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怎麽會有血腥味?
遠處的火光忽明忽滅,隐隐約約,還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我和小花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慢放了腳步,向着火光傳來的地方走去。
這裏的山勢是往上的,很快,我們的路到了盡頭,前方的山路驟然急轉,形成了一道下坡,下坡處有一道溪流,伴随着雨水上漲,流水激烈,潺潺作響。
溪流邊的石縫裏,插了很多火把,上面大概澆了什麽植物油,火把在小雨中并不會熄滅。于此同時,十多個壯年山民,正冒着雨,在溪邊洗刷東西。
我和小花蹲下身形,趴在巨石間觀看,這時我才發現,白天我們獵殺的那兩隻熊,居然被他們搬到了溪邊,開膛破肚,一整張熊皮都被扒了下來,剩下的六隻熊掌也被砍了下來,熊膽一類有用的東西全部被取出來,整具熊屍面目全非。
旁邊還有一些豺屍,也都被扒了皮,豺的屍體直接被扔進了溪水裏,順流而下,沖刷的一幹二淨。
我會晤過來,搞了半天,這些村民是來撿漏的。現在市面上的熊皮,大多是仿真皮,即便如此,也要七八千,而在黑市上,一張完整的真熊皮,能賣到五六萬,轉手給生産商一加工,身價幾乎能漲四五倍。
我略一想就明白過來,這些山民長期生活在這裏,苦不堪言,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巫山深處,珍稀名貴的野生動物不再少數,他們不趁機發财,豈不是傻子?
但他們顯然也知道捕殺珍稀動物違法,所以才半夜偷偷摸摸來撿漏,估計也怕被我們幾個知道。
戌時,他們已經幹的差不多,爲首的一個黑面大漢,将所有的東西都放進一個竹簍裏,用稻草蓋上,随後十多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商議什麽,片刻後,兩個精壯的漢子,背着竹簍開始下山,估計他們常幹這種勾當,已經有了銷贓的路子,所以準備連夜出手。
兩個漢子走了不久,剩下的人将熊屍也處理掉,在雨水的沖刷下,很快就了無痕迹。
看來,我不用擔心會被村寨裏的人舉報了,估計他們還怕被我們舉報。
就在我以爲完事,這些人該要打道回府的時候,下方的山林裏,突然響起了陣陣狼嚎,對于狼的聲音,我真是太熟悉了,在昆侖山,聽的我幾乎發悚,而且形成了一種印象,那就是狼特别聰明,特别兇狠,此刻一聽狼嚎,心底一沉,完了,這幫村民今天大概要損兵折将了。
很快,一隻規模約二十隻左右的大型狼群慢慢顯露出來,它們顯然是被先前濃厚的血腥味吸引過來,也是事先組成了包圍圈,此刻,村民下山的路被堵住,身後是一道溪流,要想逃跑,隻有跨過溪流,往我和小花所在的藏身處跑。
但這是一處高地,估計沒等爬到一半,就全部被狼給咬死了。
我和小花出來時什麽裝備也沒帶,就是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就在我想着該怎麽對付狼群時,卻見那些個山民,竟然毫不畏懼,他們背貼着背,緊緊防護起來。
這時我才發現,他們人人背上都背着槍,而且奇特的是,那不像是山裏獵戶自制的土槍,但也不像現代的裝備,就在這時,山民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同時開槍。
這裏是深山老林,完全不用避諱槍聲,最奇特的是,這些山民不僅槍法極準,而且他們手中的長筒槍還可以連發,十多個人,十多把槍,打的狼群毫無招架之力,激烈的槍聲中,不多時,就倒下了大大小小十多條山狼。
剩下的狼被打怕了,在狼王發出一聲低嚎後,紛紛逃跑。
整個戰鬥過程,不到五分鍾。
我看的目瞪口呆,解小九顯然也沒有料到,神色驚訝,目光閃爍不定,顯然,這幫山民,并不像我們所見的這麽簡單。
解決完狼群,人人臉上都帶着笑容,身上臉上有不少狼血,笑容在火光中,看起來分外猙獰。很快,他們動作麻利的剝了狼皮,緊接着,在那個黑臉大漢的帶領下,快速的往回走,向着我和小花的藏身處走來。
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刻就想撤退,但此刻由于一夜的雨水,山石泥土都已經松動,我和小花在原地趴了很久,才一動作,就有碎石往下滾,那黑臉大漢一驚,大叫:“誰!”
