四個德國壯丁,已經穿戴好了潛水裝備,随時可以下水。
我這邊的人,同子傷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堅持要跟着下水,剩下的四個人灰老鼠、小胡子、大痣以及那個姓聶的夥計,這一次行程兇險,我之所以帶這些人,一來是因爲當初有大量裝備,二來也是爲了行船與應急,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帶着這幫年輕人下去冒險。
因我而死的人已經太多,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背負幾條人命。
站在船頭,我看了看同子,他目光堅定,說一定要下水找二叔,否則對不起啞姐的交代,更對不起三叔當年的照顧,我見他去意已決,便沒有堅持,吩咐剩下的人,如果海島露出來,除了同子,所有人都留在船上。
大痣幾人面面相觑,雖然意外,但估計也有貪生怕死的想法,因此沒有反駁,倒是灰老鼠十分機靈,他眼珠一轉,便道:“吳哥,你可太偏心了,憑什麽帶着個瘸子下去?”他指了指同子。
同子怒了,罵道:“誰是瘸子,你小子找抽啊。”
灰老鼠滿不在乎,道:“說的就是你。”他緊接着對我道:“吳哥,我也下去,不是爲了二爺,是爲了你,在車上你救了我一條命,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你要是拒絕,我就直接從船上跳下去。”
胖子樂了,道:“嘿,還沒見過争着送死的,我說天真,你就别婆婆媽媽的,這小子挺好玩,帶着下去,要摸了明器,也好多個人擡。”
我看灰老鼠雖然滿不在乎,但意思卻很堅決,隻得歎了口氣,勉強答應了。
此刻,海水如同遇到了什麽排水機器一樣,不斷往外湧,幽暗的海水被海底的壓力托起,形成了一堵鋪天蓋地的水牆,緩慢而有力的向前推進,使得我們的船,處于一種逆流的姿态,被海潮帶着往後退。
德國美女發布了一句口令,接着,船隻的動力系統便啓動了,我們逆潮而上,圍着動蕩的海域巡視,周圍全是浮動的浪潮,将人的視線完全擋住了。
在甲闆的船頭,德國人速度極快的架起了兩個高速望遠鏡,德國美女用了其中一架,剩下一架空着,我湊過去,跟着一起觀察起來。
遠處的海湧一下子被拉近了,仿佛就在盡頭前面,将高速望遠鏡往上一打,那輪圓滿的明月,仿佛散發着一種詭異的氣息,像要從天上掉下來一樣。
我看着那輪月亮,突然覺得不對勁,忙招呼胖子,道:“過來看。”胖子跟着湊過來,嘴裏也嘶了一聲,道:“這月亮會反光。”
緊接着,他道:“不對,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胖子明白了什麽,但通過告訴望遠鏡,我們看到的,是非常奇特的景象,那就是順着月亮垂直往下看,那一片海域,反射着一種朦胧的月光,仿佛海裏還有一輪月亮似的。
衆所周知,即便月亮有倒影,也不會倒影出這樣的效果,而且那片反光十分奇怪,我隻要不使用高速望遠鏡,根本無法發現,一離開望遠鏡,遠處的海域,一切都恢複正常了,根本看不到什麽反射的月光。
我道:“會不會得近了才能看到?這是不是一種光學現象”
胖子慫了,道:“你不是大學生嘛,你都不知道,胖爺我怎麽知道?”他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是,我覺得,這倒是像一種風水。”
風水?
我愣了愣,心中一驚,心說海裏的風水,某非與那個島鬥有關?我用眼神詢問胖子,示意他知道多少說多少,胖子似乎在極力回想,慢吞吞的道:“以前倒是聽他說過……”
胖子所說的他是誰,我自然清楚,但我們很默契的沒有提起他的名字,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一輩子也不要記得這件事。
胖子接着道:“有一種水下風水,聽說可以對應天上的明月星辰,有一種情況,就說在海裏,有一種天然的寶穴,海下山脈的走勢,剛好對應北鬥,形成七星輝映的格局,被稱爲‘藏龍七星眼’,這種格局,就會在海面産生反應,比如某一個特定時期,行船的人或許就會看到,海面上有七個反光點,就像北鬥墜海一樣。”
我忍不住嘶了一聲,道:“跟這有什麽關系?”
胖子分析道:“你别急,你想啊,雖然反光的不是北鬥,但是月亮,月亮怎麽也比星星亮吧?我估計,前面那地方,會不會就是那個海鬥?古人修建陵墓,甭管是在海裏還是在地面上,不都奔個好風水嗎?”
我覺得胖子的分析雖然不靠譜,但原則上也是那麽回事,便将這異狀告訴德國美女,示意她下令,将船往那個方向開,德國美女二話沒說,就改變航道,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們到了先前反光的那片海域,反光現象卻消失了。
德國美女搖了搖頭,認爲我和胖子所見的,是正常的反光現象,就像白天遊湖時,必需要在船上,才能看到遠處的波光粼粼。
我覺得肯定不是,因爲那種奇特的反光現象,絕對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如同明月墜海一樣,讓人覺得壯麗無邊,卻又膽戰心驚,那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