緊接着,所有人都放開速度,快速朝我們所在的高地沖過來。
我和小花連忙拔腿就跑,十多人十多隻槍,天知道以他們這股狠勁,會不會殺人滅口,還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山間有泥土,我們一路跑下去,留了不少腳印,這樣遲早會被抓住。小花嘴裏嘶了一聲,扯着我的手臂一掉頭,開始往山石間跑,那裏全是大小不一的山石,參天的古木從石縫間竄出來,完全看不到一點泥土,我們冒着雨在山石間狂奔,身後傳來呼喝聲。
很快,他們發現不是村裏人,接着便開始放槍,槍的射程足有四五百米,雖然與他們有一段距離,但還是有槍子打到石頭上,天知道下一發會不會碰巧打到我們身上。
我對自己的運氣一向不報希望,頓時連跳河的心都有了。
這裏面全是千百年生長的古木,密密麻麻,樹幹粗壯,越往裏跑林木越密集,就在這時,小花突然扣住樹上凸起的樹瘤,幾竄之下,身體完全隐沒在了樹叢裏,這裏的樹木,幾乎都是互相緊挨着,他爬上這個樹,可以随時轉移到其它樹上,況且夜黑雨大,藏在裏面,簡直是得天獨厚。
但我沒有小花的身手,足有六七米的光樹幹,他幾竄就到了頂,我估計沒等爬上去,就要被山民就地槍斃了。
暗罵一聲,我隻是微微一頓就拼命往山石林木間竄,結果剛跑出沒幾步,耳裏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響動,緊接着腰上一緊,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身體瞬間騰空,巨大的拉扯力從上方傳來,幾乎一瞬間,我就被扯離了地面,整個人懸在六七米高的樹幹上。
這時,我發現纏住我腰的,是一條小兒手指粗細的青銅鏈條,我心裏一驚,一回頭,果然看見悶油瓶,正俯身蹲在一個樹杈上,他看了我一眼,扯了扯鏈子,示意我過去。
我此刻正被釣一枝大樹幹上,也顧不得說話,趕緊一個翻身,騎在了樹上。我心髒還在撲通撲通跳,看着悶油瓶,立刻就想問他,大半夜的怎麽跑這兒來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剛要開口,悶油瓶手一伸,直接捂住了我的嘴,看都沒看我一眼,黑洞似的雙眼,緊緊盯着下方。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開口,往下方一看,隻見火光已經逼到了下面,十多個人舉着火把舉着槍從大樹下方跑過,突然,不隻是誰喊了一嗓子:“這兒的青苔被踏過,他們往那邊跑了。”
喊完,一群人全部撐着火把,又繼續往前追。
青苔被踏過?奇怪,我沒往前跑啊?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悶油瓶的腳,發現他登山靴的腳底,全是青綠色的痕迹。我頓時明白過來,搞了半天,悶油瓶早就發現我和小花再被人追,他居然還有時間設陷阱。
山民的火光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這時,我耳裏傳來一陣樹枝響動的聲音,小花順着樹幹滑下去,擡頭看了我倆一眼,道:“如果你們想在樹上過夜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他娘的。
暗罵一聲,我扯開腰間的青銅鏈條,貼着樹幹滑下去。那些山民發現不對勁,很快就會追回來,所以我們必須要趕在他們之前,提前回到寨子裏,否則很容易被人懷疑。